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169章:

林宛白從房間裏出去時,傅延川就在門口。

她愣了下,慌亂的神色一晃而過,只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把房門關上,那個盒子仍拿在手裏,神色平靜,朝着他走過去。

然而,她並沒有在他跟前停留,就這麼直接從他身邊走過。

還是裴叢伸手攔了她一下,“你就這麼走了啊。”

林宛白抱着盒子,側目看了他一眼,說:“有什麼事兒么?”

“你沒看到傅先生在這裏么?你這樣,是不是也太不禮貌了?好歹,傅先生還救過你呢。”

林宛白輕笑,“我要怎麼樣,倒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的。”她說完,想了一下,退回到傅延川的跟前,垂眸看着他,說:“你有什麼事?”

傅延川看了她一眼,而後讓裴叢他們都先下去。

等人都走了,他才道:“也別在外面說了,你推我進去說。”

林宛白說:“裏面沒東西。”

“外面冷。”

“裏面也不熱。”林宛白不動,盯着他,說:“你要說,就在這裏說,想來我們之間也說不了太多,幾句話的事兒。”

傅延川挑眉,兀自點頭,最後將目光落在她懷中的盒子上,盒子看起來不幹凈,帶着泥點。

林宛白注意到他的目光,說:“這是我的東西。”

“裏面是你的東西?”

她不說話,只冷冷的看着他。

傅延川說:“小白,裏面到底是什麼?”

她笑了笑,“都是一些小玩意,沒有任何意義。”

“給我看看。”

“我說了,都是沒有意義的東西,你不相信我么?”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一陣,傅延川不動聲色就那麼看着她,林宛白沒有避開視線,與他對視。

傅延川說:“傅踽行不會有好下場的。”

“哦,那又如何?”

“你不要執迷不悟,錯了一次再錯一次,你會讓很多人失望,也會辜負很多人。”

林宛白轉開視線,抱着盒子的手緊了緊,笑說:“我可以回房間了么?”

她說完就走,傅延川倒是沒有攔着。

她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抱着盒子坐在床上發獃,她就這樣坐着,一坐便是一個小時。她再次打開盒子,那張照片被她揉捏過,她差一點給撕掉了,最後還是冷靜下來,將其保留了下來。

照片是當年她被人侵犯過後的樣子,照片里的她,因為藥物的緣故,是一臉饜足的樣子,面色紅潤,眼睛彷彿半睜着,很魅惑。

像個蕩婦一樣。

照片的背後,是傅踽行寫的字。

只寫了兩個字,【我的。】

還有她的名字。

所以,他不但旁觀,他還參與了。

林宛白無聲的笑了起來,不管當初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這都已經確定了,傅踽行是知道這件事,他知道,可他卻沒有救她。

他沒有救,就這麼任由她受到這樣的迫害。

“嗬。”她瞧着這盒子屬於她的一切,她不由的笑出聲。

有人敲門,她深吸一口氣,收住了情緒,將盒子關上放在旁邊,起身去開門。

傅渺站在門口,手裏端着午餐。

林宛白看到她的瞬間,立刻關上了門。

傅渺動作倒是很快,伸出腳抵住了門,她笑嘻嘻的說:“我是來給你送午餐的。”

“你讓別人給我送。”

“我都已經到這裏了,至於么。”

“至於。”林宛白不退讓。

傅渺轉了個身,猛地一撞,誰知道林宛白卻在這個時候躲開,她用力過猛,人一下摔在地上,手裏端着的飯菜也一起倒在了身上。

林宛白站在旁邊看着,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笑。

今天有湯水,這麼一來,潑的她一臉一身都是湯水。傅渺擦了一把臉,餘光看過去,正好就瞧見林宛白笑着,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抓了個碗,就朝着她扔了過去。

只不過動作太慢,林宛白先一步就躲開了。

傅渺站起來,罵道:“你發什麼神經病!故意的是不是?!”

林宛白點頭,“對,我就是故意的。”

“我好心好意給你送午飯吃,你這算什麼?!”

“我剛才是不是提醒過你,讓你換個人給我送過來,是你自己非要進來,既然如此,我就讓你進來了。誰知道你怎麼就突然摔進來,這麼不小心。我懷疑,你可能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讓我吃午飯。”

傅渺給氣笑了,指了她半天,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只小聲的罵了一句,而後深吸一口氣,生生把這口氣給吞了下去,從口袋裏拿了帕子,擦了擦臉和手,說:“行吧,我叫人再給你送一份午餐過來,你想吃什麼跟傭人說,讓廚房那邊專門給你做一份也行。”

林宛白:“那真是謝謝了。對了,你吃飯了沒有?”

“做什麼?”

“要是不介意的話,你陪我一塊吃,怎麼樣?”

傅渺挑眉,停了手上的動作,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你這算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來給我送飯,不就是想跟我聊天么?但現在飯菜都撒了,那不如,我們去餐廳,你陪我吃,順便聊一聊。”

半小時后,兩人一塊坐在餐廳里。

傭人做了一桌子菜,林宛白起筷子開始吃。

傅渺坐在旁邊瞧着,她已經吃過午飯了,這會沒什麼胃口。

她先吃了一會,等肚子半飽以後,動作就緩了下來,喝了口果汁后,看向傅渺,說:“我初中那會的事兒,你有什麼想說的么?你專門來找我,應該是為了這件事吧?”

傅渺頓了下,盯着她看了一會後,笑了一下,雙手捧住下巴,說:“你想起來了?”

“是啊,該想起來的,不該想起來的,全部都想起來了。那事兒,是你做的吧?”

傅渺也沒想再瞞着,當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也不用再瞞着了,“是啊,是我做的。不過我要澄清一點,我當時可沒想讓那些人對你做什麼,我只是想讓他們給你拍個裸照什麼的,沒想讓他們真的動你。其實這事兒,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同夥,你應該知道吧。”

林宛白垂着眼帘,挑着豆子吃,說:“林瑤。”

“對,就是她。我猜,也許是她從中作梗,背着人指使那些人動你。她有這個動機。”

林宛白笑了下,“你現在這算是在推卸責任么?”

傅渺擺手,“都這種時候了,我也沒必要再推卸責任了吧,我也沒有再狡辯,你說是不是?”

“所以你覺得,這件事的發生,你沒有任何問題?一點錯都沒有?”

“錯什麼?我如今的下場,比你更慘。”

“嗬,你這種人,就是被人輪一萬次,那都是活該的。”

傅渺哼笑,“你也一樣,你以為你自己有多好?把我哥害成那樣,你身邊哪個人不是被你害的?你以為你自己就很無辜,很可憐呢。你也是活該,你有今天,也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怪不了任何人。我真的是瞧不出來你到底哪裏好,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喜歡的。”

“我哥一直沒法放下你,林舟野也是。我哥都成那樣了,心裏還惦記着你,還對你這麼好。要是換個人,你會像現在這麼自由?可你一點也不領情,還對他那麼壞,你知不知道都是因為你,他才被傅踽行打成殘廢。他這麼好的一個人,你就一點愧疚心都沒有?我要是你,我就以身相許,這輩子就照顧他了。”

林宛白看她一眼,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可真是可笑。

“你還有這心思?有這種心思的人,怕是做不出什麼迫害人的事兒。傅渺,你就不要在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說不虧心,我聽着覺得虧心的很,還噁心。傅延川確實比你好一點,一直以來對我也還算不錯,他被打成這樣,我也很抱歉。愧疚倒是有一點,但也不至於要以身相許的地步。傅踽行這麼對他,總是有點原因的,就像他對付你一樣。多少不會無緣無故。”

她放下筷子,吃的差不多了。

傅渺嘖了聲,而後又嘆口氣,說:“我哥真是慘,想他也不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即便之前一時昏頭,對你做了不軌的事兒,可到底也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他可是個正常男人,要做到最後輕而易舉,他卻及時打住,這還不能夠說明他對你尊重?是真的愛你么?”

這一刻,林宛白想到了盒子裏的那張照片,想到了她被人強迫的畫面。確實,不是任何男人都能忍住不走到最後一步。

林宛白:“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兒,你作為一個外人,一個旁觀者,不需要管的太多,也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傅延川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會判斷,用不着你在這裏打好人牌,他也不需要你給她打這個好人牌。反倒是你,你這個妹妹不給他拖後腿,才是真的為了他好。”

傅渺盯着她,好一會之後,問:“你還喜歡傅踽行啊?”

“我跟你之間,好像不是可以談心的關係。”

“我也還喜歡你舅舅,我不想跟林舟野離婚。其實我很早就看出來他喜歡你,上學時候就看出來了。其實你也怪不了我當初想那個餿主意,誰讓你各方面都比我強,光環全在你身上,連我喜歡的人都喜歡你,那時候嫉妒你的人可多了,那些明面上與你關係好的,你以為她們就真的跟你好啊?背後哪一個不說你壞話?就算是梁知夏,也是一樣的。”傅渺盯着她,笑眯眯的說;“一個人要是太過完美,總歸是要遭人嫉妒,所以其實這樣也挺好,有污點了,大家心裏都舒服。”

林宛白看向她,見着她說的那樣理所當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道理當然還是有的,我現在看到你,就一點妒恨都沒有了,我甚至覺得我還能跟你做朋友。”

她笑着搖頭,不再跟她多說一句,起身就走。

傅渺立刻跟上去,說:“說真的,我今天來找你,其實是為了我哥。你能不能陪陪他?我知道你不可能以身相許,但你總能抽時間陪陪他吧?你不知道,自從他四肢全廢,人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平時對誰都冷冰冰的,唯獨對你,還有一點情緒,偶爾還能從他眼神里看到以前的樣子。”

“就看在他對你用情至深的份上,你就給他一點時間。你要是願意的話,我也願意跟你道歉,真誠的道歉,我甚至還能給你跪下。真的。我就這一個哥哥,他變成這樣,我心裏也一直都不好受,誰讓他喜歡你呢,所以我只能來求求你。”

林宛白走了幾步,停了下來,轉頭看着她,目光冷冽,說:“你跟我道歉,是應該的。但就算你不道歉,我也不會怎麼樣,因為我壓根也沒有對你這種人抱過希望。不過我相信這個世界有因果報應,你做了這些事兒,總會有報應的。”

“至於你哥,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兒,輪不到你來說,也輪不到你來求。更何況,你該知道,我那麼討厭你,你來求我,一點意義都沒有,我根本就不會接受,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所以你這個舉動,不是在為你哥好,完全就是在害你哥。”

傅渺微微張嘴,不等她說出一句話,林宛白便打斷了,“你現在什麼都不必說,之後最好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以前我是不記得,現在我的記憶恢復,那感覺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所以我對你的恨,很有可能會讓我做出極端的事兒,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說完,她深深她一眼后,自顧自的走了。

傅渺原本還想跟上去,被人拉住。

她轉頭,拉她的人是裴叢,而他們的后側,則是傅延川。

他很平靜的看着這邊,目光確實穿過他們,看向走遠的林宛白。

……

梁家別墅。

梁溪站在梁鈺盛遺體的身邊,梁鈺康收到消息,趕了過來。

他原以為是假的,眼瞎看到遺體,才終於相信,他一隻手捂住嘴,好一會才穩定住情緒,深吸一口氣,紅着眼看向梁溪,問:“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會那麼突然。”

梁溪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嘆口氣,聲音又開始哽咽起來,捂住了嘴,別開了頭,小聲啜泣起來。

片刻之後,她穩定住情緒,看向坐在那邊的秦光,說;“我想了一下,爸爸身前那麼低調,這追悼會咱們還是取消吧,就讓他安安靜靜睡。秦叔,你看怎麼樣?”

秦光抬了眼皮,眼神死一樣的沉寂,蒙上了一層灰,說:“他確實喜歡低調,追悼會那麼形式主義的事兒,他確實不太喜歡。”

梁溪說:“咱們就單獨發個聲明吧,不要搞那麼隆重了。”

秦光點了下頭,默了一會,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阿行呢?還沒有消息么?”

梁溪說:“沒有,雷森說他可能是出了事兒,遇上棘手的情況了,所以趕不回來。其實趕回來也不能怎麼樣了,人都已經沒了,見最後一面也不能怎麼樣。阿行有什麼就是太自作主張了,做什麼都不跟人商量,一意孤行。如今樹立了那麼多敵人,還波及無辜……”

正說著的時候,雷森突然闖了進來。

他原是被鎖在地下室,好不容易逃出來的。

“秦叔,你不要聽她胡說了,梁先生出事,就是她一手策劃的,她想趁着傅先生不在的時候,奪走朝盛!”

秦光緩慢轉頭看過去盯着他。

雷森說:“現在整個梁家都被黎汀的人控制住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梁溪便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我看是你,趁着阿行不在的時候,想要造反吧!”

“梁溪,是你逼我的,所有的證據我已經全部交到巡捕的手裏,很快巡捕就會上門來抓你。你謀殺自己的養父,等着坐牢吧!”

梁溪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住,眼中含淚,“雷森我知道你喜歡我,你想讓我跟你在一起,可我真的不喜歡你,你就要用這種方式來毀掉我么?我知道黎汀這人不怎麼好,可他對我真心的,我也是真的很喜歡他,我們兩個已經領證了。他知道你因愛成恨,會在這種時候陷我於不義,所以才安排了那麼多人在這裏,是為了確保我的安全。”

“我真沒有想到,你真的會做出這種事兒。”她捂住嘴,滿眼的不可置信,“但是你說的那些,也太離譜了,他可是我爸爸,是養育我長大的爸爸,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害死他,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轉而又捂住了自己胸口,痛心疾首一般,“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說這種話,我不喜歡你,是我的錯么?”

話音落下,這屋子裏,只有梁溪喘着粗氣的聲音,表情豐富之極,像個演員一樣。

雷森覺得還蠻可笑的,在這之前,他對她還有些感情,但這一刻,那些感情成了他的污點,喜歡這樣一個人,真叫人羞愧。

雷森看了秦光一眼,他看起來很平靜,似乎對這些事一點都不關心,倒是梁鈺康,被他們給說昏頭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雷森站直了身子,下巴微微揚起,看着梁溪,說:“沒,沒什麼,一切自有真相大白的時候。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我相信在梁先生落葬之前,真真假假,都會有個定論。梁溪,我勸你,在還可以挽回的時候,立刻回頭,不然的話,到時候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梁溪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她瞪着他,許久以後,才壓着嗓子,說:“你夠了。”

雷森說:“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梁溪知道雷森的能耐,她想了一下,拉着他到了另一個房間,把門關上並上了鎖。她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他的手腕,說:“算我求你好么?大不了等事成之後,我可以分你一半,或者到時候我們甩了黎汀,我跟你結婚,這總可以了吧?”

雷森挑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別跟我說這些,我現在給你機會,你不要麼?”她抿着唇,數秒之後,很是懊惱,壓着嗓子道:“傅踽行現在的狀態你還看不出來么?按照他那個狀態,他很有可能會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林宛白,由着林家報仇!我爸爸心慈手軟,還把傅踽行當做是自己兒子一樣,到時候說不定還真用自己的公司去獻祭了。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司,為了我爸爸的心血,你明白么?!”

雷森抿着唇,並沒有說出反駁她的話。

梁溪慢慢靠近,兩人的距離拉近,她點擊腳,嘴唇慢慢湊上去,她輕聲說:“做人,總要為自己考慮,不然到最後,受到迫害的就是我們。他傅踽行自己心甘情願,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贖罪,可我們沒有必要啊,我們只是他手裏棋子,他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的什麼,難不成他的錯誤,還要讓我們一起去贖罪么!”

雷森伸手扣住了她的腰,說:“你說的很有道理,其實他很多決定,我也不贊同,但他是老闆,我只能聽他的,按照他說的去做。”

梁溪眼睛一亮,“就是啊,所以我才會做這樣的事兒,也許極端了點,但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被人驅逐出境,流浪到異國他鄉,等到那個時候,就沒有資本再重回巔峰了。”

“你真的願意嫁給我?”

雷森問。

梁溪笑了下,雙手捧住他的臉頰,說:“只要你願意配合我,等事成之後,咱們在聯合起來把黎汀踢出去,咱們就能結婚。但現在,我們還得利用黎汀的那點勢力,不然的話,很多事兒,咱們都辦不成。”

“我們就只有這一次機會,若是等傅踽行回來,一切就晚了。”

雷森握住她的手,側頭在她的掌心輕輕吻了吻,說:“只要你說話算話,我就定會配合你。”

“那是當然。”

說著,她主動的在雷森的唇上親了親,而後又欲擒故縱一般,從他懷中退了出去,“接下去要怎麼做,你知道了吧?”

“知道。”

“那你先離開這裏,等我爸爸火化落葬,律師宣讀遺囑以後,辦完手續,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雷森離開了別墅,梁溪看着車子遠去,眼裏閃過一絲狠勁,她給黎汀打了電話。

“雷森出去了,別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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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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