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替她解圍
程致遠對新策劃案做了一些細微的調整后，整個項二投入到緊張的忙碌中。
“為什麼一個貼片到現在都定不下來？”
“評估報告下午三點再拿不出來你們也不用來了。”
“‘聯繫不到’什麼時候可以當做理由來彙報了？繼續打電話，打到聯繫上為止，你們在工作多久了，連這種資源都不掌握。”
……
整整一個月，蘇景群的眉頭一天比一天皺的緊，最後連她自己都開始懷疑，“高效”在這裏到底是個什麼鬼！
難怪八方的新品總是慢人一步，一件從思路產生到形成具體方案再到方案評估通過開始實施，在EDS一周時間就能完成的事，到了這裏，這一系列工作兩到三周能夠順利執行下去都是求仙拜佛后的最快結果了。
而對於整個項二來說，蘇景群的加入就像是一部常年緩慢移動的機器，突然換上了大馬力的發動機，忽來的高速運轉，將所有人都轉瘋了。程致遠的辦公室里最近異常熱鬧，進進出出的人，一半是來訴苦的，一半是來換組的。
見他們的訴求這麼整齊劃一，程致遠應對起來也就簡單了，弄了兩套說辭，訴苦的來就是“舒坦日子不是在我這裏過的，覺得這裏辛苦就找個清閑地兒提前20年養老去。”調組的來了就是“在我這隻有辭職，沒有調組，或者你找總公司人力對你另行安排，我看到調職通知就放人，一分鐘都不會耽擱你。”
聽着一個個略帶不滿的關門聲，程致遠拿起電話：“莎莎，叫蘇景群來一趟。”
他知道，沒有人是真的想走，都只是在給他傳達一個信息，而這信息現在應該添油加醋地傳到總部那裏去了吧。
程致遠在辦公室里琢磨着，應怎樣和蘇景群開口，說外企這種精英文化，暫時還不適合這裏的情況，應該放緩步子慢慢來，還是站在她這一邊，給她吃一顆定心丸，讓她按照自己的頻率堅定的走下去？他很矛盾，在這個小社會裏立足是當如履薄冰般小心謹慎，他有過被孤立，被冷遇的經歷，他不想讓這個小丫頭也在同一個問題上栽跟頭。可他又不想放棄這次絕好的整頓機會，他在八方多年，早就變成了溫水煮過的青蛙，他掌管的這個部門與同行業相比，各項工作推進的確實太慢了。
“蘇總沒在辦公室，被嚴總監叫走了。”莎莎反饋給程致遠。
“知道了。”
程致遠說完抓起搭在一旁的西服，大步向門外走去，他想過總部會找她，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嚴貴榮的辦公室門大敞着，蘇景群站在門口與嚴貴榮對視一眼后，走了進去“嚴總您找我。”
“坐，小於給蘇主管倒杯水。”客套話說完，嚴貴榮開始進入正題：“我果然沒看錯，蘇主管來到公司的時間雖不長，但在項二的工作很有成績，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繼續保持。”嚴貴榮說完蘇景群但笑不語，靜靜地等着他的轉折。
嚴貴榮看她這種狀態，也笑了一下，繼續開口道“但是，有人反映，你有些做法，不是很符合公司的規定。年輕人心氣高我能理解，但絕不能急功近利，一旦出了問題，你覺得誰可以和你共擔這種風險？”
“我可以。”
忽而一個渾厚的聲音伴隨着急切的腳步聲一同在蘇景群的耳畔響起。
“致遠啊，全公司就你愛護短。”嚴貴榮看了看不請自來的程致遠，將心裏話講出了玩笑話的調調。
“嚴總我這哪有什麼短可護，我今天是特地來感謝嚴總的，蘇主管來了以後，我們工作大有起色。當然，新品為了能更快的得到推廣，我也授權蘇主管在處理問題上，可以擁有更大的權限。現在看，確實起到了快速推動的良好效果。我們也在同步着手工作流程的優化，化繁為簡。競爭太激烈，唯快不破，很多事情不能一成不變了。”
“哈哈，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景群看來你們程總監很是器重你啊。”嚴貴榮乾笑了幾聲，別有深意的看向蘇景群。
蘇景群到底還是年紀小，表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因“護短”兩字而意難平，好看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略帶晦澀的笑容，算是對嚴貴榮的“抬舉”做了回應。
蘇景群沒想到程致遠會出現力挺她，出了總部大門便向他表示感謝“謝謝你啊程總，給你添麻煩了。”
“不接受道歉，我要實際的，蘇總請我吃午飯吧，餓了。”程致遠也沒等蘇景群回答，就引着她徑直向公司大門外走去。
“那個……程總，出來的急，我沒帶錢，改天好不好。”
蘇景群沒想到這傢伙會突然宰她一道，她出來時不便拿包，連手機都沒帶，當真是身無分文。
“跟着我。”程致遠回頭看了眼一臉窘迫的她，粲然一笑，回答的即霸道又乾脆。
兩人來到公司附近一家粵菜館，程致遠沒有翻菜單，詢問了蘇景群有沒有忌口后，就直接報了幾道菜名，都是這家的招牌菜。
沒一會菜就上齊了，蘇景群本是對粵菜不感興趣的，但這次她覺得原來粵菜味道原來竟是這般好。
“就咱倆，沒有人和你搶”程致遠實在沒想到一貫清新脫俗的蘇景群會是這般吃相。
“啊，呵呵，其實我壓力一大，就會狼吞虎咽地吃東西，好在我怎麼吃都不胖，不然現在坐在你面前的就得是一個大胖子。”蘇景群沒有避諱，故作輕鬆地同程致遠講到。
“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程總，你說我來這是不是錯了？我很煎熬，手下的人也很累，大家沒有一個開心的，最後把你也牽扯進來了。”蘇景群說完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這煩悶的情緒在她心裏憋了許久。她自知這話程致遠不太好接，又訕訕地說道“都說市場瞬息萬變，無從把控，可是，市場有市場的規律，只要國家政策沒有大變化，就不會有太大偏差。但是人不一樣。”
“其實一樣的，大多數人去工作，不是為了實現什麼人生價值，我們的初衷，我們的原動力，是為了生活，為了讓自己生活的更好，為了讓家人生活的更好。這世上沒有人是無私奉獻的，更沒有人是不求回報的。可能在EDS，你們習慣了高效率，高負荷的工作，因為你們也能得到相應的回報，這是錢的驅動。在這裏，兩個公司之間就產生了差別，並不是能力的差別，而是他們工資驅動力的差別，並不豐碩的回報造成了很多人並不高效的成果。這是很多國有企業，事業機構乃至公務員的通病，也暫時並沒有太好的辦法改變。但這些地方會給人現世安穩的錯覺，所以這即是一種變相的回報更是一枚誘惑的糖果，讓人趨之若鶩。”
程致遠說到此緩緩地喝了口湯，方才接著說道“這麼淺顯的道理，我知道蘇總自然是明白的，所以，找到一個平衡點，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這個癥結在我，是我沒盡全力。”
“平衡點，程總能辦到？”蘇景群嘴角揚起，眼睛像躍然升起的焰火，晃入程致遠的眼，也照亮了程致遠的心。
“我一直在努力，之前總差點契機，今天領導的重視是個好兆頭。如果能成，我代表全市場營銷部謝謝小蘇總。”程致遠說著，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容。
再無需多言，蘇景群已心領神會。
不久前程致遠向總公司申請了一筆資金，獲得條件苛刻的就像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即使這樣，申請也遲遲未批複，程致遠覺得有必要用這件事做導火索再去施加一點小壓力。
誰都知道，縱使畫個餅，也好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