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話 收拾局面
與伊祁敬一道進入王宮的大臣多是依附於他的黨羽,雖有幾個明哲保身的“騎牆派”,但他們左右不了局勢的發展。
伊祁敬只是稍一點撥,這些大臣們紛紛將矛頭指向了刑令大臣,繼而又將髒水潑向了雲翳公主,加上之前傳遍鏡花王國的有關公主的流言蜚語,很快“雲翳公主勾結水月王國、利用前靖武司大臣和墨鑒組織謀朝篡位”的輿論便順理成章地造成了。
恰在此時,追擊小國王的笑臉人第五嵩昀帶着手下們回到了王宮正殿的廢墟旁。一行人簡單地朝眾臣行了禮,只見亢金龍摘下面具,高聲說道:
“我乃雪練成員,代號‘亢金龍’。斗木獬、奎木狼和井木犴三位佐領在保護陛下時被賊人所殺,幸而前任統領角木蛟率領雪練組織影子成員前來救駕,為陛下贏得了脫險機會……”
“那陛下人呢?”一名大臣着急地插嘴問道。雖然眾臣懷疑雪練組織是否存在“影子成員”,但既然伊祁敬沒有質疑,他們也不敢胡亂說話。
“可惜……在與賊人的廝殺中,陛下與我們走散了,眼下已派遣人手四下尋找,請諸位放心。”亢金龍回道。
“陛下……望蒼天護佑!”伊祁敬忽然大嚎一聲,雙膝跪地,面朝著北方磕了幾個響頭,其言辭懇切、舉止虔誠,竟看不出絲毫作偽之狀。
“望蒼天護佑!”眾臣跟着一起跪拜祈禱。
“眼下宮內局勢大體已平定,賊人或誅或降,但仍有小股叛逆在逃!為今之計,需要一位大人出面主持國都局勢,一來尋找陛下下落,二來剿滅叛逆餘黨!”亢金龍對眾人拱手說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移到了伊祁敬的身上。
“不錯!”伊祁敬率領眾人從地上爬起來,申請瞬間變得威嚴無比,“這等大任,身為輔政大臣之首的本相自當為王室分憂!第一道命令,鐵熊營立即封閉宮門,切斷交通,沿途設卡,務必將叛逆餘黨堵在國都之內!”
“是!”鐵熊營主帥澹臺靖彥領命道。
“第二道命令,召集所有九司大臣、侍臣、佐官至宰相府,危局之下,所有臣僚當一體同心,本相不希望有人打別的什麼鬼主意!”伊祁敬說完掃視了一眼在此的官員,眾臣們紛紛彎腰致意,表示臣服。
伊祁敬的這兩道命令等於是將國都控制在鐵熊營的手裏,而他則控制住了九司的主要官員,文攻武嚇、雙管齊下,事實上控制住了鏡花王國的中樞。利用這個機會除掉政治上的對手,對他來說已經易如反掌。
雖然他口稱不希望有人利用眼下的危局打主意,事實上算盤撥得最響的除了他沒有第二個。
鐵熊營執行命令的效率快得驚人,不出一個小時,整個國都街頭巷尾便站滿了執勤的鐵甲士兵,而聚居在東城的九司臣僚也在士兵的“護衛”下魚貫進入位於北城的宰相府,而他們府宅的門口,全有鐵熊營的甲士站崗。
刑令大臣出門的那一刻便感到了危機,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雲翳公主的處境,奈何消息不通,他無法知曉王宮內發生的事情,更無法與自己的主子取得聯繫。正近乎絕望之際,一條魅影在偏巷中擊倒了“押送”的甲士,將刑令大臣救了下來。
救下他的正是雲翳公主府的老杜。
“……公主落入了第五嵩昀的手裏。”老杜簡單扼要地向刑令大臣解釋了眼下的局勢,而這無疑是最令他們擔心的。
“情況很糟糕……宰相看來準備向我們這些‘逆黨’下手了。”刑令大臣焦急地說道,“可恨元帥不在國都,不然局勢不可能是這麼一邊倒的局面!”
“元帥那邊本就分身乏術,而且鞭長莫及……”老杜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而今能救公主的,也就是我們幾個了!”
“莫急……我再想想辦法!”刑令大臣實際上也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慮,可越是面臨這樣的局勢,越不能出錯,否則不僅就不出雲翳公主,若是全軍覆沒那就更沒有翻盤的希望了。
刑令大臣能想到的辦法不多,最簡單的就是調集駐守國都西南的花豹營輕騎前來救駕。不過花豹營大部分軍力都被抽調支援前線,要對付控制國都的鐵熊營甲士,兵力上顯得捉襟見肘。不過最難的是,他們根本無權調動四營衛。
“若是寒一獨在,憑寒家在四營衛中的影響力,或許可以借得一支奇兵……”刑令大臣喃喃地說道,忽然靈光一閃,對老杜說道——
“走,去找寒七公子!”
老杜“嗯”了一聲,二人便迅速消失在陰暗的巷道之中。
宰相府。看着九司的主要官員魚貫來到大廳之中,伊祁敬略顯嚴峻的臉色漸漸舒展開來;但左等右等不見刑令大臣的身影,慍怒之色瞬間佔據了他的表情。
“好個刑令大臣,果然心有反意!”聽到刑令大臣逃脫的回報,伊祁敬猛地砸了一下桌案,底下的官員心中一凜,剛剛還略顯嘈雜的大廳剎那間鴉雀無聲。
“告知澹臺將軍,立即發佈通緝令,逮捕謀反的刑令大臣,無論生死!”伊祁敬命令一出,大廳內的官員立刻感受到了強烈的肅殺氛圍,他們也知道自己的小命被捏在了伊祁敬的手裏。
不一會兒,一身戎裝的青年走到伊祁敬身邊,附耳說道:“第五嵩昀不肯交出雲翳公主和奉國君母子。”
伊祁敬得到消息,眉宇間的皺紋更深了。他朝青年將領點了點頭,低聲說道:“飛廉門那邊看來是指望不上了!這樣,抓緊與螭吻龍君取得聯繫,請他出手對付飛廉門!”
“父親!”喬裝成青年將領的伊祁元啟說道,“螭吻龍君那邊說過——樞不盡滅,螭吻不出!樞那邊還有兩個尾巴沒除掉,只怕……”
“這個簡單……”伊祁敬低聲耳語了一番,伊祁元啟臉上露出了狡詐的笑容。他朝父親拱手道別,正要離開時,又被伊祁敬叫住了——
“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有消息了嗎?”
“承佑他就在東城的弈雅軒。”伊祁元啟說道,“我已加派人手盯住弈雅軒周圍,國都局勢大定,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把他抓回來!”伊祁敬眼中閃過一絲憂色,“我們的盟‘盟友’並不與我們一條心!”
話說到一半,伊祁元啟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國都局勢大體已定,伊祁敬控制了大局,飛廉門控制了王族,雙方之間必然還有一場利益的博弈;此時如果伊祁承佑落入了對方手中,那伊祁敬一方將受到極大的牽制。
東城,弈雅軒。
“棋痴”伊祁承佑依然沉浸在與“只勝一子”的弈局當中,絲毫不知外面的世界正在發生的驚天動地的變化。
後半夜將近三點的時候,伍夫子帶着一名青年將領進入了二人對弈的雅間,正是奉命前來帶伊祁承佑回去的伊祁元啟。
然而伊祁承佑此刻彷彿着了魔一般,他的思想,他的靈魂彷彿置身於棋局構築的天地之中,渾然不覺外界的事務,對伊祁元啟的到來也沒有絲毫反應。
“承佑,時候不早了,跟我回去。”伊祁元啟走到弟弟的身後,輕輕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伊祁承佑默然不語。
“承佑……”伊祁元啟將手放在棋盤上,做出一副“掀桌子”的樣子時,伊祁承佑動了下捏着棋子的手指,但沒有阻止的意思。
伊祁元啟輕輕地嘆了一聲,手一翻,棋盤“晃蕩”摔落在地,黑白的棋子散落一地。
伊祁承佑依舊默然,眼睛忽閃忽閃了一陣,捏着棋子的手頹然垂下,朝對手低頭拱手道:“先生承讓,在下又輸了!”
“真是棋獃子!”伊祁元啟一把拎住伊祁承佑的衣領,將他如小雞一般提了起來,“走,回家!”
伊祁承佑茫然地看着將領打扮的伊祁元啟,愣了好一會兒,忽然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一把抱住他,朗聲笑道:“大哥,真的是你!這麼多年你跑哪去了,我和母親都好想你!”
“這麼多年不見,你卻依舊死性不改,難怪父親說你不成器!”伊祁元啟掙開了兄弟的擁抱,將腳下的棋子碾成了齏粉。
“嘿嘿……”伊祁承佑摸着自己的後腦傻笑了一陣,語帶雙關地說道,“反正我有父親和大哥照顧,做一個吃喝玩樂、玩物喪志的紈絝子弟又如何?”
伊祁元啟怔了一會兒,摸着弟弟的頭說道:“你有這個想法,我這個當哥哥的不知道是喜還是悲……走吧,父親在找你!”
“嗯,請容我向伍夫子和‘只勝一子’先生告辭!”伊祁承佑說著轉向了二人,拱手道——
“伍夫子,‘只勝一子’先生,今日是我冒昧了,改日再請二位到府上切磋弈棋之道,還請二位先生不吝賜教。”
“二公子哪裏的話……”伍夫子連忙謙讓道。
卻見“只勝一子”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冠,朝兩位伊祁公子拱手致禮道:“相請不如偶遇,反正今夜無事,若兩位公子不棄,在下願隨二位前往尊府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