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躍躍欲試
見王遜之神色有異,謝雲鈺連忙打開了自己手中的錦帛。看了看內容,亦是吐了吐舌。
謝逸昕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姐姐,難道皇後娘娘讓你們幹什麼為難的事不成?”
謝雲鈺搖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她讓我們回雲州去授學。說是專門為我們特別建造了一所學院。”
眾人“啊?”了一聲,方才去叫謝雲鈺的學子一聽說謝雲鈺和王遜之要走,當即着急道:“謝夫子和王夫子若是走了咱們這閱安書院可怎麼辦啊?外頭的其他學子還等着兩位的教導呢。你們可不可以不走?”
王遜之敲了敲他的頭道:“學問都白做了?這是皇後娘娘親自下的懿旨,豈能說不走就不走?你想讓我二人抗旨不遵不成?”
那學子連忙搖搖頭,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這時,送李公公出去的李山長也回來了,見他們還在這,當即搖了搖頭,嘆息道:“二位,老夫自知你們都是人中龍鳳,我這小小的書院困不住你們,既然皇後娘娘有意栽培你們,這是好事啊,能為我朝的授學事業做貢獻,老天替你們驕傲。去吧。”
謝雲鈺和王遜之鄭重的朝山長行了個禮,謝雲鈺道:“此前,承蒙山長多加照料,小女子不勝感激,這番前去雲州,怕是一年半載的沒空回到這裏來了,還請山長保重身體,帶領我們閱安書院發揚光大。”
李山長的眼眶紅了紅,道:“多謝兩位能偏安在我這小小書院中這麼長時間,讓我們閱安書院的學子們受益匪淺。我……”
山長“我,我”的半天,卻說不出話來。他是真的愛才啊,謝雲鈺和王遜之在閱安書院的表現眾人有目共睹,若非他們兩,閱安書院也不可能一下子名聲赫赫,躋身朝中數得上名字的書院之一,只是,這兩人終歸有更大的造化,他何以留得住他們?
見山長這般模樣,眾人只覺得難受,畢竟在這也算待得半年有餘了,怎麼會沒有感情,只不過,皇后提出的條件實在太過誘人了,他們自然得有舍有得,既然有更好的途經實現自己的抱負,為何不抓住機會?
本來他們也不是偏安一隅之人,離開是遲早的事,這一點大家都知道,可真當這一天來臨了,還是覺得心中頗為傷感,畢竟這裏是他們第一個授學的地方呢,也有他們的第一批學子。就算日後有了更好的成就,他們也不會忘記閱安書院的吧。
這弄得,連一向毒舌的謝逸昕都忍不住拍了拍山長的肩膀,道:“李山長,昕兒也十分捨不得你,捨不得眾位師哥師姐,不過,我們都會記住你們的。”
王遜之撫着摺扇扁扁嘴,道:“山水有相逢,咱們能在這待這麼長時間都是緣分,既然遲早要走,你們也不必太過傷懷了,離別亦是為了更好的相聚,若真如此捨不得,日後得了空亦是可以常回來看看的嘛,再說了,咱都還活得好好的,總有這麼一天的。”
本來一場悲傷的離別前會話都被王遜之這麼一句話給弄得氣氛全無,謝雲鈺哭笑不得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什麼叫活得好好的總有這麼一天。好了好了,反正又不是明日就走,皇後娘娘說雲州的書院還未建好呢,也不用這麼傷懷了。”
李山長連忙點頭道:“對對對,趁着這段時間,你們啊,好好給學子們上兩堂深刻的課,讓學子們都記住你們。”
謝雲鈺忙點頭應下,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房中。
謝逸昕跟在謝雲鈺後頭,一臉擔憂道:“這可怎麼辦?雖說是皇後娘娘下的懿旨,可若我們真的回到雲州,還不給爹打死。這出來都大半年了,我看爹肯定不會原諒我們了。”
謝雲鈺的臉上也染上一抹愁緒。嘆了口氣道:“都怪我任性,不過,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便走一步算一步吧,你放心,凡事由我擔著,爹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姐姐!”謝逸昕道:“我又不是怕被你拖累,當初留在這也是我自己的決定,爹那有什麼意見我倒也不怕,只是,我卻怕爹的那點心思還沒下去,你若回去了,指不定又逼着你嫁人。”
原來謝逸昕事擔心她啊,謝雲鈺心下一暖,道:“傻瓜,姐姐不願意的事,誰能勉強得了?好了好了,這不還沒去雲州呢,我們就不要在這瞎想了,有皇后懿旨在手,想必爹也不敢明着說什麼,頂多吹鬍子瞪眼的生一通氣罷了。從小到大,咱不都是讓爹這麼生氣過來的么?大不了讓他打一頓,出出氣。”
謝逸昕聽得這話,立馬大手一揮道:“好,就讓爹爹打我一頓好了,求他莫要怪罪道你的頭上。”
謝雲鈺寵溺的搖搖頭,道:“傻小子。”
謝逸昕笑了笑。見天色也晚了,又話了兩句家常,便起身回去了。
謝逸昕一走,謝雲鈺就掏出懷中的懿旨再次看了看,雖然擔憂自己回到雲州會惹得自己那位頑固老爹的不高興,可看着懿旨裏頭的內容,她還是忍不住隱隱興奮。
懿旨里說,皇后聽聞她才華橫溢,在興和鎮授學到底有些屈才,所以決定給她一個機會。以下次科考為期,讓她去雲州新建的鳳鳴書院授學,若她門下的女弟子成績斐然,能戰勝王遜之這個太子太傅教出來的男弟子,皇上便答應他從此推廣女學之事。
這正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啊,她希望自己的才華能幫助更多的人,希望做個桃李滿天下的女夫子,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要實現了。
這是皇後娘娘給的機會,也是自己的機會,這一次,她一定要讓天下的女子都有書可讀,有禮可循,有法可彰,有自己的能力可造福於人!
雖然戰勝王遜之,有那麼些難度。可謝雲鈺恍若自己心底里的那抹倔強讓她充滿了挑戰力,只覺得渾身都是希望和力量,對於以後的日子,她充滿了期待與躍躍欲試。
那廂的王遜之同樣拿出了懿旨,偏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后讓他和謝雲鈺比試?雖然他一直想着有這樣的機會能和謝雲鈺一較高下,可卻不想拿着謝雲鈺心心念念所期盼的女學來做賭注,這樣若是贏了,卻又讓謝雲鈺陷入不悅,又有何樂趣?
可是賽期放水?他可做不來,這不是一個文人的底線。
想了半天,王遜之還沒想出一個好的辦法來,只能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順其自然吧,敏秋,只希望這次你所教的女學子們能給你爭氣點了。”
時光初曉,由皇后出面,鳳鳴書院的改造如火如荼的進行着,雲州本就是文人輩出之地,這裏文化底蘊深厚,出了許多位文壇大家還有好幾位朝中重臣,這裏還是眾學子們爭相求學之地,可以說,雲州,是整個朝廷和天下學子輸出最多的地方。
皇後娘娘之所以選擇這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出了雲州得天獨厚的怡人風景外,還有這文化底蘊,這名聲赫赫,和當朝幾位文壇大儒都住在這裏,其中最受矚目的當屬百年文壇大家,謝家。
謝家家主謝天明是文壇的翹楚,雖說性子有些頑固清高,屢屢拒絕從政,甚至還多次推辭太子太傅的官位,皇上拿他無可奈何,可他的學問卻是實打實的好,在雲州哪怕在本朝,都算是聲名赫赫,此番皇后決定重修書院,亦是考慮到了這個只對學位有興趣的老學究可以在此坐鎮,相信若是讓他管理學院,他不會推遲。
鳳鳴學院由之前雲州最大的學院“昌平書院”改建。除卻已經存在的青山院外,還特設紅鸞院,專們教授女子從學。所以一聽說鳳鳴學院可以讓女子進去讀書習字的消息,整個雲州城裏上至官家女郎,下至平民娘子,全都振奮起來。
考慮到謝天明雖然學問好,卻是個固守成規的老學究,皇後娘娘並未對雲州的人公開這紅鸞院的主管是誰,也沒有對謝天明透露這件事,只想等着一切水到渠成的時候,在行通知,以免他跳腳添亂。
可新建的鳳鳴院招收女學子的消息,還是被謝天明的門下子弟第一時間傳到了謝天明的耳中。
“荒謬,實在荒謬。自古男子從學是為了考取功名,報答朝廷,以便日後能為天下百姓出力,女子去學院學習作甚?難道在家相夫教子,做個女紅還要會吟詩作賦不成?”
謝天明在自家的院子裏連聲反駁道。連說了好幾個荒謬。
柳夫人剛端來一碗蓮子羹,就見謝天明坐在那自顧生悶氣,想也知道必定是為了那正在改造的鳳鳴書院之事,她弱柳扶風的走進了他,聲音有如黃鶯般婉轉,道:“老爺這是生的哪門子氣?那鳳鳴院是皇後下懿旨改的,老爺官那麼多幹嘛?”
謝天明用手捶着桌子,道:“正因為是皇後下旨所改,才更顯荒謬。皇后是誰啊,是我朝的國母,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我朝的臉面,興辦女學?可不就是個荒誕的想法么?堂堂一國之母,竟然如此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