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把火
第二日寅時一刻,天色尚黑,李彥佐便率精騎三千自東寨門出,偃旗息鼓、銜枚裹布秘向墜馬谷前進。
寅時五刻,天蒙蒙亮,石雄率軍五千自北寨門出,在興安山下列陣以待,並派人出陣挑釁,大罵劉科。
李彥佐率人至墜馬谷口的時候,谷內正是大霧瀰漫,目不能過五步,周圍一邊死寂。李彥佐麾下騎兵騎乘的戰馬皆躁動不安,轉蹄不前。
牙將擔憂的問道:“將軍,我們真的要入墜馬谷嗎?”
李彥佐篤定的回答道:“當然”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功勛在前,大丈夫安能後退?入谷!”,李彥佐抽出一方布巾來遮住馬眼睛,揮起鞭子狠狠的抽打戰馬。戰馬吃疼的左右迴轉,最終還是邁步進入一片迷霧之中。
而在墜馬谷深處的一片霧氣中,卻隱藏着一個又一個的伏兵!
他們前後搭着手,列成一個個縱隊,最後一人腰上繫着一根樹皮繩,而這繩子的一直延伸到墜馬谷外,拴在一顆樹上,這樣就能保證這些伏兵不會迷失了路途。
這些伏兵皆帶着仇怨而來,死死的盯着谷內,手中的兵刃磨的鋥亮。
另外一邊,李彥佐大營之內,李丕帶着四名牙兵進入了中軍大帳之內。
譚澤露正在收拾手邊的東西:“李將軍,可有異樣?”
“一切正常”,李丕掃視了一遍大帳:“正卿這是在幹什麼?”
譚澤露坐下來,倒上一杯熱茶:“收拾東西準備拔營,劉科敗了”
“哦?何以見得?”,李丕向前一步。
譚澤露端起茶杯的手滯留在了半空:“李將軍什麼意思?”
李丕冷笑一聲:“依照我看,敗的是正卿吧!”
譚澤露眯起眼睛:“果然是你!是你向劉科透露了王宰的行軍路線,以致王宰兩萬大軍被困於萬善寨,又是你誘導李彥佐襲擊興安山營寨,以致李彥佐差點全軍覆沒”
“是我,可惜你知道的太遲了!”,李丕上前兩步,拔出刀來架在譚澤露的脖子上。
譚澤露將茶杯送到嘴邊呷了一口,沒有絲毫的懼意:“為什麼?你身為臣子,為何要悖逆臣子之禮,悖違天道,甘為賊子的鷹犬!”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也永遠不會想到”
譚澤露點點頭:“在殺我之前,我想知道你為何在我來之後一直蟄伏,你明明有很多機會向劉科彙報我的作戰計劃”
“因為有人告訴我,你不好對付,不到有萬全把握的時候,千萬不能妄動”
譚澤露抬起頭,直視李丕的眼睛:“你真的覺得現在就是萬全的時候?”
李丕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譚澤露若無其事的拿起茶壺給自己續上茶水:“李丕,你原來不姓李吧,也並非外稱的江淮人士,你生在攏右,對嗎?”
李丕頓時大驚:“你,你······”
“而你之所以甘為賊人的鷹犬,是因為他的授意對嗎?那個生你卻不養你的混賬!”
李丕被氣的渾身發抖,揮起到來便要砍殺譚澤露:“你,你······,耶耶砍了你!”
但譚澤露卻依舊面無懼色,端起茶杯向嘴邊送去。
眼看着刀鋒便要近譚澤露的脖子了,一桿步槊自譚澤露身後的屏風刺了出來,擋下了李丕的刀。
而後步槊一轉,將整個屏風挑到一邊,屏風後面的人便露出面來。
李丕在看到屏風后的人的真面目之後,驚呼道:“是你!”
任李丕怎樣也想不到,隱在屏風后的人,竟是李彥佐!
“你,你怎麼······”
李彥佐執槊走到譚澤露身邊:“按照你的想像,我是不是應該已經戰死墜馬谷了?”
李彥佐又舉起槊指着李丕:“李丕,我念在你曾經跟着我出生入死,只要你放下武器歸降,我可以保你活命,否則······”
李彥佐的話還未說完,軍帳之外突然鼓噪起來,跟着便是兵刃想擊之聲,喊殺聲與嘶叫聲更是不絕於耳。
聞聲,李丕仰天大笑:“是劉科將軍!劉科將軍帶人繞道劫營了!譚澤露,李彥佐,你們死定了!”
李丕轉而望向李彥佐:“李彥佐,我念你曾經對我有知遇之恩,只要你放下武器歸降,我可以保你活命,否則······”
與此同時,墜馬谷的伏兵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還不見谷中有敵軍通過,帶隊的校尉隱隱覺得不對勁:“李彥佐的騎兵明明進谷了,為何現在還未到?難道是已經死在了谷中?”
而就在此時,縱隊的最後一名軍士突然感覺到腰上草繩有異動。他下意識的轉身去看,只見的繩子上下搖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身後拖拽繩子。
“有,有·······,繩子,繩子!”,這名軍士被嚇的不輕,含糊不清的大喊道。
縱隊前面的軍士一回頭,便看見繩子在搖擺,而最後一名軍士竟被拖拽着向後拉去。
他們當即慌了,馬上衝上去拽住繩子向前拉,這可是他們的保命繩,萬萬不可出偏差!
較力許久,那股無形的力量卻突然消失掉了,拽繩子的軍士卸了力氣紛紛倒在了滾落在地上。
腰上繫繩子的那名軍士剛剛松下一口氣,卻又突然驚慌起來——繩子被割斷了!
與此同時,其他縱隊的人也先後發現他們的救命繩被割斷了!他們被陷在了死地之中!
另外一邊,李彥佐面對李丕的威脅,猛的攥緊了手中的步槊:“李丕,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到底降不降?”
李丕針鋒相對:“我也再問最後一遍,李彥佐,你到底降不降?!”
這時,已經渾身是血的軍士滾進了中軍大帳之中,身上鎧甲被打的稀爛,嘴裏有一口氣沒一口氣的:“李,李將軍,我們,我們敗了······”
李丕下意識低頭去看,卻發現這名據軍士是自己的部曲!
李丕趕忙蹲下來抓住軍士的胸甲:“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敗,敗了······”,軍士用儘力氣,說完了這幾個字便絕了呼吸。
李彥佐眉頭慢慢沉了下來:“李丕,我根本就沒有進墜馬谷,只在谷口騙了賊軍的斥候便隱在林子裏回來了。哦,對了,我還留下了兩團軍士,將賊軍的救命繩割斷,他們,出不來了”
“而你所謂的劉科來劫營,不過是我的部曲在擊殺你這樣的叛賊!”
“李丕,你的機會用完了,受死吧!”,李彥佐揮動步槊便向李丕刺去,李丕亦揮刀迎戰。
帳外又衝進來數十名神策軍士,與李丕的牙兵廝殺在一起。
面對如此場面,譚澤露卻坐懷不亂,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
昨夜他安排完策略之後,便派人一直監視着李彥佐與李丕,果然看到李丕藉著巡營的時機,將一紙信件扔進了草叢之中,被賊軍斥候撿了去。
而李彥佐昨夜見的人,正是譚澤露,二人夜謀的,正是今日破賊之計!
這個時候,劉科的后營突然被劫,來將者,身材臃腫、膚色黝黑、額頭高高拱起,以錦帛裹頭,居然是王宰!
跟隨王宰的,是一個白白凈凈的小胖子,正是李福生!
“不,不好了!不好了劉將軍!后營,后營被劫了!”,一名牙兵慌慌張張跑進中軍大帳向劉科稟報道。
劉科正在摩挲自己的羽扇:“知道了,你通知將士們,逃跑去吧,逃去吧!”
“將軍!”
“快走!”,劉科猛然掀翻案幾,衝著牙兵嘶吼道。
牙兵思慮三思這才轉身退了出去,向西寨門跑去,至寨門前再回首,劉科的中軍大帳已然被大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