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明推斷
八婆他們的交談也因此而停了下來。
“怎麼？”村長疑惑道。
“沒事，只是大明想到關於麻瑤異變的一種可能性而已。”溫少搶先回答。
“噢？”村長說，“正好八婆他們也在聊着這事，大明有什麼看法？”
“八婆他們怎麼說？”大明反問村長。
這可讓我更加抓狂起來。不過，對於這當可用‘來歷不明’來形容的黑山同志，我還是稍有些興趣的，剛才這情形，似乎他跟八婆的交流似乎不是那麼順暢。
“他們互有爭論，雙方的看法不同。”村長終證實了這點。
“如何？”我問。
“八婆先前並不是很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這麼些年以來，麻瑤的種種行為跡象讓她對此感到了驚異，暗中也時常留意慎思，她說她之前也只有些模糊散亂的推斷，直到蔣委你將那燈籠引回來，這才讓她聯想到當年的那群兵將。”村長語速比尋常快了很多。
“引殘兵五百？”由於聽得多了，對於此句的麻瑤語發音，也變得純熟起來。
黑山跟八婆聞言竟同時點頭！特別是黑山，這古怪漢子變現出前所未有的熱烈情緒來。
“對！”村長望了黑山一眼，點頭說道，“但是他們的分歧也在這裏。”
大明遞上支煙給村長，並點了一支給八婆，她欣然接受。
“八婆認為當年他們祖上相助的是一支被打散的滿清將兵，要知道那時候咱們這裏還是南明的領地，往嚴重了說，這可是通敵叛國，雖然是少數民族，但是，戰亂時代，總是比拳頭的，所以麻瑤人為了躲避戰亂，其實更多的是躲避南明政府的絞殺，所以才在‘司公’靈異的力量之下隱蔽了起來，這就是所謂的異變。村長說。
大明皺着眉頭微一搖頭，跟溫少互望了一眼。
“黑山呢？”我見此顯然是明白大明他們也不是很贊同八婆的說法的了。
剛一問完，忽然間，我像是被什麼東西狠抽了一下，心間一陣抽搐，恍然有些明白了過來，若不是八婆所說這樣，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大明剛才所說的那樣，村寨被屠了！之所以他們繼而又談到路途上所碰上的那死孩子父子三人，並且將重點放在了他們的面色神情上，肯定是如那死去的孩子般，面如死人！這樣一來，大明先前所說的離奇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假設，就變得很有可能起來！那就是，如今這些人都已經是死去的了。村寨根本就不再存在，所以也就無處可尋。
這讓我霎時感到無比的恐懼！以至於手腳都有些微微發顫，手指間的煙也有些抖動起來。
“黑山認為兵將是哪朝的並非關鍵，事實是當時確實有相助，但是卻不是為了躲避什麼，很有可能是這些兵將直接導致的結果，並不是八婆所說的那樣為了躲避戰亂和朝廷。但是具體怎麼樣，他也不甚了了。”村長並未有發現到我的異常，繼續說著。
“他的父親在祖輩的努力下，終發現了紅燈籠這線索，據黑山說曾是一個‘靈媒’告訴他父親的，那‘靈媒’無意間跟它有過交談，它就是當年將那些將士帶回村寨的人！”村長終於將重點說了出來。
我聽到這，重重順了口氣。這意味着，大明的推測十成有九成將要變成事實，過去的事實。
“蔣委明白了？”溫少見我如此神情，開口問道。
“大約是明白的了。”我苦笑道。
“你們有什麼看法？”村長見我們並非感到很吃驚，問道。
“村長，你告訴我，八婆這幾十年來可否有異常行為？”大明問道。
這讓村長一時摸不着頭腦，但對於我跟溫少來說，這實在是目前最有必要求證的。
“很有可能，八婆並非正常人。”溫少比較含蓄解釋道。
“什麼意思？”村長到底是不明白！
“大明你就給說了吧。”
大明將手中的煙頭彈掉，舔舔有些乾燥的嘴唇，下定決心。
“我懷疑麻瑤村裡現在除了‘司公’之外，全是死人！”這小子果斷一語中的！
果然如此。
不過，這可着實讓村長大吃一驚！簡直就是聞所未聞駭人之極的事情！
“什麼？”村長顯然是難以相信的。
“所以，八婆有可能……”大明沒有再說下去。
其實我也不願意接受這結果，但是，也許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我只是說有可能而已，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有可能像‘司公’一樣是個比較正常點的人。”大明以他低沉但並不拖沓的語調繼續說著。
不過，這卻讓我也感到迷惑起來。
一旁的黑山跟八婆索性停止了交談，只定定看住我們。也許是因為彼此之間的爭議，也許是因為看出我們有話要說，誰知道呢。
“比較正常點？”在這方面的思維，我確實是拍馬也難以追上大明。
“你們想想，為何他們要抓溫少去配種？”大明胸有成竹。
“我靠！！你不說老子都忘了此事了！這豈不是要抓老子去跟死人嘿咻的幹活？”溫少聞言跳將起來，滿臉的噁心！
“所以，這正是他們要千挑萬選的原因！只有少數極為特殊的人才能播‘陰陽種’！”
“‘陰陽種’？”
“這我也是聽回來的，大約是有些女鬼作亂，專勾引一些像溫少一般的精壯之男*，如此生下來的胎兒就具有先天的異能！我想，‘司公’正是如此！”
這卻讓我們恍然大悟！大明果然了得！
“你這意思是說，被屠殺了？”村長終領會過來。
“很有可能！”大明點頭道。
“整個村寨被屠殺！很可能僅剩‘司公’幸免於難，不過這也許是正好不在，否則以‘司公’的靈力，該不至於這麼悲慘下場，這確實是沒法查明了。”大明眼眸間閃現出我之前從未見過的神情來，那就像，矯情點說，智慧光芒。
“麻瑤的歷史要追溯起來，可用‘無從考究’來形容！臨出發來這裏前，我曾下苦功研究過，依然所獲頗少！一個民族，純粹至此，強大至此，麻瑤人有着無比堅定的意志，怎能容忍整個民族的滅亡？所以，‘司公’便藉助‘族魂柱’上的魂靈將這個‘村寨’維繫了下來！但是，這已經是不同空間層次的存在了，所以正常人根本就無法找到！”
“而且，我看，這些‘活着’的麻瑤人根本就不知情！”
大明的推斷，比之我所能想到的自是全面了許多，至少聽起來好像根本就是這麼回事一般！
“這樣，那紅燈籠就好解釋了，如果它真是引兵將入村寨的那人的話，那麼它數百年來所背負的痛苦及怨恨……”說到這裏，大明搖頭嘆息，再說不下去。
我們聽得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對麻瑤的仇恨由此竟減弱了不少。可見，人的同情心往往容易抹滅掉善惡的本性，數百年來‘司公’窮盡畢生的精力所維繫的，是一個民族存在的尊嚴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