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三日之後,是蘇霽歌在玄水的受印之日,白家要在她體內結印,封掉七成靈力,所結之印咒言極多,而此印會在每月月初發揮到極致,屆時蘇霽歌的靈力可能會全部被壓制住,所以一般人想要衝破印跡得到靈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玄水正殿內,白家眾長輩布了封靈陣,陣法之強與之前鎮壓妖獸的沒法比,由此可見蘇霽歌體內的靈力有多麼強大。

封靈開始,隨着陣法開啟殿頂的屋瓦有些晃動,而蘇霽歌盤腿端坐在殿中央,一襲紅衣被靈力產生的風旋吹起,她體內的靈力正在被壓制着。白家也真是費勁心思封她靈力,竟請來了十二位長輩。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蘇霽歌體內的七成靈力被完全封住。

她的後頸有些灼熱,伸手向後頸探了探,只摸到塊像桃花樣的東西,想來是封印。

蘇霽歌起身向那些長輩微微頷首,便走出了正殿,只留一紅紗長衣的背影。她步伐輕穩,走路帶風,看起來與封靈之前毫無差別。

白家人都不懂這個蘇霽歌到底圖什麼,活活讓封掉七成靈力竟還如此雲淡風輕。

只有蘇霽歌自己清楚,她只是想報答在玄水那一年白家夫人對她的教導和照顧。

她出了正殿後,便在玄水內閑逛,不老遠就看到霓漫蹲在一小亭子旁的花叢里,手裏拿着截樹枝不知在划什麼。

她好奇,輕步上前站在亭子裏,瞅了半天也不知霓漫那扭扭歪歪的在划什麼,便出聲問,“你這到底畫的什麼啊。”

聽到身後有人,霓漫嚇得一屁股坐在花土上,趕緊用手將那扭曲圖案擦平,嘴裏還念道,“沒,沒什麼。”她一抬頭看站在亭里的是她的蘇兒姐姐,心中的慌張減了大半。

她站起身從花叢中出來,微微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手捏着裙擺,瞧着又害怕又緊張的。

蘇霽歌被她這反應驚了一下,她笑了一下,“我問你在做什麼,這麼緊張作甚。”

霓漫嘴裏嘟嘟噥噥,最後小聲說,“我瞅着蘇兒姐姐宮殿的殿名甚是好看,便想學着寫,可是太難了,一個都不會。”

她忍俊不禁,一下笑出了聲,“學寫字,怎麼讓你搞得如此見不得人。”蘇霽歌下了亭子,微蹲在霓漫身邊,看她裙擺蹭的都是土,便給她輕輕拍着,將她的小手也用絲帕擦了個乾淨。

她抓着霓漫的小胳膊,柔聲,“你不是說,自己不識字嗎,從今天開始,我教你讀書識字,琴棋書畫都教與你,你可願意學。”

霓漫晃了神,眼前的女子眉眼溫柔似水,一點也不像那些僕人說的那麼血腥恐怖,在她眼裏蘇霽歌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舉一動都溫仙可姿,溫柔以理的對待着周圍的一切。

她眼中氤氳,嘴裏糯糯地,“我願意,願意的。”

“走,我們回殿裏,我教你執筆。”蘇霽歌伸手。

霓漫把手在裙子上蹭了蹭,生怕弄髒了蘇霽歌的手,然後將手放在她的掌心。

小小的手握起來軟軟的。

霓漫仰着頭看着蘇霽歌,看着她的眉眼,心裏暗下決心,這輩子一定要護好她的蘇兒姐姐。

這一大一小的人兒向木支殿走去,在旁人看來宛若一對姐妹回家般。

而這一切都被白源騁看進眼裏,他本是從校習場修習回來,卻恰巧碰上蘇霽歌,原以為她要對那僕人使什麼壞,想要上前阻止,卻出乎意料的看到這樣一幕。

白源騁目光落在蘇霽歌纏着布的手上,她手上的傷好像還沒怎麼好。

“你這是看誰看得這麼出神。”一巧音從身後出來,白源騁收了眼神看向身後的人。

一同他都穿着白家緞服的女子,手執着一柄玄玉劍,這世間能用的起玄玉劍的怕唯有慕家了。

白源騁冷淡,“你跟着我作甚。”

仿若聽了什麼不得了的話,慕七面露嫌棄,雙手抱臂,“我閑的發慌跟着你,我不過是聽說木支殿入住了位了不起的人,想去瞧瞧。”

“你怎麼什麼熱鬧都想湊一湊。”

“熱鬧本身就是讓人看的,怎麼就只准你看不准我去啊。”

“我沒有去過。”白源騁說道,他都不允蘇霽歌進他的靈玄殿,他又怎會蘇霽歌所居的木支殿。

“木支殿可是你的旁殿,你能沒去瞧過那位?”

“我是見過她,但並非在木支殿。”

“人如何……”

“世人描述的那般。”

“我問的是樣貌。”

白源騁想起那日大戰三頭蛟時的蘇霽歌,一襲紅紗飛落,長發散在肩上,眉眼間都是清風脫俗,倒是標緻。

慕七嘖着嘴,“看樣子是美到你心裏去了,那你陪我去看看她。”

白源騁冷冷地看了慕七一眼,“我要去書閣,你要想去便自己去。”說完,便轉身向書閣方向走去。

慕七七拐八繞的終於到了木支殿,可剛準備進門便撞上了倚在門旁的尹思渺,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僵在了那裏。

尹思渺戒備地打量着來人,這個女子穿着白家緞服,右手拿着柄玄玉劍,頭上挽着一個髻子上繫着一白色紗帶,紗帶末綉着藍色的捲雲紋,她的臉有些圓潤,長得算眉清目秀,笑起來臉頰有渦,只是這女子有些矮,只到她的鼻尖,尹思渺低着眉看着她。

“思渺,你來幫我研一下墨。”屋內傳出一聲溫軟的喚聲。

尹思渺紋絲不動,抱着把劍戒備的看着來人,她抱劍的手微微用力,像是要隨時開打一樣。

蘇霽歌見尹思渺還沒有進來,便讓霓漫自己寫着,出殿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出屋,就看到院內那兩人,一個好整以暇,一個怒氣微張。

慕七先出了聲,“沒想到真的是你為白夫人續了命,我還當是弟子們信口開河。”她說著,向蘇霽歌走去,不料尹思渺一手執劍擋在她面前。

蘇霽歌微咳,“你怎會來。”上前,將尹思渺的長劍壓了下來。

“我聽門下弟子說羌無城蘇霽歌為白家夫人續了命,便來看看。”

“你認識?”尹思渺挑眉看了眼蘇霽歌,又瞥眼看着慕七,面露嫌棄。

“一面之緣。”

慕七倒是大方地做着自我介紹,“我叫慕七,在家裏排行第七,所以叫慕七。”

尹思渺並不待見她,連個笑臉都沒露,嘴裏哼了聲“恩”。

她倒也沒有在意尹思渺的冷漠,反而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玉罐遞給蘇霽歌,“聽說生靈術是要以血為陣,這是潤凝膏,可活血止痛。”

蘇霽歌手還沒伸出去就被尹思渺截了去,她轉了轉那罐潤凝膏,嘴裏嘲諷,“誰知這是活血化瘀還是傷人性命的葯,我羌無城的人還不需要你的這些葯來治傷。”說完便將玉罐扔回給慕七。

這一扔倒讓慕七臉上有些難堪,急忙張嘴解釋,“這葯真的可以活血化瘀,是我管白家葯尊要來的。”

蘇霽歌瞧着慕七,她的臉微肉,一雙杏眼水潤明亮,小小的嘴唇塗了點潤蜜,整張臉看起來饒是可愛,再加上慕七的個子比她和尹思渺都要小,更是帶着傻勁兒,看來總有些憨態可愛。

“謝了。”蘇霽歌眼角帶着笑意,她在玄水初見她時就覺得像故友相逢,甚有想與她執酒對月之感。

慕七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明亮了許多,眉梢都是開心,臉頰兩旁有着小小的渦坑,看得尹思渺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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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城花開如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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