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文迪和瑟倫斯

第83章 文迪和瑟倫斯

老里傑德不想管瑟倫斯的事情,他離開后,圖道爾還在萬分焦慮地來回踱步。里傑德找來文迪:“布蘭特不會被怎麼樣吧,我不想讓莉莎變成寡婦。”

文迪搖頭道:“陛下要圖道爾將軍回來都來不及,絕不會殺了他的。”

安撫完老伯爵,文迪開始到處詢問伊斯滕回來的時間。陛下早在一周至少就應該抵達前線,但至今都沒有消息。最近戰火連天,即使是在聖主境內也不能保證不受強盜襲擊。

當所有人都在擔心陛下安危的時候,文迪則在祈禱陛下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這天夜裏,他和雷斯垂德面對面坐在帳篷里,一根蠟燭都不點,讓黑暗完全籠罩住彼此。失去視覺的空間裏,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敏銳,可以清晰地聽見對方慢慢加快的呼吸聲。

“大人,”雷斯垂德率先打破僵局,“我沒有把握……”

“對手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法師。”文迪鼓勵他,“你有黑魔法和長劍,他甚至不知道你有殺他的念頭。”

“我不是擔心這個。”雷斯垂德咽了口口水,“如果陛下這時回來,得知他已經死去,會不會追究我們的責任?”

男爵沉默了一會,雷斯垂德聽不見他的呼吸。“這個我會解決。後天清晨,我要看到瑟倫斯的屍體。”

文迪嘴上說後天清晨要見屍體,但雷斯垂德心裏明白,他必須現在、立刻、馬上動手,所以起身離開自己的小板凳,繞過文迪走出帳篷。

文迪在心中讚賞了雷斯垂德兩句,然後起身點燃蠟燭,坐在桌子前開始寫信。他寫完一封后叫來一名斥候和一名侍女,前者拿了信便退出去,只有侍女留在了下來。

文迪瞥了她一眼:“你好女士,我想你是剛來軍營不久,對嗎。”

侍女點點頭:“是的,大人。我的主人是里傑德伯爵,我負責他的起居。”里傑德年事已高,帶侍女來是想告訴陛下和諸位爵爺,他無意爭功,很快就會回自己的領地。

“很好,”文迪把信紙和羽毛筆推給她,“請替我寫一封信,記住:要用聖主貴族的筆法進行書寫。”

就在文迪男爵和里傑德的侍女干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時,雷斯垂德已經來到了王國首席法術顧問的營帳外。顧問作為國王身邊舉足輕重的人物,營帳附近有許多巡邏士兵和法師,雷斯垂德立刻放棄潛行靠近的打算。他抬起頭看了看營帳上兩顆飄飛不定的光球,那是法師的手、法師的眼,當然也是法師的利刃。

雷斯垂德左右各繞了一圈,都沒有好辦法接近瑟倫斯,急得咬起了指甲。兩名輪值歸來的士兵正好從他身邊走過,他裝作出來解手,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

兩名士兵坐在篝火邊長舒一口氣,連日來的推進和侵攻令他們疲憊不堪,但難掩心中的喜悅。

“獅衛人可就沒那麼好過咯,”聖主人說起風涼話,“我聽說有一個黑魔法師用死屍把獅衛城的下水道挖開,法衛人一低頭一抬腳就進了城,獅衛人沒抵抗多久就投降了。”說罷大笑起來。

雷斯垂德聞言兩手一排,他剛才正想這麼做來着。這名黑魔法學徒走進樹叢里,用特別的方法引來兩隻野兔,雷斯垂德撲上去割斷它們的喉嚨,然把體內的血液放干、內臟掏空。

他將死兔平平整整地放在新的魔法陣上,用新鮮的兔血進行施法。黑魔法陣只閃了一下,沒有內髒的死兔一個激靈跳起來,滿眼都是紫色的凶光。雷斯垂德很滿意自己的傑作,他朝瑟倫斯的營帳指了指,兔子們便蹦蹦跳跳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有很多士兵看到這兩隻被邪惡魔法控制的兔子,有一人往它身上狠踹一腳,後者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後滾進了灌木叢里。士兵沒料到自己能踢到平日裏身手矯健的野兔,以為自己得到了聖主的眷顧,頓時心情大好,吹着口哨離開了。

雷斯垂德等士兵離開才開始控制被踢遠的死兔,另一隻早就抵達目的地,在帳篷後頭口嚼泥土。它將自己的小嘴撐裂,不再如生前那般斯文地啃食,而是大口大口地將泥土吞咽進肚,快速在地上開出一個坑洞。

一名清醒且負責巡邏士兵看到了營帳後頭蠕動的黑影,立刻警覺起來,提起長矛慢慢靠近,以免黑影突然發動襲擊。死兔挖掘出進入地下的通道,黑影隨之消失,士兵愣了一下,猶豫要不要離開巡邏路線去一探究竟,剛才那個踹兔子的士兵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別管那東西了,肯定是只兔子。要是讓顧問大人得知你為了抓一隻兔子到處亂跑,一定會受重罰的。”

巡邏士兵聞言渾身一顫,一個勁地點起頭來,再也不敢管什麼黑影了。下一輪巡邏時,他路過同一地點、看到一個更大的黑影,只是悶頭匆匆走過,並將它快速忘記。

帳篷里的瑟倫斯沒有入睡,他被某種怪異的聲音擾亂了心緒,根本無法安然合眼。那聲音就好像有人在咀嚼乾麵包一樣,窸窸窣窣個不停,瑟倫斯懷疑是帳外的守衛在偷吃東西,但他沒有直接把外面的人叫進來,這樣會顯得自己很小心眼。他要在次日早晨將自己的士兵全都召集起來,把所有人都批評一遍。想到這裏,瑟倫斯慢慢忘記了外面的怪聲,準備趁着失眠多學習學習奧術知識。

上一場戰鬥中,方汀大師給他好好地上了一課,告訴他什麼叫“聖徒山上還有鴉衛城”。他嘗試不用法陣、憑空捏造出一個小土人來,勉強分出一隻手來控制它擺出各種各樣的動作。如果要在捏大一些個頭的,瑟倫斯就不得不繪製法陣。他的極限是半身的土人,再往大了捏,需要兩隻手維持能量,再也不能使喚他移動或者攻擊。可以想像,方汀那天在峽谷入口處所使用的奧術能量是何等驚人、繪製法陣的速度又何等快速,足以令所有大師瞠目結舌。

瑟倫斯懊惱地停止施法,半身土人碎成塊狀,不知不覺間,帳篷下的土地已經被瑟倫斯攪得坑坑窪窪了。

除了方汀,軍中還有文迪男爵讓他感到憤怒。這個人沒有地位也沒有聲譽,但言行舉止令人生厭,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等陛下回來,瑟倫斯想,我一定要把他近來的所作所為告訴陛下,讓他徹底在聖主領內失去立足之地。

想到這裏,營帳外的咀嚼聲終於消失了。瑟倫斯鬆了口氣,剛要在柔軟的毯子上躺下,卻看到帳篷中央多出一隻野兔來。這隻兔子大得嚇人,肚子如同一顆沒刺的鏈球。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睛卻睜得滾圓,死死盯住瑟倫斯不放,年輕的顧問心底發毛,稍微動了動腦袋,卻發現那兔子還在盯着他。

另一隻死兔在瑟倫斯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從地上的小洞裏鑽出來,膨脹的腹部完全堵住了出口。為了從洞裏出來,它猛然張開大口,下顎發出骨骼碎裂的聲音,將周圍的泥土鏟進嘴裏。

瑟倫斯大駭,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兔子,而是可怕的怪物。小洞被兩隻怪物合力咬出足夠一個成年男子的寬度,死兔因過度進食腹部破裂,泥土如海浪一般鋪出來,形成一座土堆堵住帳篷口。

瑟倫斯意識到不對勁,一隻健壯的手臂破土而出,手臂上綴滿了黑色的線條,猶如魔鬼的紋身。雷斯垂德用四肢快速爬出洞口,瑟倫斯下意識地念動咒語自衛,卻發現喉頭髮不出一點聲音,視線中只有一對紫色的巨大眼眸,其餘的景色正在逐漸消褪,變成沒有意義的黑暗。

瑟倫斯抵在帆布上,想要讓外面的守衛發現異樣,雷斯垂德一把抓住他,將他摔在帳篷的最中央。碰觸到地面的瑟倫斯迎來了反擊的機會,許多法術不需要嘴巴就能發動。雷斯垂德看到瑟倫斯扭動的手指,立刻騎在他的身上,一手壓住他的兩隻手掌,倒拿短劍,連同自己的手一起刺穿。

瑟倫斯痛得張口大叫,他能感受到喉結的震動,但仍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脖頸處發出紫色的淡光,反而是雷斯垂德因手背被刺穿而發出低低的吼聲。

雷斯垂德拔出沾血的短劍,用力割斷瑟倫斯的手腕,把一對手掌扔在他的面前。瑟倫斯雙眼含淚,如果這時格雷格停止施法,慘叫聲一定可以把整頂帳篷掀翻。雷斯垂德暗罵瑟倫斯懦夫,以為他在無反抗之力,便從他的身體上跨下來,尋找合適的角度割下他的腦袋。

瑟倫斯喘着沉重的粗氣,滿臉都是泥土和腕口的鮮血。他像一條離水的魚一般胡亂撲騰,事實上正在動用自己的腳趾繪製法陣,然而這位養尊處優的法師許久沒有如此劇烈地運動過了,大腳趾向內一扭,立刻抽筋起來。

雷斯垂德看瑟倫斯表情扭曲,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他走過去抬起瑟倫斯的腦袋,輕易割破他的喉嚨。瑟倫斯感到空氣不再流入自己的身體,眼眶因充血而發紅。雷斯垂德貼心地為他吹滅蠟燭,帳外的士兵以為顧問就要入睡,自己也跟着打了一個哈欠。

雷斯垂德把瑟倫斯的頭顱扔在文迪腳邊的時候,文迪還在折他的信紙。他嚇了一跳,趕緊向雷斯垂德擺手:“把他拿開,實在晦氣。”

雷斯垂德聳聳肩,把瑟倫斯的腦袋裝進袋子裏。他吸了吸鼻子,覺得有些癢:“我聞到了香粉味。”

文迪有些得意,拿起手中的信封向雷斯垂德顯擺,信上的署名乃是莉莎·圖道爾。雷斯垂德眼中一亮:“圖道爾夫人來信了?您是怎麼知道——”

“為什麼你總是覺得我什麼都知道。”文迪嘆了口氣,“這是封假信。”

雷斯垂德一愣:“可如果姦細不是瑟倫斯公爵……”

文迪聳聳肩:“那又怎麼樣,他已經在袋子裏了。”

雷斯垂德不寒而慄。不管小瑟倫斯是不是姦細,只要和文迪這條毒蛇在一起,遲早都是被毒死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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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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