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海深仇
葉榮渾身血液都在沸騰,恨不得馬上飛奔回去找到殺害父親的兇手,可理智告訴她,這很不現實,首先一點,她得罪了當朝最有權威的男人,現在回去,等同於自找死路。可即使能平安回去,難道帶着一個土匪去乾坤殿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挨個辨認?
這怎麼可能?
又喝了一會兒,葉榮便以身體不適為由離開了,冦善緊隨其後。
兩人不約而同來到了寨子後方的小樹林裏。
“你信二當家說的嗎?”冦善問。
為什麼不信?若非真有此事,他何必吹這個牛皮?
冦善從她的表情里讀出了答案。
“如果你父親真的被人害了,你準備怎麼報仇?”
“當然是血債血償。”少女毫不猶豫,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冦善摸了摸鬍鬚,又繼續說道:“若殺你父親的並不是一個人呢?”
葉榮驚呆了。
不是一個人?難道是一群人?
葉榮打了個冷顫,她並非害怕,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說出來可能不信,滿朝的老臣子,外加宗親,可能有一半都想要你父親的命,難道你要把他們都一網打盡嗎?”
葉榮咬牙:“有一個算一個,但凡手上沾了我父親血的,我都要他們還回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順便也把你母親的仇一併報了吧。”
葉榮愕然。
母親……難道說,連母親也是被人害死的嗎?
葉榮倒退了一步,險些站不穩。
“害怕了嗎?”
那股輕蔑讓葉榮十分陌生,她始終有這樣的懷疑,冦善與她似乎不像主僕,他更像某個人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保鏢,除了保護自己安全之外,其他事物絕不插手。
以前他從未提起過有關母親的任何事,葉榮知道那些還都是從其他下人口中拼湊出來的。可冦善只用了一句話便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都粉碎了。
她蠕動着嘴唇,艱難的開口問道:“害我母親的是誰?”
“長公主韓馨兒。”
轟……她瞬間感覺氣都要喘不上來了。
長公主?
冦善睥睨着葉榮深受打擊的小臉,繼續說道:“當年她明知道你母親快要臨盆,竟偷偷告訴她,葉橫波在邊關受傷的事。”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她妒忌。”
那時候慈安太后還在世,長公主仗着太后的寵愛,性子跋扈到極點,滿朝的官家子弟都看不上眼,唯獨對葉橫波情有獨鍾。
她央求太後下道旨意,招葉橫波為駙馬,太后對葉橫波也比較滿意,便應允了下來。
沒想到葉橫波在接到太后懿旨后,竟公然抗旨,說自己已經有了心愛之人。
長公主深受打擊,跑到太後身邊哭鬧,太后心疼女兒,又不想棒打鴛鴦,便提出讓公主做大,另外一名女子為妾。
葉橫波當著太后的面駁回了,他說葉家從沒有納妾的先例,以前不納妾,以後更不會納妾。
那個時候葉橫波戰功赫赫,皇帝對他十分寵信,便與太后說了一通,這才將賜婚的事作廢。
聽完之後,葉榮心情複雜的很,因為冦善解開了她多年的疑惑。
怪不得每次碰見長公主,長公主對她的態度總是嫌惡不已,當時還在想,是不是曹致遠告狀?現在想來倒是冤枉了曹致遠。
“回去吧。”
葉榮的平靜讓冦善覺得很不習慣,以自己對她的了解,一旦有了受了傷害,她總會第一時間反擊回去,不論後果,不計代價……
“你沒事吧?”冦善說完,自己都覺得彆扭。
葉榮看了看他:“放心,我沒那麼傻,單槍匹馬的殺回去。”
小小的人,忽然間成熟了,冦善眼底騰起一股驚訝。
她抬頭看了看圓滾滾的月亮,溫涼的說出一句話:“殺了他們容易,可我不想當過街老鼠,其實小刀割肉,點點蠶食,水滴石穿,方才叫人一次又一次的刻骨銘心,痛不欲生。”
“這個法子也不失為好辦法,你準備怎麼做?”
葉榮頓了頓:“暫時還沒想好。”
說完,轉身朝木屋走過去。
……
“太后駕到……”
太監的聲音遠遠傳來,韓硯翻動奏摺的手微微一頓。
靜安太后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緩緩而至,韓硯站起來行禮:“太后萬安。”
“攝政王不必多禮。”
禮畢,韓硯垂首:“這麼晚了,太后還沒有歇息嗎?”
靜安太后仔細打量着韓硯,好似真的瘦了一些,連忙示意錦蘭將食盒端上來:“你的身子才剛好,不該再熬夜的。”
錦蘭恭敬的將食盒打開,房間裏頓時飄起銀耳蓮子湯的香氣:“太后聽聞攝政王連夜處理公事,擔心攝政王腹中飢餓,便讓小廚房熬了一碗敗火的蓮子羹……”
韓硯看了看蓮子湯:“多謝太后美意。”
“你們都下去吧,哀家想單獨跟攝政王聊聊。”靜安太后揮了揮手。
宮女太監叩拜之後,悄悄得退出門外。
待所有人都走了,靜安太后連忙站起來:“曾靖說你身體疲累,在府中修養……你是不是受了傷?”
她雖貴為太后,可是卻當的一點都不快活。她沒有野心,也不想稱霸朝野,她只想自己兒子平平安安,不要被人給害了,等他成年可以獨當一面時,她便計劃假死矇騙眾人,然後跟自己心愛的人浪跡天涯。
而此時,她心愛的男人卻恭恭敬敬的對她說:“多謝太后關心,本王身體很好。”
他的疏離讓太后的心瞬間落入了谷底。
沉默了半晌,太后愧疚的垂下頭:“你心裏還在怨我?”
韓硯沒有搭話。
靜安太后卻濕了眼眶:“我知道,你怨我當日趁你酒醉,跟你做了不該做的事……”
“還請太后慎言。”韓硯冷冽的警告道。
“韓硯,無論你信不信,那晚我並非處心積慮……”
男人倏地抬起頭:“太后想說明什麼呢?”
靜安太后獃滯一會兒:“你覺得我在利用兒子要挾你嗎?”
韓硯目光平靜:“太后心裏在想什麼,我無權干涉。”
“那晚上你我溫存了一夜,你統統都忘記了是嗎?”
很顯然,韓硯對那晚的記憶並不清晰,全都是靜安太后一人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