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斬
“好熟悉”
暴虐的刀具在犬神手中嘶吼,不斷的砍殺源源不斷,彷彿殺之不盡的黑甲大軍。
斬殺,梟首,分屍。
各種各樣的斬殺方式,已經完全記不清了。
刀柄,刀刃,刀背......
幾乎是將手中武器運用到了極致,面對完全將自己包圍住的敵人,完全憑藉著身體戰鬥的本能,以決絕的殺戮之心戰鬥着。
“不過,這種感覺,真的好熟悉。”
伴隨着不斷的戰鬥,似乎因為將自己的暴虐慾望釋放出去的緣故,理智,也在慢慢的開始回歸了。
即使依舊無法控制住身體,甚至就連神志都有些模糊。
“果然,很相像呢!”
依舊是只剩下獨自一人,周邊所見,一切一切都是敵人,唯一能夠陪伴的只有手中緊緊握住的刀具,那是不斷陪伴自己的唯一,也是最重要的寶物。
而自己一如既往的沉浸在破壞,殺戮的快感中。
在敵人的環伺中,竭盡全力的揮舞着手中的武器,盡情的破壞殆盡眼中所有能夠看見的一切能夠活動的物體,這種感覺,這種感覺簡直,簡直是無上的享受。
“本來是這樣的。”
這對於犬神來說,本來就是他自從誕生以來的乾的事情,即使偶爾會去討伐胡作非為的妖怪,也不過是因為抱着一山不容二虎的心思存在。
喜歡破壞,愛好殺戮,但卻不會完全被破壞殺戮的慾望給侵蝕,不會產生什麼毀滅世界什麼的想法。
但也僅僅是這樣,燒毀村莊,攻伐城池,屠殺人類,凌虐妖怪,這些事情對於犬神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肆虐人間的惡犬”
在犬神橫行的那段時間,陰陽兩界的妖怪和陰陽師們是這樣稱呼他的。
“可是為什麼感覺有些空虛呢!”
戰鬥之後,面對着敵人的遺骸或是被自己破壞殆盡的建築廢墟,在周圍恐懼或是憎恨的眼光中,自己終究只是一個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突然有些迷茫起來。
放任自己盡情的施暴,不斷地破壞,只認同力量的價值觀,這種生存方式——“毫無意義”。
這種想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萌芽,然後在那場和現在一樣的戰鬥,不,是戰爭中,和現在一樣,獨自一人不斷的斬殺着敵人。
在不知道斬殺了多少敵人之後,我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還活着。
而這時的我已經孤零零的站在了遍地的屍體上了。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直以來的萌芽在這一刻徹底開始成長。
如果這時候,沒有其他的變化,或許在經過短暫的迷茫之後,犬神又會恢復成那隻惡犬。
然而有時候世事往往就是這樣難以預料。
在犬神陷入迷茫的時候,一隻普通的雀鳥出現在了犬神的身邊。
那是一隻曾經就出現過在他身邊的奇怪傢伙。
明明無論在哪裏都是獨自一人,畢竟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沒有人願意靠近一個凡事都喜歡依靠暴力解決問題的混蛋。
不過這傢伙卻是一個例外。
明明身軀這麼嬌小,甚至連妖怪都算不上,只是有些智慧的幼小生靈。
卻總是喜歡在我身邊笑着飛來飛去。
“這傢伙真是的為什麼總是喜歡在我身邊飛來飛去,還笑得這麼開心,是在捉弄我嗎?”
這是當初犬神的想法,不過奇怪的是,性格暴烈的他,這一次罕見的沒有對眼前這個在自己面前飛來飛去的煩人小傢伙出手。
或許,能夠不再孤單一個人,有人能夠陪伴在身邊,即使是在捉弄自己,也不錯吧!
這一次也一樣,這隻小麻雀又一次停在了犬神的肩上。
同時,這一次小麻雀並不是獨自來的,似乎還帶着它的夥伴一起,停在了此時犬神的肩膀上,收攏着翅膀休息起來。
當這些幼小而又脆弱的生命,停在自己肩膀休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曾經無論受到怎樣嚴重的傷勢,面臨再怎麼危險的局面都沒有落淚的犬神。
在這個時候眼淚卻突然落了下來。
“是啊!就是從那時候起,不是已經決定了嗎?自己這幅除了施暴以外毫無用處的身體,竟然還能夠成為這些小傢伙休息的場所,原來我並不是毫無用處,決定了[作為男子漢,身上的力量要為了守護安身的場所而使用]。”
回憶漸漸復蘇,身體的控制權也漸漸的轉移到了犬神自己的身上。
不過就算漸漸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
“無用”
在恢復身體控制權的一瞬間,犬神就清楚的知道了。
在自己失控的這段時間,暴走的犬神根本沒有什麼合理的利用體力這一點常識。
每一擊都是全力,毫不留情,也不知道留情。
這樣的戰鬥狀態下,的確能夠百分之百的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那些被犬神砍倒的士兵數量多到連奴良鯉伴自己都數不清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這樣做所造成的後果,現在也在犬神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強大如犬神,作為妖怪,即使是絕大多數的普通妖怪本身體力都遠遠凌駕在普通人類之上。
而作為遠在普通妖怪之上的犬神,本身是以劍術為攻擊手段的物理型妖怪。
體力方面更是遠遠在其他一般妖怪之上。
可以說,犬神遠遠凌駕在普通人類之上的,是百倍,數百倍不止的充沛體力。
而在那份充沛體力之上,是能夠作為加速恢復體力的妖力。
也就是說,即便體力耗盡,只要妖力還存在,就能夠以消耗妖力為代價,瞬間再生自身體力。
但是現在,體力消耗一空,妖力蕩然無存,這是犬神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態。
即使站立着身體,握住手中的刀,就已經耗盡全力了,甚至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整個身體倒下。
而在這種身體狀態下,犬神有些苦澀的咧了咧嘴,看着四周不斷靠近,殺氣騰騰的黑甲士兵,還有在不遠處仍舊不斷從大地誕生出來的新的士兵。
還有站立在不遠處,被黑甲士兵簇擁着的,臉上戴着般若面具的奴良鯉伴,赤色長發即便在昏暗的森林中依舊散發著妖異的紅芒。
就在犬神恢復理智的瞬間,原本站立在不遠處的奴良鯉伴般若面具上那雙恐怖的宛若銅鈴一般的猩紅瞳孔中泛起一絲妖異金色光芒。
然後奴良鯉伴動了,隨着他開始邁開步伐,在犬神和奴良鯉伴之間,黑甲士兵及時的整齊分劃出一條黑色走廊,黑甲士兵們自然的組成兩邊的牆壁。
“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當奴良鯉伴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在那副不算偉岸的身軀下,恐怖的壓迫感如山入海一般壓迫着犬神的神經。
而且伴隨着奴良鯉伴的靠近,周圍的黑甲士兵受到牽引一般,原本每名士兵身上都散發出的殺氣,在隨着他們的創造者的目光下,
“合攏”
“匯聚”
如同成百上千條的河流,當它們匯聚在一起的時候,也會形成無盡的大海。
“砰~~”
幾乎是沒有預兆的,當上千名士兵的殺氣聚攏為一的時候,原本僅僅作為震懾作用,沒有實質的殺氣這種東西。
由量變產生了質變。
龐大的殺氣集中壓迫在犬神身上,竟然使得犬神身上感覺猶如受到了千斤重負。
這種重負下,即使是全勝時期的犬神恐怕也要受到影響,更別提現在這種狀況。
所以幾乎沒有什麼意外的。
原本就因為奴良鯉伴不自然散發出的壓迫感而感到驚訝的犬神。
在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氣壓迫下,整個身體瞬間下壓。
不過犬神也到底是身經百戰,在這種時候,一般人如果身體完全被掏空,沒有一絲體力存在的話,恐怕癱倒在地上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更多的是在身體的自我保護下,陷入深入的暈厥中,以此來最好的恢復身體。
而犬神,在面臨身體沒有絲毫體力的情況下,依舊能夠憑藉意志使得身體站立不至於狼狽的倒下。
而在面對奴良鯉伴此時氣勢的影響下,受到黑甲士兵們匯聚在一起的殺氣壓迫,依舊能夠在這一瞬間,用剛剛因為奴良鯉伴走過來時的那段空隙恢復的微弱體力,稍微的移動了一下手中的刀。
就這樣輕輕的挪動一下手中的刀,就已經將剛剛恢復的體力耗盡。
不過犬神做的也並非無用之功。
雖然依舊是被殺氣壓迫得身體下壓,但因為剛才移動刀具的緣故,即便被壓迫,但是在刀的刀柄卻正好抵在了犬神的上身的胸口位置。
長刀刀尖豎直的插在地面上,深深的陷入地面,整柄刀化作此時支撐住犬神的支柱。
“到這個時候依舊堅持無聊的自尊嗎?也不過如此嘛,吶,鯉伴大人,把這個無聊的傢伙解決掉吧!”
在奴良鯉伴的背後,一道誰都無法察覺的虛影看着此時的犬神,語氣中帶着譏諷,聲音卻猶如蜜糖。
說完這些話,似乎有些擔心奴良鯉伴會心軟,又語氣帶着些許蠱惑的慫恿道。
“要知道,剛剛他可是真的想要取您的性命,如果不是我的出現,恐怕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
虛影的話似乎產生了作用,只見面對這個時候完全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犬神,奴良鯉伴突然舉起手中的【紅姬】,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揮刀向著犬神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