第十五章 異軍突起
段潁大喝一聲，長槍在地面上狠狠一觸，相隔數十步的宋建坐騎竟然也受了驚，差點把掀下馬來。
眾人皆膽寒，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你們來此何干！！”又是一聲氣吞山河的厲喝，振聾發聵。
有的兵士驚嚇得喪失了抵抗能力，宋建自然也好不到哪去，牙齒也抖得“咯咯”發響，哆哆嗦嗦對副將說道：“你。。。你前去。。。。迎戰。。。此人外強中乾。。。絕不是。。。段。。。段屠夫。。。”
幾番催促下，副將才扭扭捏捏地策馬出陣，緊咬牙關，橫下心來，企圖依靠戰馬的衝擊力將其斬殺，卻被輕而易舉地閃過，喪失了衝擊優勢的副將只得硬着頭皮單挑。但在槍法爐火純青的段穎面前僅有招架之力，無還手之功。
戰不十合，副將全身刀法散亂，後背直冒冷汗，自思段穎依舊是威風不減當年！陣中一將見勢不妙，急忙出馬從斜刺里偷襲，段穎佯裝不知，待將近時，猛地回頭厲喝，來將毫無防備，竟嚇死過去。副將趁機舉刀便砍，反被段穎繞至其後一把挾過來，待到回陣之時，發現那將氣絕多時矣。
見段潁喝死一將,挾死一將,羌兵莫不深受震懾,肝膽皆裂。雖有不信者也以為神兵天降,汗流浹背,臉色蒼白。
正如後來馬謖所言: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趙游利用了羌兵對征服者段潁的畏懼心理,讓其從精神上迅速瓦解。戰心已泯,鬥志已喪,猶如驚弓之鳥!
段潁抓住戰機,一聲令下道:“弟兄們!驅除韃（和諧）虜,揚我國威的時刻到了!為慘死在羌賊手下的同族報仇!!!,為漢羌百年血戰犧牲的壯士們報仇~~~~!!”士氣高漲,躍躍欲試的趙游義軍熱血沸騰,同仇敵愾,大吼着衝殺過來。兩下一接觸,勝負幾乎毫無懸念,羌軍兵敗如山倒,鳥散逃竄,潰不成軍。
眼看勝敗已定，趙游卸去了喬裝，大笑着衝殺逃兵。
可戰局並沒有趙游想像那麼樂觀，縱使在全軍崩潰的亂局下，宋建及數百親兵仍然死戰不退。
他們都是宋建的死（和諧）士！死（和諧）士騎兵抱着大不了是死的決心，發了瘋似的和趙游的士兵展開殊死肉搏，短兵相接，死傷累累。這時，羌人野蠻和剽悍暴露無遺。
一部分騎兵趁着彼軍相距尚有數十步時，駕馬向前狂奔，想以可怕的衝撞力一舉衝垮軍陣，幸好側翼一軍及時將數羌騎的馬腿打斷，跌落下來，後面的騎兵不得不勒馬止行，放棄了突進的最好機會。
如果那時相距再那麼長十幾米，羌兵的衝擊力將會大大猛（和諧）增，至於沖亂陣型完全是易如反掌，甚至可能導致首尾不能相顧，全軍覆沒。趙游感到有些后怕。
喪失了最後優勢的羌兵遭到了與如林的長槍戰戈的重重圍困，此時不少士兵放棄了馬匹，毅然選擇步戰，雙方膠着混戰了好一陣子，羌兵的蠻橫勇悍讓趙游軍焦頭爛額，有些羌兵雙手皆斷，倒在地上裝死，用雙腿擊打着顧上不顧下的敵兵，更有甚者刀架在脖子上時假裝投降，趁其不備反而殺之。每殺死一名羌兵，都費了不少氣力，跟中原一刀一個的羸兵真是天壤之別。
就在雙方僵持時，還是趙游的浴血衝殺奠定了勝利，在數百數千人的小規模戰鬥中，一個人的武勇很大程度上可以扭轉戰局。@本章節孤獨手打www.ShouDa8.Com@趙游憑藉著滿腔怒火和一身勇武，單槍匹馬殺入敵陣中間，凡擋其者沒有不死在他的槍劍之下。
在戰鬥廝殺中,武藝超群的將兵雖然佔全軍的比重很小,但舉足輕重。就拿趙游沖陣來說,連殺十數人,勢如破竹,勇不可當。圍繞着的幾十個羌兵人多勢眾卻都不敢近身,只能當成仙人掌,固守有餘出擊不足。因而死（和諧）士隊被一個人牽制了數十人之多。
宋建領着殘兵敗將倉皇後撤，這時他才感到剛才嗤笑趙游不守山地守平地是多麼的愚蠢！之所以選擇平地作為戰場，是因為這裏視野開闊，利於展開視覺衝擊，心理攻勢，而且羌兵亂作一團，毫無秩序地擠入狹窄的山路，自相踐踏，人仰馬翻。折損兵力遠甚肉搏戰的傷亡。
還有不少意志薄弱的羌兵和幾乎全部的漢（人）兵，見大勢已去，放下武器，主動投誠，有的對羌賊深惡痛絕的漢人還反戈一擊，進攻窮凶極惡的平漢王。
形勢愈加糟糕，宋建慌了神，棄了大軍，沒命地鞭馬狂奔，乃至於追兵不見蹤影多時方扎住腳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回首視之，余者個個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呼呼――”宋建驚魂稍定，張望四周：山勢兇險，懸崖峭壁，僅餘一線天。
“這。。。這是何地。。。”宋建對身旁的士兵道。
眾人默然，許久，一名羌兵指着山崖上道：“大王！那裏好像篆刻了幾個字！”
殘兵們將目光一致投向了那人所指之處，只見峭壁上草木掩映，青苔發黑，看樣子已刻不短時間了。
“你。”宋建指着那人說，“去看看，上面寫的什麼。”
小兵三步兩步地攀緣上去，撥開雜木草樹：“上面寫着。。。啊――！”一聲叫罷，突然跌落下來。
“怎麼回事！！”宋建急問道，“到底寫着什麼！”
小兵驚恐萬分，全身抽搐道：“那裏，那裏。。。寫着‘射虎谷’！”
“什麼！？”
“天吶――！”
敗軍騷動不安起來，宋建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扯着小卒的胡服：“這裏是射虎谷！里是射虎谷！？”
此時，一聲梆子響過，谷中殺聲大振，山上亦顯出弓箭手來，亂石箭雨襲來，羌兵被射死，砸死者不計其數。宋建左躲右閃，在親兵死命保護下，方撿得一條性命，不想弩箭?石剛停，射虎谷兩頭又有兩路軍殺來。
“休要走了宋建！”
“不要放走一人！”
華毀橫刀躍馬，率軍大吼着沖向敵群，羌兵已是強弩之末，哪裏還有縛雞之力？大多皆被生擒，宋建還要負隅頑抗，沒想到華毀馬快，尚未還擊就被一刀劈死，身首異處。
“華將軍好身手！”華毀正欲收兵，只見趙游與李軒引數百步騎，走入谷中，李軒見華毀神速擊倒宋建，忍不住鼓掌稱賀。
華毀大喜，急下馬跪道：“拜見主公和軍師！”
“哈哈，趙兄當然是主公，可我什麼時候成了軍師呢，不敢當不敢當！”
趙游微笑着道：“宗泓休得過謙，若不是汝之連環妙計，殺得三萬賊軍鬼哭神嚎，想必此時我已成階下囚了。請受趙游一拜！”
“誒誒誒！”李軒急忙扶起，“是役能取得完勝，皆賴大家群策群力，主公喬扮段將軍，威風八面。駭得羌人心驚膽戰，這才是制勝的關鍵那。”
華毀眯眼笑道：“軍師此言我可不贊同！其實啊，宋建一出兵，我就知道這一戰我們必勝！”
一語驚人，兩人急忙回頭。趙游一臉不解地問道：“哦！？卻是為何？”
華毀眼睛變得深邃，仰望天空，飽含深意道：“宋建欺壓百姓，草菅人命，不得民心。而我們則恰恰相反，得民心者得天下，不是嗎？”
“是啊。。。”趙游緊閉嘴唇，眉目發狠，沉聲道：“幾十年來，羌兵不知殺害了多少無辜百姓，屠戮了多少漢人。。。以至雍涼大地白骨遍野，十室九空。。。。。。”突然，他猛然睜開眼睛，“傳令全軍！俘虜中凡是漢人皆納降，凡是羌人皆殺之！”
“這。。。”李軒彷彿被一個霹靂打過。驚道：“主公！你在武都時不是說要以羌人為基礎建立一支強大的騎兵部隊，而今下了‘屠羌令’，那今後的精銳部隊從何而來？”
此時華毀亦道：“是啊主公。羌賊雖然惡貫滿盈，罄竹難書。但其中也不乏善者，他們是我們日後進軍巴蜀的根本啊！”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剛剛大獲全勝的趙游勃然大怒道：“此乃迂腐之言！”驚得眾人直發顫，大氣不敢喘一聲。
“諸位想過沒有，羌人有多少，漢人又有多少？我們不殺羌賊，羌賊就要殺盡4000萬漢人！昔日漢武帝派遣衛青霍去病反擊匈奴，殺得匈奴人幾乎絕種，可為何時隔百年，匈奴又成了漢王朝的心腹大患？就是因為斬草不除根！一味地和親，求和，這是示弱！對付這些蠻子，只有把他們殺得乾乾淨淨，中原帝國才能不會遭受
異族的侵襲，才能永久安寧！”趙游憤怒地發表了長篇大論。
李軒沒有料到，華毀這個三國時代的人更沒料到主公竟然發了雷霆大怒。許久，李軒方低聲道：“敢問主公，沒有‘羌賊’，入蜀作戰怎麼辦？”
“哼。”趙游哼笑道，“你以為羌人就是天兵天將，百戰百勝？羌兵桀驁不馴，難以管制，依靠漢人，照樣滅掉東川張魯和西川劉焉！難道，羌族就是虎狼之師，漢人就是孬種么！”
說罷,遂喝令將羌兵俘虜就地斬首,眾人不敢違抗,只得依此行事。
射虎谷,這個二十多年未聞金鼓之聲的窮鄉僻壤,今日隨着“噗”“噗”的斷頭聲,沾滿了戰爭的血腥.
“喝呀――你們放開我！我跟趙游將軍有話要說！放開我！”一名羌兵在即將行刑時突然厲聲大喝，奮力掙脫行刑士兵的束縛，舉步維艱地向趙游靠近。
見到這樣一幕，趙游面不改色，冷冷地喚華毀道：“拖下去，斬首。”
士兵聽到冷得叫人發抖的命令，自思必死無疑，無力地長嘆一聲：“死不瞑目，我死不瞑目啊。”
沒想到這句話還真是讓趙游有點過意不去，他抿了抿嘴，沉聲道：“那個羌兵！給我過來，我今天就讓你死得瞑目！”於是刀斧手又將那人推到跟前。
“你剛才說什麼？死不瞑目是嗎？好，我告訴你，死在你們屠刀下的漢人不瞑目的多了！爾等從部落誕生之初，就不斷地侵擾大漢疆土，殺害無辜平民！讓北至朔方，南抵漢中，東達潼關的兩千餘里廣闊地域荒無人煙，一片狼籍！你們惡貫滿盈了！”
“小的如何不知羌人作惡多端！？”瀕死的羌兵憤慨道，“我雖然也是羌人，但戰刀上從未沾過漢人一滴血！還不是萬惡的宋建搶徵兵役，四處抓壯丁，小的才不得已與其同流，但是骨子裏一直心向大漢！從未動搖過啊！將軍！”
“哼，凡是貪生怕死之人，在死神來臨時，自然有一番說辭！此事根本無法考證！你讓我如何相信你！”趙游面對這樣的求饒，依舊意志堅定。
那人心灰意冷，耷下腦袋，苦笑道：“可憐我姜同一生為漢人忍辱負重，沒想到反被漢人所殺，可恨！可恨那！”
“什麼？姜同！？”眼看斬刀就要落在求饒士兵的脖頸處，一刀兩斷。趙游猛地揚起頭來，急喚刀斧手停刑。
“趙游！你要殺便殺！一刀下去好讓我痛快些！”姜同幾乎咬碎牙齒，怒道。
“哼哼。”趙游奸笑道，“一刀便人頭落地，多可惜一副好頭顱啊。你想寸截，還是活剮，或者是分屍？”
“你！！！”姜同鼻子都氣歪了，“趙匹夫！你好歹毒啊！你TM不是人！你比羌賊還狠毒！！！”
“哈哈哈哈――”趙游聽罷大笑，走到姜同背後，跪下來親自給其鬆綁，“姜同真乃義士也！好！你可以不死！留下來當我的親兵，如何！？”
姜同打死也沒想到在這個看似決死無疑的關頭，趙游竟會來了個180度大轉彎，半晌沒反應過來。
“趙將軍。。。不殺我了！？”
“豈止是不殺你，我還要讓你當我的親兵！”趙游解開繩索，把姜同扶了起來，“方才那些話，故相試耳。”
一旁的李軒看到這一幕各自偷笑，只有華毀呆在原地一臉茫然，心想這個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主公。
凱旋迴城后，華毀才忍不住問道：“主公啊，俺憋不住事，能問一個問題嗎？”
趙游一下子就猜破心機，笑道：“是姜同的事情嗎？”
“正是，主公明明要殺他，可一聽到那些空穴來風的說辭就。。。”
“嗯。。。”趙游仰望天空，憧憬道，“我怎麼捨得殺他呢。。。”
。。。。。。
自那時起，趙游就不再對羌人實行見人就殺的政策，但是仍對羌族採取嚴厲的壓制，使得羌族再也沒有能力重演五胡亂華的慘劇了。
雍涼大地。。。
深夜，潼關。
張綉緊握鋼槍，佇立在城樓上，凝望黑蒙蒙的遠方。
他感覺，董卓的前景就像眼前的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