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疼,還是疼

除了疼,還是疼

婦人在田野里勞作。

風吹麥芒,牛羊慵懶地在夕陽下散步,一片祥和金色的世界。

其中一位中年婦人遠遠在一小塊田裏彎腰插秧。

不用與其他人有說有笑,她看起來有點不合群。

手機一直在響個不停。

她沒理會。

手機還在響,鍥而不捨,彷彿知道她一定會接。

柳絮無聲地嘆氣,接着插完自己的秧,走到乾燥的地面。

“唉……這造的什麼孽……”

手機就在腳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使柳絮再一次嘆息。

第一次龍祁天打來的時候,她沒接,並迅速換了手機號。

可還是被找到了。

她接起:“龍少,請不要再找我了,我只想平靜過完後半輩子。”

“對自己的女兒,都能見死不救么。”

“我已經說了,要麼殺了我,要麼,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孤老終生。”

“岳母……”

“我不是你的岳母,我已經說服自己從沒生過她,所以林一月也不是我女兒!我不會再回去!”

……

龍祁天那頭髮出一聲冷笑,不知道說了什麼,柳絮激動的神色變得緊張,恐懼,身體開始抖縮。

柳絮嘴唇蒼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魂魄:“你……是怎麼知道的……”

“岳母,過多的話我不想說。”

“我懂你的意思。”柳絮冷靜下來,冷聲道,“是不是只要我出現,不論成功與否……”

“是。”

柳絮鬆了一口氣:“好,我答應。”

“好,等你過來。我需要和你詳細談談一月的事情。”

“我……”柳絮難堪道:“沒錢買車票……”

龍祁天:“接您的人已經在村外等候,請移步。”

柳絮靜了幾秒:“……好。”

塵封的陳年往事,是柳絮的一道傷口,被血淋淋地撕開。

她發現自己還是和當年一樣是個膽小鬼,沒有一絲一毫的進步。

不敢回憶,更不願面對。

……

林一月從車中將暖兒抱下:“寶寶乖,媽媽帶你去玩。”

戴着墨鏡的龍祁天走到後備箱,取下嬰兒車。

一輛不起眼的轎車尾隨其後。

車裏坐着的是專心致志的龍十七,和笑吟吟的龍六。

龍祁天警惕地朝後掃視,兩人立刻像做賊似的垂頭。

尤其是龍六,生怕被少爺發現然後挨罵,竟然戴了女人假髮。

龍祁天看到那長長卷卷的栗色波浪發,放心地繼續幹活。

“十七,還好我機智。少爺差點就發現我們了呢。”

龍六從假髮中露臉,哈哈大笑。

“噓。”龍十七,“小點聲。”

“我……”

“別說話了,我會分散注意力。”

這一趟出門少爺並不計劃帶保鏢,所以他只能偷偷跟着。

他實在放不下心……

除了保護少爺,還要保護女兒。

龍六忿忿道:“咸吃蘿蔔淡操心,全天下都找不出比你還愛操心的特助了。”

他做了個鬼臉,龍十七搖頭無奈的笑了。

……

龍祁天幫助林一月將暖兒放進嬰兒車裏,小心翼翼地推。

總待在屋子裏會瘋得更快,所以他才會親自帶這個女人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龍十七對龍六做了個嘴巴拉鏈的動作,遠遠跟在他們後面。

可每走一步他都覺得很艱難,因為手臂被龍六粘得死緊。

“好冷哦。”龍六縮脖子。

“怎麼不穿多點?”

“沒事我能堅持。”

“我的衣服給你穿?”

“不啦不啦,那樣不夠帥。”

景區裏有很多遊客在拍照,龍祁天問林一月:“冷嗎?”

林一月沖他敷衍地笑,搖搖頭,然後又開始逗暖兒。

龍祁天直接脫下大衣披在她的肩頭:“披着,別著涼了。”

“……哦。”他的大衣有他的味道,林一月有點反感,但沒說什麼。

到時間給寶寶喝奶了。

龍祁天搶過林一月手裏的奶粉盒,柔聲說:“我來就好。”

林一月沒說什麼。

突然,她的腰部一陣劇烈疼痛,接着蔓延到身體各個部位。

“我怕水燙到你。”龍祁天邊沖奶粉邊說:“你想要做什麼,說一聲就行,不必親自動手。”

林一月低着頭,直到龍祁天沖泡好奶粉喂暖兒,她才開始低低啜泣。

“怎麼了?別哭,你怎麼了?”

龍祁天開始慌,手忙腳亂,又要照顧暖兒又要照顧林一月。

林一月無視他的安慰。

她脫力地坐在地上,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龍祁天心力憔悴,無可奈何。

他扶着林一月的肩膀,:“林一月,你怎麼了?!”

林一月搖搖頭,臉色白得嚇人。

“能不能別再折磨我了?”

“……”

龍祁天沉下聲:“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摘給你,只求你別哭。”

暖兒抱着奶瓶吧唧吧唧地吸,很快就把一瓶200ml的牛奶喝光了。

她還在喝,只是喝到的全是空氣,圓嘟嘟的兩顆小臉蛋,像雙皮奶,看上去就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

“好可愛的小北鼻……”

幾個女孩路過,紛紛掏出手機對着暖兒拍照。

拍完,她們又注意到了龍祁天。

“好帥,這是夢中男神吧?”

“要不要上去要個微信?”

龍祁天幾次關心的問話都被林一月無視得徹底。

從始至終,他都在自導自演這出溫柔戲碼。

他期待林一月能夠回應他,也對他笑一個,可是沒有。

“疼,龍祁天,我疼。”

林一月臉色白得嚇人,突然用力拽緊龍祁天的袖子。

龍祁天擦掉她的眼淚,“哪裏疼。”

“我不知道。”

林一月哭得更厲害了,她只知道全身像被手術刀解剖一樣。

除了疼,還是疼。

龍祁天冷靜了一會:“你是不是又在想你的白子笙了。”

“疼……”

“別裝了,想他就直說!”

林一月推開他的手,把頭埋進膝蓋中,身體微微發抖。

“你好帥哥,你是哪裏人啊,模特?明星?可不可以加個微信?”

龍祁天皺眉,哪來的花痴女人?

平時他也許會冷着臉淡淡拒絕,但經過林一月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一鬧,他心情超級不好。

正準備把人罵走,想了想,他唇角勾笑道:“可以。”

幾個女孩激動得尖叫。

“啊啊啊啊——”

“我也要加我也要加。”

林一月被冷落,她沒有力氣站起來,也沒有力氣求救。

她呼吸突然變得困難,像被海水瞬間淹沒了口鼻。

緊接着眼前一黑。

沒人知道,她從這個世界,跌進了另一個世界中。

龍十七和龍六跑了過來。

對於突然昏迷的林一月,龍祁天第一反應是:她果然是裝的。

但送往醫院后,檢查結果卻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

遮天蔽日的密林。

女人驚慌失色地朝前跑,衣服沾滿了凝固的鮮紅血跡。

一道可疑的黑影子正在尾隨。

黑影並非實體,幻化成型的巨大的利爪正朝她背部逼近。

很快,女人體力不支,摔倒了,肩部被黑影擊中,悶聲痛哼。

霹靂巨響。

地震,樹倒,鳥獸散……

林一月顫抖着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耳朵:“不我不想死。”

但,

利爪抽手,再次插進她的心臟!

跳動的心臟被了掏出來。

……

金光籠罩,利爪被擋在外,兇狠地一下又一下挑釁攻擊。

血肉模糊的傷口再次自我恢復。

每次被傷得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又奇迹般恢復如初。

又……沒事了?

林一月死裏逃生,累得虛脫在地上,再也沒力氣逃跑。

愛怎樣就怎樣吧。

場景變換。

一襲素白的長裙。

銀白的頭髮長及腰部,被漂亮的花環束縛。

這裝扮令女人的容貌更加嬌俏,美得仙氣十足。

碧波蕩漾。

湖面倒映出一位漂亮女神。

朦朧的金光籠罩着整個世界。

四周儘是綠油油的草地,五彩斑斕的花朵。

林一月迷惑又好奇。

她似乎忘記了一切事情。

“我是誰?”

“我從哪來?”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這裏是祈願之池。

腦海中突然冒出的回答,使得她錯愕。

什麼嘛。

莫名其妙。

林一月赤足走了幾步,突然心有靈犀般,看向某個方向。

有個高大的男人背對着她。

寬肩窄臀的俊美身材,哪怕只裹着簡陋的金色布條,也是好看的。

他是你的丈夫。

他很愛你,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啊?真的假的……

林一月自言自語:“我的丈夫?他叫什麼名字?”

白子笙,他叫白子笙。

一小段記憶湧入林一月空白一片的腦海中。

“白子笙,是你嗎?”

林一月鼓起勇氣,大聲叫住那個英倫無比的男人。

只見那人回過身,懷中貌似抱着一個小嬰兒。

他的頭髮竟然也和自己一樣,純粹的白色。

林一月遠遠看着他。

他似乎也在看林一月。

“白子笙……寶寶……”

林一月心中悸動。

白子笙邁着長腿由遠而近走來。

希臘神袛般的深邃面孔,湖藍的眼眸是世界上最美的寶石。

而小嬰兒正在安睡。

身子被白色襁褓包裹,露出一隻小肉拳在外面。

沒等白子笙走近,林一月已經等不及沖了過去。

裙擺的絲帶飄揚……

她開心得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

這是她的丈夫,她的寶寶。

不能再錯過了。

林一月淚光閃動:“我以為你們會拋下我。”

“對不起。”男人說。

“你一直在等我?”

“傻瓜,快回去,回到真實世界中。”白子笙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髮。

“什麼跟什麼,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哪都不去。”

林一月固執地搖搖頭,腦海中又有幾個字突然冒了出來。

她讀了出來。

“不思量,自難忘……”

“嗯。”白子笙輕輕點頭,溫和地笑着說:“我喜歡你。”

“白子笙,你真是個傻瓜。”

“回去,好嗎?”

“不,我就不。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要我回去哪裏啊?”

……

半個月後。

龍祁天的瞳孔驀然放大,震驚的神情也蓋不住聲音的顫抖。

“什麼?!!”

“這位小姐快要死了。”

龍祁天捏緊拳頭,危險而陰沉道:“什麼叫……快要死了?”

“那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基因學專家們躊躇不安道。

一室靜默。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

本來以為精神癔症已經最糟糕了,沒想到事情還能更糟糕。

龍祁天沒說話,但是其他幾個下屬忍不住了,紛紛“呸——”

龍六氣急敗壞喊:“扯蛋!”

“我看你們才快要死了,傻逼一群,趕緊下崗!”龍八。

“就是,哪來的給老子滾回哪去,少在這裝13盡瞎說。”龍七。

龍十七鎮定地拉開爆粗的幾人,低聲道:“我也不信。不過可以聽聽他們的胡說八道。”

一位老學究模樣的專家站了出來,“我們不是胡說八道。”

“我們檢測了她的基因組織,發現了怪異的現象。簡單來說,就是細胞正在逐漸消亡。開始是頭髮白了,慢慢地就會越來越嚴重,比如容顏衰老,聽力、視力喪失等等,身體各器官功能退化直至壞死……”

龍十七耐心聽完,點頭,“沒聽清,請重新再說一遍。”

專家們被逼無奈,又複述一遍。

“請再說一遍。”

又來一遍。

龍十七突然用槍指着他們隨意一個人,面無表情:“請再說一遍。”

還來?

等等,槍?!!!

期間,龍祁天一直沉默。

而林一月乖巧坐在椅子上,觀望這一幕,好奇又迷茫。

專家們被龍十七折磨得受不了,有人戰戰兢兢道:“我有個辦法。”

“說出你的辦法。”

龍十七的槍指向說話的人。

“這位小姐的怪病可能超越了科學理解的範疇,她極有可能……是被陰性物質干擾了。”

所有人都被這話吸引了注意力。

也都一臉懵。

“說具體點。”

“陰性物質是啥玩意。”

“說人話!”

龍六卻感覺自己聽懂了,驚奇道:“你是說林姐姐被鬼附身啦?”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們是科學家,也迷信這種東西嗎?你們出門會看黃曆嗎?”

專家們囧,這孩子。

“我們雖無宗教信仰,但並不代表這些東西不存在啊。”

“好吧,那你們也要給出解決方案吧,好好一條人命呢。”

“我們的建議,是找一些能解決這類情況的高手。”

“現在看來,只有這種可能了,或許小姐命不該絕。”

“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高手?”

倏爾,龍祁天冷笑一聲:“那你們給我找一個。”

這,這……

專家們面面相覷,向龍十七投以求救的眼神。

龍十七擰緊了眉頭:“有無科學的方法救治?”

接二連三的全部搖頭。

“除非換一具身體,把她的記憶儲存下來,強制替換。”

“可行嗎?”

龍七被激起了興趣。

“當然不行。當今世界的醫學領域還沒有進步到那個地步,所以這個假設不成立,甚至可以說天方夜譚,很抱歉。”

或許趁早準備後事才是唯一可做的,但見識了龍祁天發怒的模樣……

這話他們可不敢當面說出口。

當天下午,龍家來了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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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劫:首席的一月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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