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170章

雷森出了別墅區,就有車子跟上來。

他就知道梁溪這人急功近利,絕不會就那麼容易就放過他,也沒那麼容易會相信他。

兩輛車迅速的擠上來,這條路是直通別墅的,因為是高檔區,由此路上的車子並不多。

司機本就是梁溪的人,這會自然是主動停下了車。

雷森有心理準備,當下格外的鎮定,他側頭看着窗外,又看了一眼司機。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司機衝著他笑了一下,說:“自覺一點,反抗對你可沒有好處。”

話音落下,車門拉開,雷森坐着沒動,也沒有任何反抗。

就在對方要伸手抓人的時候,只聽到噗的一聲,緊接着便是這人一聲慘叫,溫熱的鮮血濺到了雷森的臉上。

三輛越野車將他們圍住,雷森看到來人,輕輕鬆了一口氣。

還有人想要反抗,想拿雷森來威脅,然而,誰伸手,子彈就打在誰的手腕上,最後幾個人全部被拿下。

雷森從車上下來,看到柯念,對着他笑了笑,而後上前,一拳砸在他的身上,說:“總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他頓住,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大大的鬆口氣,不由的上前,用力的抱了他一把,“你們真是要急死我。”

柯念咧着嘴笑,說:“你以為怎樣啊?我們行哥,福大命大,肯定是不會有事的,再大的事兒,也是會化險為夷的。不過你怎麼慫成這樣?還被人抓,也太弱了。”

雷森一下斂了笑,朝着他身後的車子看了眼,問:“傅先生呢?”

“我在這裏。”傅踽行從另一輛車子上下來,一隻手扶着車門,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

雷森看着他,表情嚴肅,微微張嘴,還未開口,傅踽行道:“先上車再說。”

“是。”

雷森與傅踽行同車,三輛車排成一排,朝着別墅區開過去。

雷森把整件事簡單的跟傅踽行彙報了一下,“這次是我辦事不利,讓梁先生出了事兒,對不起。”

傅踽行沉默着沒有說話,雷森挺着背脊,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全身緊繃,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等待着傅踽行的發落。

很快,車子進了別墅區,在梁家大門口停下來。

守在門口的保鏢看到過來的車子,預備打電話通知,電話還未撥通,就被身邊的人一下打暈了過去。

並開啟了別墅的大門,放傅踽行一行進去。

車子開到門口的時候,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正把遺體抬進靈車。

梁溪他們站在門口,視線皆朝着這邊看過來,梁溪略微蹙了蹙眉,車子停下,雷森先下車,而後彎身,扶着傅踽行下車。

梁溪看到他,當即睜大了眼睛,臉色瞬間變了。

秦光和梁鈺康見着他,眼睛亮了亮,秦光往前,“阿行,是阿行回來了?”

傅踽行點頭,“是,我回來了。”

秦光緊抿着唇,眼眶通紅,一步步走到他的跟前,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片刻之後,猛地一揚手,啪的一聲,狠狠打在了他的臉上。

傅踽行紋絲不動,站得筆直,臉色沒有絲毫改變,神色平靜的看着他。

秦光嘴角往下,指着他,說:“人死了你才回來,你還回來幹什麼?!”

傅踽行看了他一眼,默了一會,說:“秦叔,等我把這件事解決了,你再教訓我也不遲。”

柯念走到秦光的身邊,將他扶住,“秦叔,你就先在旁邊瞧着吧。有些事兒,其實也不能全怪行哥。有些人,趁着行哥遭遇不測的時候,就連同外人想要奪位。秦叔,你這個耳光,應該打在某人的身上,怎麼樣都不該打在行哥的臉上。”

“行哥這一趟過來,可是九死一生,能活生生站在這裏,跟你說話,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兒了。”

秦光大概是心裏找到了依託,這一刻,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下靠在柯念的身上,用手捂住眼睛,無聲的哭了起來。

他跟在梁鈺盛身邊大半輩子,兩人都沒有結婚,過年過節都是在一塊,似親人,似兄弟,有時候也似情人一般。

這樣重要的人離開,他心態就徹底的崩了。

梁溪立在原地,雙手用力的握在一起,掐着虎口,指甲嵌進肉里,隱隱發疼。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微微挺直了背脊,只看了他們一眼后,指揮了工作人員,“你們愣着做什麼?動作快點,我們算好了時辰的,要是過了吉時,你們負責是么?”

幾個工作人員對視了一眼后,加快了動作,把安置梁鈺盛遺體的紙棺材放進了靈車。

傅踽行的視線透過秦光他們看向梁溪,“別動,一會巡捕就到,遺體得送到巡捕局去屍檢。小叔雖然身體不好,但也不至於這麼弱,所以我認為小叔的死很有問題。”

梁溪輕哼一聲,“這是我爸爸,我不希望我爸爸的遺體不完整,他都已經死了,我不想讓他再挨刀子。而且醫院那邊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爸爸就是心肌梗塞,救治不及時。所有的診斷書,檢查報告都在,你自己去看,我都好好放着,一樣都沒有丟掉。”

“你要是懷疑的話,也可以直接去醫院問。你不在乎我爸爸,但也看在我爸爸這樣幫你的份上,讓他入土為安,可以么?”

傅踽行並未理會她的話,只咳了一聲,說:“把人抬進去,等巡捕來。”

梁溪說:“不用理他,把門關上,我們去殯儀館。”她說著,轉頭看向秦光和梁鈺康,“秦叔,大伯,你們要一塊去么?”

梁鈺康看了她一眼,又轉頭看了看傅踽行,猶豫了一下之後,走到傅踽行的身邊,“阿行啊,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阿盛真是被人害死的么?”

傅踽行說:“等巡捕來了就知道了。”

梁溪看那幾個殯儀館來的人動作慢吞吞的,終究是忍不住,一把將他們推開,自己上前把門關上,“不能過時辰,過了時辰對爸爸不好。叫不動人,那我就自己來。”

她說完,就朝着駕駛室走過去。

傅踽行揚了下巴,立刻有人上前,把梁溪扣住。

梁溪掙脫不開,她大喊了一聲,卻沒有人出來解救她。梁溪掙扎大喊,卻沒有人出來解救她。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就說明傅踽行已經重新奪回了主權。

她心裏當即涼了一半,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用繩子綁住。最後,梁鈺盛的遺體從靈車上搬回了屋內。

約莫半小時后,有巡捕進來,將遺體帶回了巡捕局。

梁溪被鎖在房內,大勢已去,就只差最後一步。

傅踽行安排好事情以後,才帶着雷森去了樓上。

推門進去,房內竟空無一人。

雷森一頓,“人呢?我剛才親眼他們把人安置在這裏的,怎麼不見了?”

傅踽行看向衛生間,門關着,雷森走過去,握住門把后,轉頭看了傅踽行一眼,而後轉動門把,推開了門。

撲面而來一股血腥味,只見人躺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被鮮血侵染,鮮紅一片。

雷森不由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他脖子梗住,好一會才慢慢的轉過頭,“這,這……”

傅踽行不用親眼看到,也能猜到一二。

他抿了唇,視線在整個房間掃了一圈,而後走向了窗戶邊上,自上往下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任何異常,樓下也沒有人。

這邊剛發現,樓下就有巡捕來敲門。

傭人帶着人上來,也沒來得及通知,巡捕就已經進來了,並發現第一現場。

巡捕立刻封鎖了現場,隊長走到傅踽行面前,說:“在半小時之前,我們接到了報警電話求救,說有人要殺人,報上地址以後,電話就切斷了。不知道傅先生,有什麼話可說么?”

傅踽行說:“我也是剛剛發現。”

“不管如何,還得請傅先生你配合我們警方調查,跟我們走一趟。”

“可以。”

隨後,別墅內的人都被警方帶回了巡捕局,進行盤查,做筆錄。而梁溪則被送進了醫院,她的傷勢很重,渾身有一百多刀划傷,其中有兩處是致命的,脖子和手腕。

經過醫生的全力搶救,最後還是不治身亡。

其實人送進去的時候,已經沒有氣息了。

……

林瑤一家被安頓在林舟野家裏,三個人安排在後面的小木屋裏,各種設施都很簡陋,一日三餐都有人送過來,門口也有專門的人把手。

林婧語從未過來看過一眼,中間林瑤因為生病發熱,被安排到前面主屋內,請了醫生過來,在林瑤自述下,確診是懷孕了。

孩子是黎汀的。

韓忱利用了這個,還真是威脅住了他,讓他撤出了按在梁家的人,還把跟梁溪的計劃都和盤托出了

誰也沒有想到,那麼輕易就把黎汀威脅住了。

林瑤知道他們利用她來威脅黎汀,但並不知道,黎汀為了她妥協了。她安逸的待在林家,他們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很配合,也很聽話。

林舟野拿到了梁鈺盛的遺囑,之前經過篡改,繼承遺囑的是梁溪,現在更改了,改成了林宛白。

他收到複印件時,黎汀的電話進來。

“我該做的都做了,你應該遵守承諾,把人放了吧?”

“人我肯定會放,你先回港城,到時候我自會把人送到你身邊。”

“林舟野,你可不要太過分,我現在還能耐着性子由着你提條件,若是弄的我煩了,這女人和孩子我大可以不要,我也不缺女人!”

林舟野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您又何必要做那麼多呢?現在跟我說不在乎,怕是太晚了點吧。”

“那你讓我跟她通話,我要看她。”

林舟野想了一下,“行。”

隨後,他上樓,進了林瑤的房間,她正好午休結束,剛洗了把臉,從衛生間裏出來。

他把手機遞過去,“黎汀。”

林瑤愣了愣,咳了一聲后,才拿過手機,“喂。”

黎汀聽到她的聲音,稍稍鬆了一口氣,說:“你沒事吧?”

“我還好,他們暫時沒對我做什麼。”

黎汀:“你,你是不是懷孕了?”

林瑤吐了口氣,說:“是啊,懷孕了。我例假有兩個月沒來,之前發燒了,他們給我找了醫生,檢查過後,確定是懷孕了。”

黎汀默了一會,“保住我們的孩子。”

林瑤沒有想到他會說這話,愣了一下,而後笑了笑,說:“盡量吧,我在這裏吃不好睡不好,我這幾天肚子也不是很舒服。你,你會按照他們說的做么?如果不能的話,我怕只憑我自己的能力,我保不住。”

“我當然會按照他們說的做,只要他們不傷害你。”

“可是,你按照他們那樣做的話,你所有的計劃都會失敗的。你,你不是不要我了么?”

黎汀笑了一下,“我不要你,你傷心么?”

林瑤感覺現在好像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看了林舟野一眼,像是在示意什麼。

林舟野沒動,只是雙手抱胸,靠着牆站着,看着她講電話。

林瑤咳了一聲,說:“那我等你救我。”

黎汀說:“如果我一無所有了,你還會跟着我么?”

林瑤沒有回答,直接掐斷了電話。

黎汀舉着手機,好一會之後,才放下來,將手機放在一側。

林瑤把手機還給林舟野,說:“他說會按照你們說的去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舟野接過手機,“你對他好像沒什麼感情。”

林瑤說:“我為什麼會對他有感情?我是被迫跟他在一起,從來不是心甘情願。我現在這樣配合你,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幫我。”

“你覺得我會幫你么?”

林瑤笑了笑,“算我求你,不行么?”

“你求我,我就一定要幫你么?林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也有份,大姐怎麼對你的,你又怎麼回報她。你現在還想讓我幫你,我覺得你真的想太多了。”他站直了身子,把手機放回口袋,說:“等事情結束,我就會把你送回黎汀的身邊。”

“不要!”林瑤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舅舅,算我求求你,歸根結底,我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一直以來,我也都很聽媽媽的話,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當初她讓我做游輪去隱國,我不是也照樣去了么?結果我遇到海難,差一點死了。”

“那幾年,我一直在昏迷,我也沒有做過真正傷害你們的事兒。舅舅,你行行好,你給我一條自由之路不行么?我不想再跟黎汀在一起,不想被他擺佈。要不這樣,你放我跟我媽走,陳松源就任由你們處置,我和我媽再也不會管他,當初是我們看錯了,其實在他心裏,從來都是利益最大,什麼愛情親情恩情都是假的,都是在騙人。”

林瑤拉着他,一下跪在了地上,“舅舅,我求求你了,我求你了。”

林舟野拉開了她的手,什麼也沒應,出了房間,讓人看緊了。

剛走到客廳,韓忱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喝了口水以後,接起電話,“什麼事?”

韓忱說:“傅踽行回來了,據說梁溪出事,他被請去巡捕局喝茶,時間湊的很妙,看來是有人在故意弄他。是傅延川的人么?”

“不清楚,我跟傅延川並沒有結盟。他現在把林宛白軟禁了,我得去一趟把人接回來。”

“需要我跟你一塊么?”

“不必。”

當天晚上,林舟野就去了一趟泗北,提前給傅延川打過電話,到的時候,葉秋在門口接他。

林舟野是一個人過來的,也算是表明了誠意。

葉秋帶着他到了餐廳,傅延川和林宛白坐在一塊,兩人看起來倒是挺和諧的。

林宛白:“舅舅,你來了。知道你要來吃飯,傅延川特意準備了一大桌菜,都是你喜歡吃的。本來傅渺也要來,我給勸退了,沒讓她在這裏待着,讓你糟心。”

林舟野看了她一眼,逕自走到她身側坐了下來,上下打量過後,說:“看着瘦了一點,才幾天的功夫,吃的不好還是睡的不好?”

林宛白輕笑,“吃的不好,睡的也不太好,我現在有些認床,到陌生的地方,我就睡不着,胃口也不太好。我想回家,我也想見傅林笙。”

林舟野說:“一個好消息,浦江那邊我贖回來了,我已經讓大姐和小寶搬過去了。”

“真的么?”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太好了,我今天也能回去了。”

她笑顏盈盈,拿了紅酒,先給傅延川倒上,又給林舟野倒一杯,最後給自己倒上。

林舟野說:“傅踽行回來了,不過又被請進了巡捕局,這事兒你該知道吧?”

這話,是說給傅延川聽的。

傅延川說:“我知道,他一時半會出不來。”他看過去,“朝盛那邊,怎麼樣了?”

“就因為這事兒,我才轉成過來接小白回去。這兩天,得讓小白去朝盛主持大局,她現在是最有資格去坐那個位置的人。等傅踽行定罪,這朝盛也就順理成章是小白的了。”

林宛白面色鎮定,抿了一口紅酒,問:“現在是什麼情況?梁溪和黎汀敗了?傅踽行既然能夠回來,估計沒那麼容易被幹掉吧。恐怕還會有后招,他背後有一個特工組織,裏頭的人,一個個都厲害的很。這樣的組織能夠存在,一定是有很深背景的。所以,我們不應該這麼掉以輕心吧。”

她突然這樣一番話,讓傅延川和林舟野同時朝着她看過去。

她抿着紅酒,看着他們兩個,挑了下眉毛,說:“幹什麼這樣看着我?我說的不對么?”

傅延川說:“挺對的,那你有什麼對策呢?”

“首先,放了我。”她認真的說。

傅延川輕笑,“然後呢。”

林宛白說:“然後,我去見見他。你不是一直說,我是關鍵么?既然我那麼關鍵,你們就不該把我軟禁在這裏,得讓我發揮優勢。說不定,我們可以不費一兵一卒,直接讓他甘願認罪,留在牢裏呢。”

傅延川笑了起來。

林舟野說:“他要是能有這個覺悟,他就不是傅踽行了。”

“那你覺得你把我關在這裏,他就沒轍了?要是這樣,他也就不是傅踽行了。”林宛白笑眯眯的說完,舉起酒杯,“先不說這些,咱們應該先喝一杯,為了我們的聯盟。”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林舟野和傅延川同時拿起酒杯,碰了一杯以後,一口飲進。

傅延川說:“先吃飯吧,邊吃邊說。”

飯後,傅延川和林舟野單獨商量了一下。

商量到一半的時候,裴叢過來跟傅延川耳語了兩句,他便跟着裴叢走開。將林舟野一個人留在了書房中。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小時,傅延川一直都沒有回來。

林宛白等的有些不耐煩,自顧自的過來,見書房裏只林舟野一個人,覺得有些奇怪,“什麼情況?怎麼就你一個?”

“不知道,剛才有人過來跟他說了兩句,他就急匆匆的走開了,到現在也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別等了,你直接帶着我走吧。”

林舟野見她手裏抱着個盒子,問:“這是什麼東西?”

林宛白側開身,將盒子掩了掩,說:“沒什麼東西,我的東西。私隱,你別管。”

“不可告人?”

“是的。”

林舟野說:“到現在,還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

“走不走了?”林宛白擰了眉毛,有些不耐煩。

“不得到他的同意,你覺得我們出得去么?”

“不試試怎麼知道?”

正說著的時候,葉秋突然進來,說:“我帶你們出去。”

林舟野問:“傅延川答應了?”

“是的,傅先生交代了。”

林宛白說:“他做什麼去了?”

葉秋臉上的笑容很標準,沒有情感,像機械人一樣,說:“傅先生有事,抽不開身過來。”

不知為什麼,林宛白覺得葉秋有些古怪,但也沒多想,“那快走吧,我們不打擾了。”

隨後,他們便跟着葉秋,出了泗北。

到門口的時候,葉秋拉住了林宛白的手,緊緊的握着,而後將一直錄音筆遞給了她,“這是傅先生讓我給你。”

林宛白看了眼,又看了看葉秋,她已經鬆開了手,退後一步,同她說了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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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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