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徵兵
“二叔,下次記得走正門。”
說完不再搭理他,轉身就去拿床上的大毛巾準備擦頭髮。不料,微彎的身體還沒站直,一陣凌風掃過,身體竟被男人結結實實地掀翻在了大床上。
力不如人,半句多。
她面色微冷,閉上嘴靜觀其變。
冷冽地掃了她一眼,冷梟面不改色,大半個身子強勢地壓了上來。
他瘋了?一定的。
熟悉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寶柒脊背一僵。
“喂,別太過份啊!”
好整以暇地俯視着她,男人鐵臂微收,將她柔軟的身體緊鎖住,居高臨下的冷眸微微一睞:“手機該換了。”
“沒錢。”
“寄給你的錢呢?”
“存着養老!”
面對他的質問,寶柒嗓門大了幾分,身子微微掙紮起來。這小動靜兒,磨蹭得男人氣血上涌。而他的視線角度太過刁鑽,剛好能看到她沐浴后潤澤粉紅的一片白嫩肌膚。
一寸一寸掠過,心旌搖曳。
他暗罵著不靠譜的玩意兒,更討厭不知不覺就被她撩撥得要命的感覺。禁錮在她腰間的大手,不覺緊了又緊。
趁着理智還在,他回歸正題。
“誰的電話?”
“奇怪!我為啥要告訴你?”
寶柒笑了,在他冷冰的目光下,記憶在倒帶……
鎏年村,位於西南重鎮C市。
C市又名錦城,取自杜甫‘花重錦官城’的意思。當然,它最有名的不是杜甫,而是那場震驚全球,傷亡數十萬人的特大地震。
地震的震中,正是貧脊又偏遠的鎏年村。
震后第三年,寶柒18歲。
鄉村的水土不僅沒有妨礙她成長為水靈靈的大姑娘,還將她養得泥鰍似的滑溜又聰慧。震后的小村莊,黃花菜也沒有涼,還歷史性的成了旅遊勝地。
閑暇時,寶柒會踩在那些深埋過屍骨的殘磚斷垣上,添油加醋地將地震愛情故事講給那些遠道而來的緬懷逝者和‘參觀’震后風光的旅客們聽。然後,笑着從他們手裏接過或多或少的鈔票。
末了,她總會服務周到遞上一束野花。
那花,是村裡唯一拿得出手的土特產——長滿尖刺的野薔薇。
寶柒愛錢,需要錢,渴望錢到了令人生厭的地步。
小時候,在眼睜睜瞧着京都寄過來的生活費全進了表舅的口袋之後,她便明白,只有錢才是世界上最溫暖的東西。
各取所需的交易,她從不肯吃虧。
“寶姐姐,你在這兒啊?”
一聽見這紅樓式的典型稱呼,寶柒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轉過身來叉着腰橫着眉吼:“喂!說多少次了,別叫我寶姐姐,信不信我揍你?”
“好的,寶姐姐……”
面前俊俏的大男孩兒皮膚黧黑,但五官卻長得精美絕倫。
本就面淺的他,迎着秋日陽光的臉龐,在她怒獅般的喝斥下,紅了又紅。
豎了豎眉,寶柒無奈。
姚望是她在村裡唯一算得上朋友的男孩,比她小倆月,是村西頭姚瞎子家的大兒子,也是爹不疼媽不愛的孩子。村兒里人都說他是姚瞎子從外面買來的,長得那麼俊,一點也不像姚瞎子。
不過這些事兒,寶柒半點都不關心。
她關心的,只有錢。
她要賺更多的錢,走更遠的路。
“說吧,又有什麼事兒?”
“寶姐姐……”姚望俯到她的耳邊嘀咕着。
“什麼?媽呀!”瞧着他興奮得狗嵬子似的眼睛,寶柒很無語。這孩子沒別的愛好,就迷戀射擊,賺來的零花錢都貢獻給了小鎮上擺着氣槍打汽球的小攤兒了。
和她不同,姚望的目標,是成為了一名優秀的特種兵狙擊手。
他說,他剛從縣裏的武裝部回來。
他說,全軍最牛的紅刺特種部隊第一次在縣裏挑新兵。
最後,他耷拉着腦袋沮喪了:“寶姐姐,我,我又沒人,又沒錢,怕是當不成兵了。”
“我丟!保家衛國還自掏腰包?”
“聽人說,體檢合格的要給5000,不合格的就掏得多了……可是,我,我連體驗費都掏不出來。”
“哪個王八蛋整的潛規則?”
要錢?
那不是要寶柒的命么?
半晌后,寶柒狠狠咬牙,拍了拍姚望的肩膀。
R縣人武部,徵兵辦公室。
體檢室外面排着一串長長的人龍,看來這年頭人的政治覺悟都高了,獻身國防的有志青年更多。不過,寶柒現在比較關心的另一件事兒。一大群光着屁股的男人排着隊全身檢查,伸展運作,下蹲,劈腿,跳躍……
嘖嘖嘖……
那會是一個啥樣兒的盛況?
“姚美人,給姐瞧仔細點兒,一會兒出來仔細彙報……要不然,錢算你利息。”
“……”姚望臉紅了。
看着姚望長得過份漂亮的臉,寶柒癟癟嘴:“羞什麼羞?你光腚子的樣子我又不是沒瞧過?青勾子娃娃,屁股上還有碗大個胎記。”
“寶姐姐!”姚望脹得面如豬肝,瞄了她一眼,趕緊轉移了話題:“那個,聽人說身上有疤痕胎記的,體檢不能過關的……我……”
“傻啊!人問你,你就說疤痕是地震的時候為了救人落下的!胎記娘胎裏帶的,他們誰還能把你給吃了?”
輪到他了,寶柒揮手,目送他進了體檢室。
她沒想到,這傢伙還真就被人給吃了。
因為,直到太陽沉下去,他也沒有從體檢室里走出來。
而人武部和徵兵辦的那些人,個個支支吾吾,閃爍其詞地說沒見過這人。
多奇怪?
雖說姚望這傢伙特沒勁兒,但活生生的人就這麼丟了,她怎麼交待?左找右找,直到天上的太陽換成了月亮,人武部要關門兒了,還是沒有瞧見人。
這一回,寶柒真急眼了,扯着門衛室的小戰士就嚷嚷:“喂,你們到底把人給我藏哪兒去了?再不說,我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