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177章:

數秒之後,傅踽行繼續喝水,背對着林宛白,並沒有轉頭看她,只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這是預料之中的事。自己選擇,自己承擔。”

林宛白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吐出來,笑了笑,說:“你真覺得,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是他想這樣?那我想問問你,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麼選擇?”

傅踽行把水杯放下,轉過身,靠坐在桌子上,看着她,“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他的結果是你造成,你不承認么?”

他沉默,僅僅只是看着她。

林宛白說:“他做了什麼讓你憎惡的事兒,你要把他的手腳徹底廢掉?”

傅踽行收回視線,“你現在是來興師問罪,難不成還想我給他陪葬?或者,你想看到我痛苦愧疚的樣子,然後到他面前去懺悔,把我的雙手雙腳給他,讓他死得瞑目?”

“我沒這樣想,也不會這樣想。但你說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我覺得不對,所以我要反駁,僅此而已。後天,傅渺就帶着傅延川的遺體回來,到時候你會去參加葬禮么?”

傅踽行走到沙發上坐下來,“於情於理,我自然是要去的。”

林宛白看着他,好一會沒有說話,傅踽行只看了她一眼,便轉頭看向了窗外,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影子,只一個輪廓,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他一隻手撐着頭,就這麼靜靜瞧着。

看不到表情,反倒舒服了些。看到她為另一個男人傷心的樣子,他心裏很不舒服。

但不可否認,傅延川的悲劇,確實由他一手造成。

林宛白站了一會,便要轉身走,走到門口,又覺得有些話不得不說,停下腳步,猶豫再三,還是轉身,逕自的走到了他的跟前,就站在他的面前,雙手插在口袋裏。

垂眸看着他。

傅踽行閉眼,揉了揉額。

林宛白說:“有些話,我原本不想說,但又覺得不說太難受,憋得慌。所以我還是選擇說一說,你對傅延川做的這件事,就算你死了,下了地獄,一定是一筆重罪。”

他笑了下。

不等他開口,林宛白繼續道:“當初,傅家所有人都不把你放在眼裏,欺負你,侮辱你,把你當成一條狗。但他傅延川沒有,當然也許在你眼裏,他也是冷漠的,雖然沒有欺負你,可他冷眼旁觀你被欺負,旁觀者和霸凌者一樣。可是,他真的沒有幫過你么?一次都沒有么?”

傅踽行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睛未睜,緩慢的揉捏着太陽穴。

“如果不是他,你連書都讀不了。你們相差幾歲,他提出來要你當他的陪讀,姜淑芝才讓你去上學的。難道,你以為是傅昌俊幫你爭取的么?雖然,因為這個關係,學校里很多人嘲笑你,故意欺負你,這都是傅家老三在那兒搞鬼,因為這事兒,傅延川還跟他大吵了一家,甚至還出手揍了他一頓,為此還被懲罰。”

“很多事你都看不到,但不代表他什麼都沒做過。他沒欠你什麼,就算他真的什麼也沒做,你也不應該去怪他,他從未傷害過你!整個傅家,只有姜淑芝和傅昌俊對不起你,還有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你該憎惡,你唯獨不該對他這樣!即便他喜歡我,他愛着我,對我有不軌的舉動,你也不該對他下那麼狠的手!”

林宛白眼眶紅起來,情緒有些許激動。她吸口氣,閉了閉眼,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的落下來。

終究,傅延川與她一起長大,認識那麼多年,沒有愛情,總有友情和親情。更何況,一直以來,傅延川就像一個很可靠的大哥哥一樣,護着她,疼愛她。

對她從來都是溫柔的,體貼的。

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慌忙的擦掉眼淚,反覆的擦,卻如何都擦不完。

她深吸一口氣,顫抖着聲音,說:“你為什麼不想一想,當初我要嫁給你,我毀掉我和他婚約的時候,他是怎麼做的?!他打壓你了么?他恨你了么?他選擇了成全,在婚禮上給我們送祝福。我們結婚以後,他做什麼破壞我們的事兒了么?他沒有,他從來都沒有!你知道么?我求他成全我的時候,他對我說什麼么?他笑着,摸了摸我點頭,說:只要你覺得幸福,你就按照你的選擇去做,我會支持你,並永遠支持你,只要你覺得開心快樂和幸福。愛我是罪么?如果這樣你就要把人打成那個樣子,那我不愛你的話,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傅踽行睜開眼,看到的是林宛白流淚滿面的樣子,她很難過,很痛苦。

看到她難過和痛苦,他也難過,也痛苦。

只是除了難過和痛苦,他還有一股火氣,一股難以壓制的衝動。

他知道這是不對的情緒,他知道繼續下去,他一定會做出讓她更痛苦的事兒。他抿了唇,垂下手,不受控制的握了握拳,最後鬆開,看着她,說:“你出去,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語氣有點冷。

林宛白說:“我會出去,我會的。但傅延川的死,你是要負責任的!是你害的!當然,我也脫不了干係,我也要負責!”

說完,她把眼淚擦乾,最後看了他一眼,便出了房間。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連傅林笙來敲門,她都沒開,也沒有什麼回應。

蓉姨抱着傅林笙面對着緊閉的房門,互相看了一眼,傅林笙說:“媽媽怎麼了?”

“媽媽可能是心情不好。”

“她是需要一個人靜靜么?”

“應該是的。”

傅林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我們去看看爸爸。”

“別了,我們還是去玩拼圖吧,好不好?”

“爸爸也要靜靜?”

“是啊。”

傅林笙撇撇嘴,“那我也去靜靜。”

“你個小屁孩。”蓉姨笑着點了點他的額頭,略有些憂心的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然而有些事兒,旁人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有時候仔細的想一想,這樣兩個人硬是要拉在一塊,這日子大抵是沒有歡笑的,即便有,也只是為了孩子,做出來的樣子。可孩子的心思靈敏,父母的感情是真的好還是假的好,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說來說去,小孩是最可憐的。

蓉姨親了親傅林笙的腦袋,就帶着他去了兒童房。

這屋子裏的氣氛很沉悶壓抑,即便林宛白和傅踽行兩個人沒碰面,這種氣氛依然存在,好像每個人都不開心,連帶着傅林笙都變得不太開心。

第二天,林宛白一早就去朝盛了,沒跟任何人碰面,也沒在家裏吃早餐。

蓉姨起來的時候,她早就已經出門了。

傅踽行還是按時下來吃早餐,今個餐廳里就他們父子兩,蓉姨端上早餐就上去收拾房間去了。

傅林笙一開始認真的吃早餐,把盤子裏的食物全部吃完以後,拿起放在旁邊的牛奶,連着喝了兩口,烏黑的眼睛盯着傅踽行,說:“爸爸,你是不是跟媽媽吵架了?”

“沒有。”

“沒有的話,你們怎麼不睡在同一個房間裏?”

“我受傷,不方便睡在一起。”

“受傷了不是更應該睡在一塊的么?這樣的話,媽媽就能照顧你了啊。”

傅踽行瞥他一眼,說:“你不懂。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兒。”

傅林笙撇撇嘴,“我想去外婆家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興奮的說:“爸爸,我們一起去外婆家吃飯,怎麼樣?外婆做的菜可好吃了,你還沒吃過吧。而且,外婆人很好,除了舅公一般般,其他人都特別好。我住在那裏的時候,外婆每天都陪着我,玩這個玩那個。”

傅踽行垂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回應他的話,“吃完了?”

“吃完了,我早吃完了。”

正說著,外面響起門鈴聲,有傭人去開門。

來人是秦光,一個人過來的。

傅林笙見到他,脆生生的喊:“秦爺爺。”

秦光朝着孩子笑,走到他跟前,摸摸他的頭,說:“吃早飯啊,有沒有好好吃啊?”

“當然有,我已經吃完了,爸爸還在吃。”

“真乖。”

“嘻嘻。”

傅踽行說:“秦叔,你先坐,一會蓉姨下來,我們就去書房。”

“不着急,你先吃。”秦叔把傅林笙抱起來,帶着他去了客廳,他也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小寶了,看到這孩子,他不免又想起了梁鈺盛,心裏止不住的難受。

梁鈺盛在世的時候,對這孩子極好,跟自己親孫子一樣照料,因為家庭特殊,所以從小就給了他很多很多關愛,讓他健康成長。

也沒有刻意的隱去林宛白的存在,如此想着,他心裏就痛,梁鈺盛死的實在是太冤了。

那些人實在是沒有心。

梁溪的遺體到現在也還沒有去認領,秦光不願,傅踽行也沒提,就一直擱置着。

總歸這心裏還是存着一股恨,這人死了,這股子恨意又沒有地方可以發泄,便一時無法釋放,恨意就越發的深。

蓉姨收拾好下來,看到秦光,過去打了個招呼。正好傅踽行吃完早餐,她把孩子接過,讓人準備了茶水,兩人就去了書房。

坐下來后,秦光也沒有繞彎子,直言不諱,“朝盛那邊,還是林宛白在管理。你現在也回來了,準備什麼時候去上任?”

“我現在有其他事兒要處理,朝盛的事兒,我一時沒有精力去打理。”

“所以,你這是準備讓林宛白接手的意思?”

傅踽行說:“公司里不是還有很多秦叔你的人么?就算她坐在那個位置上,也只是個簽字的,實權還落不到她手裏。”

“所以呢?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打算?你可不要忘了,她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有一個林舟野,林舟野後面還有個天河會,原本林舟野就一直在暗地裏跟朝盛斗,現在林宛白坐到決策人的位置上,還不是裏應外合?我今天就問你一句話,你是準備把朝盛拱手讓人,還是準備親自接手,好好的幫你小叔傳承下去?”

傅踽行垂着眼,手裏捧着茶杯,並未立刻回答他的問題。

他現在的情況與之前不同了,限制較多,就不能隨便做決定,還要看現實情況。

秦光見他一直不說話,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傅踽行,你要好好想想你小叔對你的好,一個人不能只把女人放在心上,紅顏禍水,你明白么?更何況,有些事兒,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要怪你自己!當初我就不贊成你去對付林家,也沒有這個必要,但你不聽勸阻,一意孤行。”

“林宛白在意家人,你不但不保護他們,你反倒還要落井下石,你那時候就該想到,一切揭穿以後,林宛白是否還能接受你!已經錯了,就要認!有些錯可以回頭,有些錯誤犯下了以後,是沒有辦法回頭,破鏡重圓,真的圓回來了,也有裂痕,更何況你們之間還隔了人命。阿行啊,你要認清現實了,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愛,並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彰顯的你愛她。愛是成全,你明白么。”

傅踽行說:“您說到底,不過就是想讓我把她撤下來。”

“我不但想讓你把她扯下來,我還要讓你斷了跟林氏的合作,那個項目不要也罷。跟他們合作,就是讓他們佔便宜,可對外弄的好像是他們救了我們似得。虧就虧了,其他項目還有錢賺,沒必要給他們抬轎子。要是老梁還在,要合作還能勉強答應,老梁沒了,就免談!老梁對林宛白對林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這一年裏,因為林舟野的攪和,你知道我們損失了多少錢么?幸得老梁的血厚,否則哪裏禁得住這麼折騰!”

秦光嚴肅了起來,“我希望你能親自去公司掌權,就算你不親自回去也行,總歸不要讓林宛白在那個位置上坐着。久了以後,這位置就拿不回來了。他們都不是笨人,決策和謀略都是有的,防不勝防,放在那裏就是個炸彈。”

“我會考慮的。”

傅踽行簡短的五個字,並沒有讓秦光滿意。

他想要說些狠話,可想到他現在身上也還傷着,就忍住了。

沉默良久以後,說:“我明天正式去公司上班,有些事兒,我不會再買面子了,也不會再退讓了。”

“小白不是我。”他淡淡的說,抬眼看向秦光。

秦光默了一會,垂了眼帘。

沉默一陣,他又開口,沒再說公司里的事兒,說:“梁鈺康的老婆孩子來了,那孩子好像生病了,挺嚴重的,他之前上來原本就是為了他那個兒子的事兒,結果我們都忙,就不了了之了。這次他來了那麼多天,他老婆自己找過來了,以來還鬧了一通。這女人知道你很有錢,我瞧着眼神都變了。估計不是個省油的燈。”

“怕是來了以後,會賴着不走。”

傅踽行說:“無所謂,給錢就是了。”

“你也願意?”

“您幫我安排一下吧,找個地方讓他們住着,免得惹麻煩。其他要怎麼樣,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我沒工夫應付。也最好別找到我這裏來,你跟那女人說明白。鬧到我這裏,就一分錢都沒有,聽話一點,還有好處可以拿。”

“知道了。”

傅踽行喝了口茶,說:“傅延川沒了,過幾天可能要辦喪禮。”

“什麼?”秦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傅延川沒了。”他又耐心的說了一遍。

“怎麼那麼突然?怎麼沒的?我記得他一直在泗北待着,從未出來過。”

“自然有他的原因,不要深究了。”

“你要去?”

傅踽行的手指摩挲着杯沿,閉了閉眼,說:“去,當然要去。他是我大哥,我怎麼好不去。”

“就怕你去了,到時候他們未必歡迎你。特別是袁鈺君,怕是會怨恨你。”

傅踽行笑了笑,“怨恨我的人多了,我在乎她?”

秦光嘆口氣,“有時候都不知道當初那個決定是對是錯,老梁在世的時候,跟我說過很多回。他說如果當初他直接把你帶走,會不會好一點?只怪他當時也不夠強大,他很自責。”

“沒有如果,該自責的也不是他。”

秦光看着他,好一會之後,起身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阿行,我們回倫敦吧。把這裏的產業都處理了,國內的市場我們不要了,回到倫敦,重新開始生活,你說好不好?”

“這裏的是是非非,都放下吧。只有放下了,這日子才能越過越好,我想老梁也希望你往後的日子,可以過好,可以幸福,可以高興一點。小寶現在更喜歡你,他肯定是會跟着你走的。至於林宛白,我相信只要你放過她,她也就不會糾纏於你。大家各自安好,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結果。總比在一起,互相折磨要好,是不是?”

“秦叔,我知道你為我好,和小叔一樣,真心待我。我有很多事兒瞞着你們,但瞞着你們是因為你們不需要知道,知道的多了也沒有好處。我走不了的,我也放不下。”

秦光張了張嘴,傅踽行反手握住他的手,沒有讓他開口,“就這樣吧。”

這天,秦光在雲棲一直待到下午才回去。

晚上林宛白沒有回來,她回了浦江,給傅踽行發了信息告知。

她暫時沒有辦法,與他待在同一個屋檐下,總會想到一些令她痛苦的事兒,她需要給自己一點空間,平復了一下。

林婧語這幾天沒見着小寶,一直鬱鬱寡歡的,看到林宛白回去,倒是開心的一些。

做了一桌子的菜。

晚上,林舟野本來是要回來吃飯的,他親自送林瑤去機場,送完回來還能趕上晚餐。

結果在半道上,趁着他不注意,林瑤跳車跑了。

在鬧市區域,衝進地鐵站,本就是高峰期,一下在這人就沒了影子。

他沒想到的是,林瑤跑回了浦江。

她對這裏熟悉,沒走正門,而是走了後面一個暗道,偷偷摸摸的進了浦江,一路避開了傭人,直接進了主宅。

她來的時候,林宛白和林婧語正好在吃飯,就她們母女兩個,氣氛還可以。林宛白到了這裏,心情就好了一些,也同林婧語說了說傅延川的事兒。

有個地方稍微傾訴一下,心裏也舒服一些。

兩人正聊着天,林瑤突然出現,把她們嚇了一跳,她直接撲過來,跪在了林婧語的跟前,哭鬧着,“阿姨,阿姨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幫幫我吧!我不想再跟着黎汀了!我回去的話,他肯定會打死我的!”

林宛白立刻叫了人,保鏢進來把人拿住。

林瑤被摁在地上,她嗚嗚的哭,一臉的眼淚。

林婧語捂着胸口,冷靜下來以後,讓保鏢下去了。林瑤跪在地上,一副誠心懺悔的樣子,她小聲的啜泣着,一時沒有說話。

林宛白說:“舅舅很快就回來了,她是在半道上跑了。原本這會應該上飛機才是,你這麼做,是想害我們跟黎汀結仇么?”

“不是!當然不是。”

“你現在懷了他的孩子,他也願意為了你放棄自己的計劃,你還跑什麼?”

“他哪有那麼好。”林瑤啜泣着,吸了吸鼻子,說:“他是個利益至上的人,女人在他眼裏就是衣服,給他生孩子的人還少么?哪一個他放在眼裏了?”

“那他為你放棄計劃,總是真的吧。”

“他這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那個梁溪不是死了么?他總要給自己弟兄一個交代,用我來當這個擋箭牌正好。他黎汀就成了情深義重的男人了,為了女人放棄唾手可得的利益。我跟了他這麼些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裏清楚的很!”

“即便如此,也與我們無關。憑什麼要我們來幫你?”

林瑤頓了頓,“我也幫過你啊!”

“你也害過我,不是么?”

林瑤神色一變,一下止住了眼淚,“你,就我……我……”她想要否認,可看着林宛白的眼神,否認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林宛白說:“你最不該求的人就是我們,你以為我們會心軟,放你一馬么?林瑤,從前你對我沒有半點親情,那麼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要怪我們不顧以往情義。”

“對你,我們也算是問心無愧。從你來我們家開始,我什麼時候把你當成是外人了?我信任你,可你拿我的信任當什麼?”

林宛白沒有把話挑明,不想讓林婧語徒增難過。

所幸,林舟野來的很快。

林瑤只是哭,眼淚汪汪的看了林婧語一眼,卻沒有得到她的同情,最後還是被林舟野抓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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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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