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岩川

五月，春末，春意僅有的一絲涼爽被夜晚的月光吞噬，在清晨里傾吐出熱的光暈。那些淺薄的葉片漸漸茁壯起來，被風輕撫，在樹梢上搖曳着自己翠綠色的睡夢。陽光也從雲朵里跑出來，輕吻着這所校園裏可愛的人們。校園裏街道兩旁的梧桐樹，肥碩地拔節，那些投射下來的斑駁樹影也正好將這片街道鋪上了涼爽的紗布，人群來來往往，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澆灌着彼此的足跡，在夏季即將來臨的日子裏。

這所校園的名字，叫做石桐中學，是市的第二中學，坐落在市的郊區，沒有市裏面的車水馬龍，喧囂。這裏就是太陽日出日落，給學生們一個寧靜的學習環境。石桐中學也每年都會評選為優秀中學，獲得無數的獎，也吸引着很多很多的學生。

可即使這樣的一個中學，每個班裏也或多或少都會有不想學習專門搗蛋的壞孩子，而七年級四班最為典型，以岩川同學為首的三四個男同學組成的隊伍已經聞名了整個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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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呢！”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數學老師從前門推門而進，喧囂的班裏瞬間寧靜了下來，“我說了多少次，我管的你們這個班本來就是全年級最差的班了，你們不知好歹，還整天亂是吧？”

數學老師踩着高跟鞋站到了講台桌前，用手怒拍了一下桌子，喊道：“岩川！你給我站起來！”

教室里依然平靜，“岩川，岩川，給我站起來沒聽見嗎？”數學老師依然憤怒着。

這時一隻手顫巍巍地舉了起來，一個染着黃毛的學生說道：“老師，您就沒看見岩川沒在嗎？”這個黃毛大家都叫他阿黃，是岩川從小的朋友。

班裏這時嘩地一下都笑了起來，數學老師的臉也瞬間紅了起來，於是她接着問：“那麼，他在哪裏？”

“好像，好像在男廁所，您可以去看一下，不過記得沒人的時候再去。”一個坐在角落的男生說道，他的名字叫做阿落，也是岩川的好兄弟。

班裏嘩地一下又爆笑了起來，數學老師這時也含着眼淚出去了，她很絕望，這個班確實是整個年紀最差的班，而她作為班主任也有很多責任，但是怎麼能怪她一個人呢？畢竟這個班裏，有很多不知好歹的傢伙。

“夠了！”這時班長從座位上站起來，環視了一圈說道，“你們真不覺得丟人嗎？”他的名字叫做洪已，是一個很正直很耿直的男生。

“不——覺——得。”阿黃笑着說，邊拉着聲音邊顫着自己的腿。

班裏又笑了起來，笑聲揉做一團從半開着的窗戶中放射出來，摻雜着無知與庸俗，攪亂着窗外小槐樹們的夢。七年級，對於正在被那個叫做青春期纏繞的學生們來說，這些懵懂無知的做法再正常不過了。就像夜晚裏星辰滑落時一般，落下來的盡頭仍然超過我們抬頭仰望時的高度。那些正將要學習的東西，他們會經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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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都走了，出來吧，岩川。”坐在角落的阿落說道。

只見這時講台上的桌面忽然跳了一下，然後一隻手從裏面將桌面掀起來，一個滿頭是灰的男孩子站了出來。他抖了抖前額的頭髮，眨了眨眼睛，高挑的鼻樑上流淌着汗珠，他是岩川，一個十四歲的男孩，穿着一件藍色的襯衫，滑稽的在講台上拍打着自己的衣服。

“咳咳，哎呀，快憋死我了。”岩川說道，“剛剛老師拍桌子那一下快痛死我了。”

為什麼老是進門就要找岩川呢？因為這才一個多學期，幾乎班裏所有的壞消息都有他，久而久之，老師和大家也都習慣了，小的事情，罵幾句，大的事情，就叫家長，或者給處分。

不過這次又是因為什麼事情能讓老師這麼生氣，話說老師還沒有這麼生氣過呢，看來岩川是闖了不小的禍。

岩川從講台上走了下來，安靜地坐在了凳子上，旁邊的阿黃輕輕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沒事，能躲過去。”

岩川望了望窗外，沒有再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