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胎記和刺青
()“要快。”平南叮囑了一句。
“放心~”無情頭也不回,沒入了融融的月色之中。
“開始吧。”平南沒有看過,慢慢地踱到床邊。
我輕輕地揭開羽衣身上的背子,露出她的裸背。
羽衣看似嬌小,身材其實比我豐滿,就是這樣趴卧着,為免走光,兩側的絲被又被我極小心地掖緊了,依然能瞧見她渾圓的胸部輪廓。
想到平南當著我的面,光明正大地吃羽衣的豆腐,我心中彆扭萬分,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現在是救人,怎麼還可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平南象是沒有瞧見,拈了一根金針在手,毫不猶豫地扎了下去。然後略略思考,又紮下了第二針,到第三針,他開始沉吟,每扎一針都要望着她考慮許久才下手。
可是,按羽衣這死心眼的性子,再加上平南既已瞧了羽衣的身子,似乎非得娶她不可了。
想不到,羽衣千算萬算,最後還是逃不了這個結局。
那麼我呢?我應該怎麼辦?
恍惚間,似乎有人碰了我一下,我驀然驚跳,這才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平南蹙着眉,冷冷地看着我。
“你有什麼事?”我強捺住奔騰的思緒。
“幫我擦汗。”他稍稍把頭前傾。
“嘎?”我怔愕,這才發現他額間全是黃豆大的汗水。
“我得保持清潔,又不能讓汗水滴到她的身上,只能有勞你了。”平南望着我,黝黑的眸子裏波瀾不興。
“我知道。”我胡亂在身上摸了摸,半天沒摸到。
糟糕,又忘了帶手帕。
“唉~”平南忽地幽幽低嘆:“又忘帶了?”
我不語,低垂着頭,眼中忽地湧上了淚意。
“要什麼?”無情適時趕到。
“替我擦一下汗。”平南恢復冷淡。
“嘎?好~”無情愣住,掏出自己的手帕,忽地又覺不妥,塞回懷裏,到洗臉架前,擰了一條毛巾,遞到我手裏,示意我去擦。
“你在這裏幫忙,我去燒水。”我不肯接,匆匆越過無情朝外面跑去。
“她怎麼了?”
“不知道。”
我忙忙地衝進廚房,胡亂地把木柴塞進灶膛,晃燃了火摺子,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抖,點了幾次,那些柴居然不肯燃。
“SHIT!連你都來欺侮我!”我低咒,用力踹了一腳灶里的木柴。
好容易才把火點燃,廚房裏很快地被濃煙瀰漫,我又嗆又咳又嘔,眼淚莫名其妙地掉個不停。
漫天的煙霧裏,腰間突然多出一雙手。
一雙強壯有力,溫暖熟悉的手,從身後輕輕地環住我的腰,用力把我帶入了一個更加溫暖結實的胸膛。
“為什麼哭?”他溫柔輕淺的低語。
我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怕我再娶……疏影?”他嘴裏裝糊塗,話鋒卻很犀利。
我被他說中心事,又羞又憤,難堪湧上心頭,咬牙,用力掰他的手:“放開我!”
平南果然依言放開我,卻並沒有離開:“平時那麼聰明,今日怎麼傻了!”
“滾開!”我怒,推開他便往外走。
“傻瓜!”他的聲音幽幽地傳來:“這妾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娶的!”
“什麼意思?”我回頭,他望着我微笑。
“別忘了,你的身份是當朝的公主。”平南沖我愉悅地眨了眨眼睛:“做為一個駙馬,想要娶妾,似乎要驚動很多人,需要得到很多人的同意,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平南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是啊,雖然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偏偏駙馬爺想娶妾卻是有諸多的規矩,可謂困難重重,難於登天。
不是還專門有一部電視劇叫啥《醉打金枝》?
我呆住。
平南慢慢走過來,幽幽長嘆:“唉,我虧大了……”
“你,豈是怕困難的人?”我噘唇,似諷實憂。
以他的個性,若是打定主意想做一件事,有誰能擋得住?
“我的確不怕困難,”平南偏頭望着我,眼中含着笑:“若我堅持要娶,當然沒有人擋得住。可惜……”
說到這裏,他停住,眼中漾着促狹的笑,明顯吊我胃口。
我瞪他一眼,臭顯擺什麼?
偏不上他的當,就不追問。
“可惜,”他微微傾身,手指輕點我的鼻尖:“我怕麻煩!最重要的是,我並不喜歡疏影。天下間除了你,再沒有人值得我放棄一切,拼盡全力去爭取。”
誰說平南木訥的?
誰說他不會講情話的?
這樣的話,不是海誓山盟,卻勝似海誓山盟。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他這翻樸實的表白,深深地打動了。
“可是~”我猶豫了一下,低低地道:“我們都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誰說的?”平南冷哼:“誰能夠證明?”
“她背上的胎記可以證明。”我是真的很困惑。
原以為公主只有一個,長象可以相似,但胎記不可能也生在同一個位置,更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
可是剛才,看到羽衣的背上,與我在同一位置竟有着同樣的胎記,我不禁茫然了。
我與羽衣,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公主?
“胎記?”平南挑眉:“有嗎?我怎麼沒看到?”
這傢伙,佔了便宜還賣乖,想睜眼說瞎話呢!
“喂!”我用力瞪他:“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是真的沒有啊~”平南喊冤:“我沒看到,讓我承認什麼?”
“你是瞎子啊?那麼大那麼紅艷的一顆星形胎記,印在那麼白皙的肌膚上,你怎麼會看不到?”我用力戳他的胸口:“更何況……”說到這裏,我臉一紅,底下的話說不出口了。
“更何況什麼?”平南偏偏要裝傻。
“懶得跟你講~”我生氣,鼓着頰不理他。
“好吧,先解釋第一個,也是你最大的疑問。”平南不理我的掙扎,牽起我的手合在掌心裏:“她背上的那個是刺青,根本不是胎記。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幫你弄十個八字,保證比這個漂亮一千倍。”
“嘎?”我大吃一驚:“假的?你能肯定?”
“我是大夫,這點分辯能力還是有的。雖然做得的確很巧妙,足可以假亂真,但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那麼,我背上的胎記是真的了?”我衝口而出,說完才發現這句話很不妥,臉刷地漲得通紅。
要死了,這話聽起來,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哪有女人問男人自己背上的胎記的真假的?
果然,平南露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賊賊地看着我,裝傻:“你背上有胎記嗎?在哪裏?我沒看到。”
“沈平南!”我臉爆紅,惡狠狠地罵:“本姑娘沒心思跟你開玩笑,你最好老實點!別總想些有的沒有的!否則,我打爆你的頭!”
“哧~”他失笑,親親熱熱地摟着我的腰,不顧我的掙扎,無視我的怒氣,把我強行帶到他懷裏,頭擱在我肩上在我耳邊吹着氣:“可我真的沒有瞧見過啊,讓我說什麼?要不然,我再瞧仔細點?”
“滾~”我又羞又氣,被他一口熱氣這麼一吹,身子忽地就軟了,就連喝叱都變綿軟無力,象是在撒嬌,哪象是發怒?
“羽衣,熱水燒好了沒……啊~”無情忽地闖進來,見我們抱在一起,大叫一聲,一個倒縱,直接躥了出去,身手那個利索,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呀~”我鬧個大紅臉,急忙推平南。
“放心,她不會再來了。”平南忍笑,不但不鬆開我,反而變本加厲,張嘴咬住我的耳垂,輕輕啃咬,聲音低濁而暗啞:“壞丫頭,嫁給我不好嗎?幹嘛拒人千里?浪費新婚夜,你拿什麼賠我?”
我全身發燙,生怕他發瘋,急忙嚷:“水開了,趕緊放葯進去煮,先幫羽衣清毒要緊~”
“完了之後呢?”平南不肯放過我,似笑非笑地瞅着我:“要不要我幫你看看胎記?”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他廢話這麼多?
“先治羽衣吧~”我紅透耳根,聲音低不可聞。
“她是疏影~”平南極認真地糾正我:“你要記住,你是羽衣,是龍御的公主,我的妻子。”
“呃~”我岔開話題:“這麼多葯,先放那包?放多少啊?”
他是不是太樂觀了一點?這事好象並不由我們兩個說了算吧?
平南不再與我調笑,放開我,走到快堆成小山,熟練地解開一包包藥材,動作優雅,神情專註,按順序放進去,然後用一根乾淨的茶木棍在鍋中均勻地攪攔。
很快地,整間廚房裏都瀰漫著濃郁的葯香。
隔着蒸騰的煙霧,我默默地凝望着他,心神開始恍惚。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又為什麼一直隱忍不說?
如果不是有突髮狀況,他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僵持下去?
煮了約摸小半個時辰之後,他揭開鍋蓋,用瓜瓢把葯湯舀進木桶,拎着朝廂房走去:“可以了,走吧。”
“哦~”我一驚,回過神來:“我來吧。”
“好了,你提進去吧。”平南在門外站定,把裝滿了滾燙的葯汁的木桶交到我手裏,叮囑了一句:“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