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堅守
險要的潼關，乃是東面之人進入關中最簡單便捷的必經之處。但關城就這麼大，容納了大量的士兵之後，根本就不太可能容納下其他的東西了。而這時，離得最近的華陰縣城就發揮出了獨特的作用，而且，華陰縣就包括了潼關。
之前的時候，李信對於潼關並不是特別的了解，畢竟，他還沒有到那裏去看過呢。但剛才聽過王猛簡單介紹一下之後，他便知道自己這些人要面對的嚴重問題了。
這個時期，由於函谷關以東有不少的地盤都是前秦的，所以，相對而言，潼關的危機就不是那麼大。畢竟，敵人就算是從東面打來了，也得先過了函谷關這一關才行，函谷以東前秦也有不少的軍隊呢。等到敵人真的打到了潼關面前，潼關上下早就已經是做好了一切準備了，除非潼關守將是真的傻到了極點。
這也是為什麼潼關這樣重要的一個關隘，卻只放了三千兵馬駐守的原因。因為單純守城的話，這點人馬已經是足夠了，如果真有戰事推進到這裏，潼關以西都是苻秦的核心地盤，相距不過兩百多里，長安可以立刻從關中調兵遣將支援潼關，騎兵的話，一天都不要便可以到達了。
“現在看來，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將這華陰縣城給守住了。西面的戰鬥結束得很快，消息應該不會那麼快流傳出去。最先的敵人，必然是來自於潼關方向的。以潼關三千兵馬，能夠派來攻城的，極限就只是兩千多而已，哪怕潼關東面也是苻秦的地盤，我想潼關守將也不敢將所有的人一個不留的帶出來吧！”李信盤算了一下之後，眉頭皺了起來。
以兩千人攻城，本來就是一個不成比例的問題，如果按照常理來說的話，他應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但以雙方的實力來看，尤其是兵員的素質來看，讓他覺得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自己這一邊也不可能將所有的兵馬都給派到東門去防守。這麼大的一個城池，力量都得分散開來，否則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兵馬雖多，但潼關與華陰縣城之間只有一條道路，而這條道路只有東門之外那一塊地方還算是寬敞，但能夠同時容納的人數也不會太多。所以，攻城的壓力，不會太大，就看你們撐不撐得下去了。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將潼關兵馬給逼退回去，那條道路大部分都不過一輛馬車寬而已，他們就是有再多的人也施展不開！”王猛見到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悠悠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我待會就去好好安排。這一次，若是撐過去了，我再去找你好好聊一聊，如果沒有撐過去的話，咱們這可就是最後一次相見了啊！”李信點了點頭，心思忽然一轉，對着王猛笑道。
“以你之能，守御這小小華陰縣當不在話下！”王猛卻是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聽到這話，李信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顯然，王猛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了。說實話，自己對於理論上的東西，可能知道的不少，但真正上手的話，恐怕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自己都對自己沒有什麼信心呢。而且，自己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在暗示他，讓他來幫自己一把嘛！這傢伙倒好，輕輕鬆鬆的就撇開了。
“行了，我就送你到這裏了！”走了一段路之後，李信停了下來。
王猛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一個人向著前面慢慢走去，看起來是那樣的從容不迫，彷彿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一樣。
“想置身事外哪有那麼容易呢，我非得讓你跳進來不可！只要這一次你和我們站在一起了，就相當於是上了我們的船，嘿嘿，以後再想下去可就不那麼容易了！”看着他的身影，李信心中嘀咕着。
對於王猛這樣的人才，他可不打算放過的，說句實話，他是打心眼裏不願意讓他和那些氐秦人湊在一起去。尤其是如今的形勢之下，自己這一方想要在山下站穩腳跟，沒有王猛這樣的人才來幫忙，那實在是困難得很。
站了一會，李信正打算去東城門處看看情況，卻是剛好看到李二黑帶着一些人從另一邊走過來。想了想，乾脆就在原地等着對方過來了。
“咦，李郎？你怎麼在這裏？”李二黑遠遠的望見他，幾步跑了過來，問道。
“剛剛送王景略出來。對了，城外的那些屍體都處理了嗎？這種天氣之下，屍體容易腐爛，一個處理不當的話，便會發生疫病，千萬得小心在意才行！”李信看了看他及他身後的眾人，這才問道。
“哦，已經是處置妥當了。對了，這裏給你留了一副皮甲，雖然不算太好，但至少比沒有強多了，你穿上吧！這樣也更加安全一些！”李二黑點了點頭，而後從身後人手中接過一件黑色的皮甲，遞了過來。
李信掃了一眼，只見到這皮甲上面還留着血跡在，上面有不少的地方都已經是留下刀痕了。顯然，這應該是剛剛從那些氐秦士兵的身上扒下來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這種東西也已經是顯得比較貴重了，畢竟，天下紛亂已久，苻秦也才立國不過兩三年時間，哪裏有時間去發展起完備的武備體系呢。這樣的結果，就是導致整個苻秦政權，除了那些真正的精銳和核心人員之外，普通的士兵基本上都是不著甲的，尤其是像鐵甲那樣的高級貨。
正如二黑他們所做的那樣，氐秦兵也是一樣的做法，一旦和敵人交戰之後，便會將那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都給自己留下。這些皮甲五花八門的，看起來便不是一種形制，也不知道之前已經是經歷過幾個主人了。本來，對於這樣的東西，李信是打心眼裏拒絕的，不過，一想到之後可能惡戰連天，自己守城的話，最好還是有點防護。所以，便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接過來了，準備帶回去擦拭一下再說。
“除了這個，可還有其他的收穫嗎？這華陰縣作為潼關後備之所，想必應該有不少我們能夠用得上的東西！”李信想了一下，又問道。
“這縣城裏最多的是糧食，聽說前兩個月剛剛運過來的，今年的收成還可以，所以，這糧食便多了。武庫之內，找到了二百把刀，三百把矛鋌，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兵器。雖然都算不上特別好，但足夠咱們這些人換上一茬的。”說到這個，李二黑顯得特別的興奮。
“那就好，你先去吧！我到東城去看看！”李信點了點頭，轉身向著東城處走去。
這縣城並不大，整個縣城之中的街道就那麼幾條，順着中間的那條大道一直向東走去，沒有多久便來到了東門處。此時的東門那裏，已經是被周通給接管起來了，城門緊閉，城門下面點着火堆，將周圍照得一片明亮。
“大哥，你過來看看，咱們這樣佈置應該沒有問題吧！只要那些氐賊敢來，定然讓他們好好的吃一吃苦頭！”那邊正在城上巡守的周通，一眼望見李信過來，蹬蹬蹬的從城頭上跑了下來，說道。
李信慢慢走上城頭，只見到大家都站在城垛後面守着，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則在向外探望着。不過，此時外面是一片漆黑，即便是有月亮在，因為地形的原因，下面也不是看得特別清楚。
這段城牆南北向延伸，向北的話一直延伸到了渭河岸邊，向南則直接延伸到了山崖上，那山崖不低，所以被當作了南城牆了。除去這兩邊之外，整個東面城牆上，敵人真正能夠從外面接觸的，只有中間這一段。
“你讓人往外面生幾堆火堆，中間隔點距離，這樣的話，只要敵人來了，咱們就能夠立刻知道。還有，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大戰將至，咱們也不知道要堅守多久，讓兄弟們先休息一下，免得到時候支撐不住。”李信看着遠處那模糊的道路輪廓，轉頭對周通說道。
“行，我這就去辦！”周通一聽，連忙帶着幾個人下去忙活了。沒有一會兒，城外便已經是亮了起來，這火堆每隔一段距離放一堆，一直放到了道路最狹窄的地方，讓城上的人能夠看得清楚。
李信在城牆上面來回走動了一遍，見到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之後，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背靠着那城垛，準備先休息一下再說，孰料剛剛坐下去，很快便睡著了。
“大哥、大哥，你醒醒！醒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李信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有人正在推自己。等到他恢復意識，才發現周通站在旁邊。
“怎麼了？”李信疑惑的問道。實際上不等周通回答，他便已經是知道答案了，站起身來，向城下望去，只見到一片火光從遠處迤邐而來，直接連接到了城下不遠處，敵軍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