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傅踽行確實差一點遇險,動手的人還真不是老溫,老溫被他盯得死死的,一舉一動全在掌握之內,兩相僵持,若不是有萬全的把握,誰也不會貿貿然的動手。
而這一次出手的人,是駱冶。
駱家人在洲域有極強的勢力,但駱家低調,從不主動參與鬥爭,也無人敢冒犯。
只這一次,人家用性命換他的承諾,他必然是要遵守諾言。
但人死之前,有些話是要說清楚的。
傅踽行被人帶到街角一家不起眼的粥鋪,鋪子的捲簾門半拉着,他彎身進去,就瞧見靠左邊中間的位置上坐着一個男人,背對着大門而坐,正慢悠悠的喝着清粥,時不時的咳嗽一聲,看起來身體還未痊癒。
他的身邊坐着一個女人,身姿綽約,回頭看了傅踽行一眼,而後對着男人耳語了一句,就起身從傅踽行身側走過,到外面去了。
鋪子裏不留人,帶着傅踽行進來的兩個男人也跟着出去了。
他走過去,在男人的對面坐下來。
駱冶面色蒼白,臉上沒有絲毫血色,臉頰微有些凹陷,看起來十分孱弱。傅踽行看着他,說:“駱九爺。”
駱家派系多,人多事雜,這駱九爺年輕有為,是個能人,名聲很響,家族裏盼他死的人十個手指數不過來。
駱冶淺淺的揚了下嘴角,聲音沙啞,慢吞吞的說:“看來你應該很清楚我的來意了,我雖與你無冤無仇,可有個人恨你入骨,你知道是誰,對吧?”
傅踽行:“我知道九爺是個講道理的人,也深知九爺是個信守承諾之人,更何況傅延川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所以,無論如何你一定會殺了我,對么?”
駱冶但笑不語,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對於傅踽行現在的處境,駱冶查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現在的後台是誰。所以事到如今,這人,還不能貿貿然隨便就能殺的。
他雖不怕傅踽行背後的人,但利害關係他還是明白的,杵在這個地位上,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任何一件事都有不同種解決的辦法,他要用最和平的方式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如此才能夠不傷自己。
不等駱冶說話,傅踽行問;“傅延川是否還讓你保護林宛白一家人的安危?”
傅延川告訴過他,傅踽行視林宛白這個女人如命,若是遇到什麼僵持局面的時候,可以拿她作為籌碼,但絕對不能夠傷害到她,包括她的家人。
駱冶笑了笑,“有這一條。”
“所以你一定會遵守諾言,保護好他們不受任何人的傷害,是么?”
駱冶眯眼,並未回答。
傅踽行又道;“老溫找過你?”
確實,但他沒見,他知道他們在斗,自然不會摻和其中,即便他們有一樣的目的,但性質不同,他若是摻和進去,整件事就會變得更加複雜。
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傅踽行說:“一切一定會如你所願,但不是現在。相信,你也急於一時。”
傅踽行從粥鋪出來以後,遇上了一伙人,可能是老溫派出來的死士,三個人對他進行了追擊,他確實受了一點傷。
他現在每一次露面,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會被人擊殺。
王那邊讓他盡量減少出行,並加緊安排佈局。
傅踽行自是不會將這一切跟林宛白交代,他看着她眼裏的驚慌和擔憂,伸手摸摸她的頭,只讓她不需要擔心,確實不需要擔心,會有很多人保護她還有她珍之重之的家人。
林宛白去睡了一覺,很簡短的一覺,因為一個噩夢驚醒過來,然後徹底失了繼續睡下去的慾望。
傅踽行在樓下的院子裏飲茶,今日陽光正好,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傅林笙在附近玩滑梯,林婧語專門找人過來弄的,圈了一個範圍,設計成了一個小小的兒童樂園。
林婧語站在旁邊一直看護着,只是就一個孩子,多少顯得孤單了些。
不過傅林笙習慣了自娛自樂,因此也還是玩的挺開心的。
傅踽行遠遠瞧着,眯着眼,慢慢的走了心神,而後恍恍惚惚的睡了過去。
他是半夢半醒,耳邊一直有小寶的聲音,林婧語他們說話的聲音,還有一些腳步聲。
他聽到林婧語在同林舟野說話。
林婧語說:“他睡著了,就別吵他了,讓他睡一會。”
林舟野:“您還挺體恤他的。”
他用了尊稱,顯得有些不太滿意林婧語對傅踽行的態度。
林婧語笑說:“你也別那麼大的戾氣,我覺着你最近很容易生氣,其實沒有必要,生氣也是傷了自己的身子。”
“我不生氣,我哪兒有資格生氣,您想多了。”
傅踽行耳邊是他們的聲音,腦子裏卻做着亂七八糟沒有頭緒的夢。
不久,林婧語將他拍醒,說:“累的話,就去房間休息吧,今個雖然有太陽,但天氣還是冷,在這裏睡覺,難免是要感冒的。”
林婧語態度溫和,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雙手捧着杯子,暖烘烘的。
這會,換林舟野去陪傅林笙玩,兩人開始堆沙子。
林婧語說:“聽安叔說,你們天亮才回來的?”
傅踽行坐直了身子,說:“是的,去看了兩場電影。”
“可安叔說,是小白先回來,她在門口等你,是這樣么?”
林婧語一直看着他,神色沒有任何敵意,也沒有半點憎惡,就只是平平淡淡的看着他。曾經,林婧語對他不滿,倒不是他身份的問題,而是他跟林瑤的那段,讓她心裏膈應。
所以平日裏盯他盯得緊,背着小白的時候,總是警告這個警告那個,也沒什麼好臉色。
像今天這樣的態度,是從來不曾有過。
或者說,心境不同,今時不同往日,今天的林婧語也不是曾經的那個林婧語了。
傅踽行有些走神,林婧語拍了他的手臂一下,問:“你在想什麼?”
傅踽行搖頭,“沒什麼。”而後,又立刻回答了她剛才的問題,“我有點事兒回了一趟雲棲,就讓她先回來。”
林婧語笑着點點頭,說:“沒什麼事兒吧?”
“沒有。”
“舟野的態度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對你芥蒂一向很深,經歷了那麼多事兒,芥蒂就更深。不過,你也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對吧?”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林婧語說:“我相信你跟我們一樣,是希望小白平安的,所以我也相信你一定會處理好你們之間的關係。小傅,我知道你這一路來不容易,這日子過的比一般人要糟心和痛苦。我以前對你也不好,除了小白,我們對待你其實也沒多少真心,所以你不真心對待我們,也無可厚非。”
“我現在也沒別的心思,我只不想再看到小白受苦,遭到迫害,還有傅林笙,我希望他們母子兩個,往後的每一天平平淡淡就好。其他什麼恩怨,什麼仇恨,我都不想再糾結。我相信,你也跟我想的一樣,所以今天我們還能坐在一起,和和氣氣的聊天。”
傅踽行看着她的眼睛,說:“對不起。“
林婧語笑着擺手,“你不必跟我說,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對不起我的,不是你。”
林宛白下樓,便瞧見林婧語和傅踽行坐在一起聊天的場面,兩個人看起來很和氣,林宛白沒有走過去,她就站在屋內,遠遠瞧着。
之後,他們在浦江一直住到正月落。
林舟野和傅踽行不管是私下還是明面上,怎麼都不對付。
終於,在正月十五前一天,正月十四的時候,私下裏在後面花圃打了一架。
林舟野不是傅踽行的對手,但傅踽行讓了他三四招,才一舉把他拿下,狠狠的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疼的林舟野倒在地上,一時起不來。
傅踽行走到他身邊,衝著他伸出手,說:“你剛才也打我,算扯平吧。”
林舟野白他一眼,並不領情,說:“我不是家裏兩個女人,隨便幾句話,就會心軟。以前我就看不慣你,現在也一樣,將來也不會改變。你遲早是要落在我手裏,讓你去吃牢飯的。”
他也是記仇的人,那平白無故幾年牢獄生活,他銘記於心。
傅踽行笑了下,說:“是你沒用而已。”
林舟野擰了眉,忍着疼站了起來,“是么?當初若不是你仗着小白……”
“我不仗着她,我照樣能把你送進牢裏,你逃不掉的。”
“媽的。”林舟野咬牙,一拳頭揮了出去,被傅踽行瞬間接住。
傅踽行說:“你打不過我。”
“我剛才是沒好好打,重來!”
“重來一百回你也打不過我。”傅踽行篤定的說。
林舟野猛地抽回手,在他眼裏,他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威脅,那雙黑眸當中,毫無波瀾。
傅踽行說:“看在你是小白舅舅的份上,我已經給足了你好處,讓你三招,也讓你打了,能不能好好說話?說真的,要不是看在你還是她舅舅身份,我也懶得跟你說話。”
“你當我想跟你說話?”
傅踽行笑了下,直接在草地上坐下來,說:“你大可不必這麼針對我,有些事兒,會如你所願的。不過就算我離開了,你也沒資格去爭取,你只能是舅舅。”
林舟野擰眉,“這種騙女人的話,在我這裏行不通。”
傅踽行掏出一包煙,遞給他一根,說:“我不准你對小白再有任何心思,你只能是她的舅舅,只能是我兒子的舅公,其他身份想都不要想。”
不等林舟野罵人,傅踽行繼續道:“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要是往後有一天對她很好的男人出現……”話到這裏,又戛然而止,往後面他有點說不出來,說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在割肉一樣,疼的不行,便再也說不下去。
林舟野看着他,哼笑,說:“你裝什麼裝啊。”
“你真該拿一面鏡子,照照你現在的樣子,你這是託付么?咬牙切齒的,沒有一點真心。”
傅踽行抽了口煙,回看他,說:“這一點,舅舅你怕是永遠,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體會我的感受。畢竟我不會嘴上說著喜歡,轉頭又去睡另一個,這事兒怕是我一輩子都做不出來。”
林舟野眸色一沉,瞪着他,半天之後,冷笑一聲,別開了視線,“你倒是把我查的清清楚楚,不過無所謂,就算我沒睡任何人,我也沒希望。而且,我跟小白之間的事兒,幾時輪到你來說?你也沒資格在這裏說我,起碼我沒有傷害過她,直接或間接都沒有。”
即便林舟野不願意承認,但確實,這世上大抵是找不出來第二個傅踽行這樣的男人,這麼的一心一意,甚至都沒有懈怠的時候。
可他傅踽行的愛,幾個人承受的下來?
愛她就害她身邊的至親好友,就把她從天堂拉到地獄?他可不懂這種愛,愛入骨髓,也覺得十分可笑。
林舟野說:“你沒資格來說我,你自己也沒多好。把梁知夏丟到印國去,你想過後果么?你或多或少的傷害小白身邊的人,即便你把她呵護在掌心裏,那就不是傷害了么?林宛白就是個沒用的,口口聲聲說要對付你,結果到現在,你一根頭髮絲都沒掉。歸根結底就是心軟,捨不得。”
“都這樣了,她都不忍心去傷害你,你想想你自己又是怎麼對她的。”
傅踽行沉默了一會後,輕笑,“你還挺在意這女人。”
林舟野斜了他一眼,懶得再跟他說話,站起身直接走了。
傅踽行也沒追過去,仍坐在原地,慢吞吞的一口一口的抽着煙。
他想起來,當年她決絕的跳樓時,留下來的那個U盤。可他倒是寧願她用那個U盤去攻擊他,也好過她在他眼前跳樓自殺,她的自我傷害,才是傷他至深的利器。
梁知夏正好這天回來,林宛白讓林舟野去接,結果林舟野吩咐了助手去接。
到了傍晚,人才到。
她黑了一圈,提着大包小包進來,她不但去了馬爾代夫,還去櫻花國轉了一圈,買了不少東西。給林婧語和林宛白各自帶了一套化妝品。
還有一些小玩意兒。
林婧語見她回來,心情大好,又讓安叔多加了幾個菜,拉着她聊了許多,問她在外面玩的怎麼樣,有沒有遇上什麼人云雲。
梁知夏朋友圈發了很多照片,可以看出來她這一次旅行很順利,也很開心。
這一頓飯,因為梁知夏的回歸,顯得更加熱鬧。
大家都很開心。不過梁知夏對傅踽行成見很深,所以對他沒什麼好臉色,傅踽行一開口,她就忍不住要諷刺兩句,但礙於林宛白的面子,她也剋制着,面上還是和樂融融。
到了私下裏,她不免還是要說兩句。飯後,晚會還沒開始,林宛白跟她一塊回房間安置行李,林宛白幫她的衣服一件不落的都拿出來放進衣櫥里。
梁知夏瞧着她笑眯眯的樣子,“我忍不了了,你們兩個現在是複合了么?”
林宛白在心裏嘆口氣,好像每個人都要這樣一驚一乍的問一遍才甘心,她看了她一眼,希望她心領神會。
梁知夏走過來,盯着她看了一分鐘,最後嘆氣,說:“不管你了,反正我跟傅踽行是不能和平相處的。”
林宛白只是笑,順勢就岔開了話題,聊起了別的。
梁知夏也隨她的意思,跟着她的話題走,沒有再說傅踽行的事兒。
收拾完衣物,兩人下樓,正好趕上一起看晚會。這會傅踽行坐在小椅子上,在給傅林笙撥瓜子,梁知夏瞧着多少有些詫異,感覺這人好像是變了,剛才她也有所察覺。
早前他也是這樣溫溫柔柔,但沒什麼活力,像個假人似得。現在也溫溫和和,卻多了一份真實感。
她想了想自己,當初為了給母親報仇,與他狼狽為奸,但林宛白也原諒了她,心想着,如果他也改過了,也是能原諒的吧。
她往四周掃了一圈,林婧語說:“舟野出去了,說是有個局,要去露個臉。”
梁知夏裝作不知她說什麼,伸手去拿了個橘子,剝出來,給林婧語遞過去。
林婧語笑眯眯,接過嘗了嘗,說:“這橘子不行,有點澀。”
梁知夏吃了一瓣,明明很甜,這澀說的是別的。
她咳了一聲,沒有搭腔。
傅踽行專註的剝瓜子,林宛白坐在另一側,捧着下巴,餘光瞧着。
他動作很快,沒一會就剝了一堆,傅林笙吃的有些膩味,便不想吃了,轉頭爬沙發上跟林婧語挨在一塊坐。
林宛白瞥了那一小堆瓜子肉,手指輕輕彈動。
傅踽行說:“你吃吧。”
林宛白的餘光被他逮個正着,她立刻收回視線,裝作沒有聽到。傅踽行也沒有說第二遍,只是仍然跟林宛白一樣,坐在小椅子上,看着晚會。
這氣氛,莫名的有些古古怪怪。
有些人看電視,有些人看人。
等晚會結束,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林宛白洗完澡出來時,就瞧見傅踽行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控制着電視,不停的換台,直到她出來,才停止動作。
她擦着頭髮走到梳妝枱前,抽了一張面膜出來,貼上,說:“你找我有事兒?”
傅踽行側過身,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隻手撐着頭,說:“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不是天天都看到么?”她對着鏡子,弄了弄面膜。
“看不夠啊。”
林宛白習慣了這樣子的情話,這些日子,單獨兩人的時候,他總說,開始還有些彆扭,現在便也習慣了。
她弄完,起身走到他旁邊坐下來,兩人之間就隔了一點距離,她抬起腳擱在茶几上,眼睛盯着電視屏幕,說:“你今天跟林舟野打架了?”
“嗯。”
“幼稚。”
傅踽行說:“他不打我難受,我不打他也難受,打一架,心裏暢快些。”
林宛白哼哼笑了兩聲,沒再繼續往下說。
這時,傅踽行才口袋裏拿出一方帕子,打開后,裏面是一堆瓜子肉,他遞到她的面前,說:“給你。”
林宛白看了一眼,一顆顆瓜子肉,飽滿的很,看起來每一顆都很誘人好吃。
“你怎麼不給小寶。”
“他吃不下了。”緊跟着,他又補充道:“這是專門撥給你的。”
林宛白搖頭,說:“嗑瓜子,還是自己嗑瓜比較有味道。”
“不要我就丟了。”
他說完,作勢就要丟垃圾桶。
林宛白一下子扣住他的手腕,說:“你這樣不是浪費么。”
“你不要啊。”
“你放着,我做好面膜再吃。”她想了下,解釋道:“我不喜歡浪費東西。”
傅踽行說:“我知道。”
林宛白看他一眼,剛才他要丟的時候,她心像是被擰了一下,又酸又疼。
過了十五分鐘,林宛白揭下面膜,傅踽行說:“我給你吹頭髮吧。”
她拒絕,但傅踽行不給她這個權利,他自行去衛生間把吹風機拿來,這就上手的,完全不管她是否願意。
吹好頭髮后,他仍坐在沙發上,並不打算走。
林宛白弄好臉,心想着他可能是想看着自己把瓜子肉吃了,便過去,三兩下把那一小堆瓜子肉吞進了肚子裏。
她說:“時間不早了……”
不等她說完,傅踽行也跟着開口,“你會不會願意跟我一起去拜祭我媽?”
林宛白愣了下,片刻后,點頭,說:“沒有問題,你準備什麼時候去?”
“就這兩天吧。”
“行。”
話音落下,一時無言,周圍只餘下電視機發出聲響。
兩人就那麼靜靜坐着,林宛白看了看時間,正預備把剛才的話說完,傅踽行突然靠過來,腦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閉着眼,說:“我想睡在你身邊,我保證什麼也不做。”
他突然問:“你當初為什麼喜歡我?”
突然追溯到這個問題,林宛白一時有點懵了,過了那麼久,往回回憶,她也想不起來,為什麼喜歡,思來想去,這可能是該死的緣分。
要說喜歡皮相,林宛白身邊不缺長得好看的男人,不過在林宛白眼睛裏,他最好看,大概是鼻子眼睛嘴巴都長在了她喜歡的點上。
她想來想去,說:“沒有為什麼。”
他說:“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把你放在心裏的么?”
“不知道。”
他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么?”
他似乎很有興趣跟她聊這些事兒,語氣里有掩不住的愉悅和輕鬆。
林宛白想了想,記不起來了。
傅踽行說:“那會你還是個胖娃娃,又重又軟,扎兩個辮子,一股腦的衝過來,扒拉在我身上,誰拉都不肯下來。我可是真的抱不動你啊,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個手感,好沉,但也捨不得鬆開。你這一下,就撞到我心裏去了。”
“你是天上星,我是地底泥。以為觸手可得,卻遙不可及,就算你在我身邊,我也很害怕,害怕失去,我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