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6 夏日十點鐘暢談未來的我們
跌跌撞撞地送走了春天的尾巴,北方的盛夏攜卷着層層熱浪,降臨在了秦小椋的家鄉。
呃,說降臨可能有些不太恰當,就今年夏天的猛烈程度而言,大概得用一個登陸或是佔領之類的詞才能形容吧……
“好——熱!”
難得的周末卻還是被召喚來學校的秦小椋大聲哀嚎出了大家的心聲。
這時候換了夏季校服以後發現肚子上又多了一圈肥肉所引發的無限悲憤神馬的已經完全不在秦小椋的考慮範圍之內了,被直線上升的溫度烘烤到快要枯了的她此時此刻只想趕緊回到室內去,哪怕沒有空調,喝點涼水也是好的啊~
額,其實吧,就算是現在這會秦小椋也不是完全站在大太陽下的,她的學校在教學樓側面又一條仿古狀的長廊(性質類似於涼亭的那種),秦小椋此時就呆在那個涼亭裏面,滿臉崩潰地用手朝身上扇着風,不過實際上是在做無用功就是了。
因為即便如此,室外的溫度也不是僅僅如此就能被隔絕的東西,哪怕是遠離了正在發怒的太陽公公的各種荼毒,還是熱得要死人的程度。
“啊啊……我要蒸發了……我要死了……我要汽化了……”
秦小椋不停地念着經。
嗚嗚,到底是誰出的餿主意啊,這麼熱的天為什麼要為了什麼所謂的“畢業典禮”排列節目啊!
“別說話了,本來就已經很熱了,你再這樣念念叨叨的不是更熱了嗎……”
趙耒耒的毒舌此時在這樣的環境下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只能無力地指責了一下秦小椋此時有聲勝無聲的‘暴行’。
是的,今天早上大家出現在這裏的理由正是為即將歷經中考的磨練、然後走向人生的下一步的初三學長學姐們準備畢業典禮上要進行的以班為單位的詩朗誦。
至於為什麼是詩朗誦,以及為什麼要挑在今天這樣一個本來應該待在屋子裏吃着冰鎮西瓜或吹着電風扇的日子出來排練,這就得‘歸功’於可親可敬的周扒皮——我們的班主任趙老師了。
據說對方是既不想佔用課堂時間,又想在全年級的其他班級之間脫穎而出,本着如此貪婪的魚與熊掌兼得之念頭策劃了這次堪比謀殺的活動。
嗚呼,正所謂做人難,做學生更難。
不僅得遵循老師家長的教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還得時不時提防着黑心的班主任進行各種剝削和壓迫。
“我說……這麼熱的天,虧你們還有力氣說話啊……”
在秦小椋在心裏狂吐槽的這段時間裏,小玫宛如鬼魂一樣飄了過來。用最後一絲力氣維持着自己愛說愛問好奇心爆棚的人設。
“別冤枉我,我沒有力氣……只有這貨還有心情和體力在這裏叨叨叨。”
趙耒耒表示這鍋他不背。
莫名被背鍋的秦小椋已經熱得搞不清狀況了,兩眼發花得朝着與小玫過來時的相反的方向不斷傻笑:
“哎呀……小玫,領讀的部分已經排練完畢了?”
天生聲音好聽後天氣勢又足再加上還在校廣播電台任職的小玫毫無爭議地成為了詩朗誦的領讀人選,目前和秦小椋他們的排練暫時還是分開的。
“嗯……老師說休息一會兒,之後再讓領讀和大家重新合上三遍就可以解散了。”
小玫也會實在是累的夠嗆,在這樣的天氣下還要扯着嗓子在主席台上各種指點江山這種高難度工作實在是非人力之能所為。
“哦,再來啊……再來好啊……早來早超生哦呵呵呵呵……”
……
完了完了,這貨已經傻了。
小玫和趙耒耒無語地看着明顯已經語無倫次的秦小椋,默默地在心底再次給她打上了一個‘二傻子‘的標籤。
“喂————”
同班的美少女戰士汪櫟提着一個大大的膠袋小跑着過來,劃過額頭的汗珠壓根不影響顏值的美感,反而愈發地在太陽下熠熠生輝起來。
“我買了小布丁,要來一個嗎?”
大約是體恤已經快要冒煙兒的秦小椋,汪櫟好心地幫她拿出一個小布丁又剝掉皮,在進行了一套服務之後終於把它送到了秦小椋的嘴邊。
啊嗚!
直到剛才都還毫無知覺的秦小椋在感知到雪糕本身帶有的冷氣后,僅憑直覺就精準地一大口將汪櫟送到她嘴邊的小布丁咬在了口中,然後一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瞬間滿血復活!
“好涼快啊~”
在沒有什麼比在快要熱死的時候吃到一根雪糕更幸福的事了,那一刻,秦小椋由衷的這麼覺得。
“喂喂,你可別太寵着她了,這傢伙很容易順桿兒爬的。”
趙耒耒最見不慣秦小椋那副傻樣,皺着眉提醒在一旁笑容微微的汪櫟。
“偶爾這樣不也挺好的嘛!”
汪櫟笑着替秦小椋開脫。
她可還是很稀罕秦小椋那副未經雕琢的天真傻白甜的。
“不過……畢業啊,感覺好像馬上就要輪到我們了的說。”
在一旁默默啃冰棒的小玫突然開口。
“雖然以前也有想過各種各樣的事情,但大家到底有沒有未來想做的事情呢?”
“那種東西怎麼樣都好吧……我覺得及時行樂比較重要!”
聞冰棒而來的橙子突然接話,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汪櫟‘善意’的笑容下從膠袋中綁架了一根小布丁塞到了自己嘴裏。
“同感。”
趙耒耒在一旁懶懶的舉手表決。
“哎呀!說正經的呢,能不能不要這麼敷衍啊!”
小玫雙手叉腰,目光如炬。
“呃……硬要說的話,我們家比較希望我能成為老師或者醫生啦,不過在那之前還得順利升上高中才行。”
實在頂不住小玫的目光威壓,橙子只好硬着頭皮現場改口。
“同、同上……啊不對,我比較喜歡那種行動不受拘束比較自由的工作,至於具體要幹什麼倒是無所謂,但如果是跟二次元有關的就再好不過了。”
習慣性接着橙子的話開口的趙耒耒求生欲爆棚,終於在小玫朝自己展現洪荒之力前提交了自己的答案。
“嗚嗯……我的話,首先應該是想要實現經濟獨立吧,首先要去一個大城市,最好是臨海城市。然後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有機會的話還想要去國外看看外邊的世界是什麼樣的……總而言之,我不討厭那種商界女強人的感覺呢。”
不愧是學霸加美女,汪櫟的規劃明顯要比先前的兩個傢伙要現實具體得多。
“那——姐你呢?”
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小玫滿意地點點頭,將炮火集向了正在一旁享受小布丁滋潤的秦小椋。
至於稱呼是什麼時候改變的,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前一陣子小玫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一樣情緒莫名低落,本着上次秦小椋有着火化成功的經驗(詳情見第九章),這一次她也半推半就地擔負起了讓小玫打起精神來的重任。
於是乎,在秦小椋焦頭爛額胡說八道再摻雜一兩句真心話的勸慰模式下,如此這般如此這般,總之也不知道為什麼小玫對秦小椋的稱呼就演化成了如今的這種樣子。
咳咳,這個問題不重要,我們就此揭過。
“我啊——”
秦小椋抬頭,湛藍的天空下偶爾有一兩隻飛鳥經過,陽光明亮得有些刺眼,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蟬鳴將原本就已經肉眼可見的熱浪燥熱度又提高了幾個等級,整個學校此時都是靜悄悄的,彷彿靜的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這個問題是學期開始時汀汀就問過自己的,那時自己的回答似乎只是半開玩笑半遷就一般的隨心所欲,可事實上呢?自己真的就什麼都沒想過,只想着每天怎麼應付作業每學期怎麼應付考試每年怎麼應付年級的不斷升高嗎?
大概不是的,只是慫到不行的自己很難在他人面前坦露自己的心跡,或許是怕被嘲笑不切實際,怕被否定說不行,亦或許是不敢面對現實和那個膽小怯懦不自信的自己。
但在這樣明朗的天氣和季節,似乎所有的謊言和逃避都只能是陽光下一個個七彩色的肥皂泡泡,冠冕堂皇卻再易碎不過,經不起推敲,也不應該再隱瞞。
既然如此,那就坦然一點好了——
“……我啊,無論幹什麼都好,以後想要有一個穩定的工作,一份穩定的收入,一個能夠稱為家的空間,然後能在空閑的時候畫畫寫小說,盡情地干自己喜歡的事。”
秦小椋眯着眼睛直視太陽,直到眼淚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來時才終於收回瞭望向遠方的目光。
年輕的我們啊,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未來究竟會在哪裏,有時只是隨心所欲地滿口跑火車,有時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出口的事情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
但即便如此,在這個正午十點鐘的夏日,我們仍然能夠酣暢淋漓地給自己的未來或夢想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的同時,再補上一個更大的感嘆號和一張燦爛到陽光都相形見絀的笑臉。
致敬我們的青春,也致敬年少輕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