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結局 上篇
葉思清自那次以後就沒有再給喻茗希發過任何消息。
邵勵城早就派人去尋來訊的位置,但最終得出的結果便是葉思清隨便在大街上讓人幫忙發的消息罷了。
他讓人在訊息來源的國外城市找了許久,依舊沒有葉思清的蹤跡。
大約是太熟悉干他們這行的人是怎麼改換身份,掩人耳目的,她將他教的東西,學以致用,全給用在了他的身上。
仔細回想起來,她確是早有預謀要離開他,也許就是從她有意無意地表現出對會裏的事情頗為感興趣的時候開始,具體究竟是何時他無從得知,可以肯定的是她算計着他。
但偏偏卻又沒有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除了人間蒸發,讓他遍尋不着,相思太深,滋味太苦之外,沒有別的,就好像她是想要悄無聲息地從他生命中抹去她存在過的痕迹。
寧家的人不知道第幾次來找他詢問葉思清的下落,他當場大發雷霆,將人統統趕走,暴躁的情緒終日不得停息。
而後他終於等來了微表情學專家郁淳的消息。
按照郁淳的方法,尋人的步驟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他從邵勵城和其他各種渠道調出了所有和葉思清相關的影像,一一查看,用最簡單直白的話解釋就是首先他得大致了解葉思清這個人,才能判斷她離開的真正意圖,只有猜准了她的意圖,以此為依據去尋找她的下落,才不會偏離方向,白費功夫。
第二個階段,他就要和邵勵城進行溝通,因為邵勵城是和葉思清關係最為親近也最為緊密的人,不過說是溝通,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讓邵勵城去描述他們夫妻間發生過的一些事,只要是能記得住的,方便說出來的,無論大小。
第一個階段還算容易,第二個階段卻耗費了不少時間,因為每個回憶,對如今的邵勵城而言都是一種鑽心的痛楚,沒有人在失去自己擁有過的美好之後還要反覆回憶那些美好的時候會感到好受。
過程雖然緩慢,但邵勵城總歸還是在竭力配合……
邵勵城記不清這個讓他感到甜蜜又煎熬的階段持續了多長時間,只要是他不在忙公司或會裏的事,不是在和孟局聯手,外出執行任務,他就會待在郁淳的會客室里。
直到有一天,郁淳擺出調查得到的證據,終於下了結論——“方向錯了,邵太太並不是因為覺得自己無法生孩子而選擇放棄,結果恰好相反。”
邵勵城皺直了眉頭。
一旁候着的李正亭和沈流對看一眼,前者納悶直言,“但嫂子確實跑了。”
“人是跑了,但不是帶着絕望,而是希望。”
李正亭瞥了瞥神情逐漸不耐的老大,趕忙哄,“阿淳,你再說明白點。”
“人類是思想最複雜的生物,也是最高級的,蘊藏着無限的潛能,一旦有了很強烈的慾望,或者也可以稱之為理想、目標,有的人會為了實現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用很極端的方式,近乎完美的標準去要求自己。”
“可以這麼說,邵太太在失蹤前,很明顯,她的目標就是要擁有她和邵總的孩子。她在孤注一擲,在成功地實現這個目標之前,她不會給她最在意的人——邵總希望落空的可能性,同時也給了邵總另外選擇的機會,所以她留下了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照你這麼說,嫂子她是躲起來自己想辦法生孩子去了?”李正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臉色愈發嚴峻的老大,低了聲,“因為要解決這個問題,女方總是會比較難,而且嫂子的身體狀況風險也大,如果是在老大眼皮子底下……這還真不可能,之前老大就因為嫂子吃藥吃吐了,還讓人把葯全給扔了。”
郁淳微微點頭,“這是邵太太離開的因素之一。”
沈流轉頭望向沉默的邵老大,“但就像郁教授你說的,嫂子她這麼在意老大的話,這麼做,她應該會知道,老大不會好受,老大也不可能忘了她,這根本就不是給老大選擇的機會。”
“大量的數據證明,一個人一生往往不會只愛一次,極有可能愛上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痛苦通常都會盡頭,只要有足夠長的時間,人內心的創傷都能被撫平。”
“阿淳,你這話也太悲觀了吧?”李正亭邊說邊按住了郁淳的肩膀。
郁淳一點情面都不講地挪開肩頭,看着沈流,繼續剛才的話題,“人說有舍有得,不過是看抉擇如何。”
平淡的嗓音剛落盡,會客室內就響起了轟然一下巨響。
邵老大語氣冷悍地甩下兩個字,“放P!”隨後轉身,沉步離開。
他不願相信,這到底是什麼鬼話,在意他,所以才要這麼毫不留情地扔下他一個人,自個兒跑去藏起來,悶頭研究怎麼生他們的孩子?!
但他無法否認郁淳提出的觀點,以及找出的那些證據。
——葉思清還真的拐走了他的J子!
就在她先前以什麼檢查雙方身體的理由,把他哄到醫院去的時候乾的好事兒!
冷凍J子的技術在這個年頭已不是什麼罕見,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在常人眼裏,真就想不到能這麼干。
只有那個丫頭,“瘋”起來……她真幹得出來。
儘管他當下將郁淳的會客室砸了,但過後他仍然派人按照郁淳的思路,去查世界各地有關治療不孕不育這類疑難雜症的風俗文化知識,從最有可能的地方下手,在試了十幾個點之後,竟意外捕捉到了一絲和葉思清有所牽連的消息。
只是這些風俗,真假參半,找起來也如同大海撈針,何況土方傷人的例子不計其數,就她那樣弱不禁風的身子,她又能扛得住幾種治療方法?
每當順着這條思路去尋葉思清的蹤跡,得到什麼蛛絲馬跡,邵勵城的心都會多沉一分。
他甚至會數次從噩夢中驚醒,回想起夢裏葉思清捱不住的模樣,想到她極有可能在任何時分,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死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他的背部就會直冒冷汗。
他真想立刻找到她!
可那丫頭永遠都是那樣狡猾,他好不容易攢到了些線索,轉眼又會遇到訊息中斷的情況。
如此斷斷續續地從春尋到冬,又從冬尋到春,線索竟是變得越來越難獲得,直到又落回了無音訊的困境裏,彷彿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找了她整整三年,從心存憤怒與希冀,到心如枯木般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