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狡兔死，走狗烹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大廳，廳內亮着幾盞青銅古燈，燈光窈然，使得大廳內的光線並不十分明亮。

大廳之中設有一張漆紅色的桌案，桌案之上，一尊奇異的青銅雕像端坐於此，那雕像似人非人，似獸非獸，三頭六臂，虎目蛇尾，中央的腦袋額頭正中有一豎眼，凶神惡煞，目色森然。

桌案前立着一個少年，少年手中稟着三支檀香，檀香前端點起星星之火，少年對着雕像畢恭畢敬地禮了一禮，正待將手中檀香插入香爐，身後卻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哦？”少年慢條斯理地將那檀香插入香爐，轉過身來回望身後，“嚴叔，這麼晚了，不知有何貴幹？”

“門外有貴客求見。”來者是一個身着青袍的中年男子，男子的額前有着一隻醒目的豎眼，豎眼暝閉，男子的神色匆匆，“是否放他們進來？”

“哦？我蘇家隱於c市郊外為時已久，尋常之人根本無法找到進入陣法的入口所在。”少年額前扎着一條深紫色的緞帶，緞帶很長，一直扎到腦後，將他腦後的長發紮成一條長辮，“來人乃是何方神聖，居然可以發現我蘇家隱藏的陣口？”

“是……妖族那邊的。”名為蘇嚴的男子如實稟報，“其中一人可將木枝藤蔓化作雙翼凌空翱翔，他落地之時剛巧被我瞥見。”

“妖族？”少年的膚色如同澄澈的月光，身形修長，雙手過膝，十指如蔥，少年身着一件深藍色錦袍，袍服有金色描邊，淺藍色的祥雲浮遊其上。

“是，貴客一共兩名，其中一人自稱葉姓文舉，便是那可使樹木之人。”蘇嚴畢恭畢敬地說道，“另一人沒什麼特別的特徵，只是靜靜立於一旁。”

“樹木……這樹木之力，難道……”名為蘇皓的少年不由想到了什麼，“大妖相柳？”

“少主，那男人並不是大妖相柳，大妖相柳給人一種極端恐怖的壓迫感，如同萬丈險峰即將崩塌於頂！”蘇嚴彷彿回憶起七年之前的某個噩夢，臉色煞白，瞳孔放大，“然而那自稱葉文舉的男人，身上卻根本不存在那種威壓！”

“七年之前，人類社會利用無數現代武器，聯合刺客公會無數強者，強行鎮壓那大妖相柳，家父先前早已斷定，那大妖相柳並未消亡。”蘇皓眯起眼睛，凝望檀香淡淡的煙靄縹緲而出，沿着某個不可捉摸的詭異扶搖直上，緩緩聚集在天花板下，“你說那葉文舉可使樹木之力，我倒是產生了一個猜想！”

“少主，你是說……”

“嚴叔你想，那大妖相柳何其恐怖，七年前蘇醒之時，僅僅只有三成力量，便可吸干整條河流，便可一舉殲滅數千全副武裝的幹警！”蘇皓的目光之中閃爍着不可覺察的異色神采，他驟然回過身來，眼神凝重地注視蘇嚴，“他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被消滅乾淨？”

“少主，當年我們可是親眼見證那相柳化作漫天血雨，染紅了方圓千米之內的大地呀！”蘇嚴有些不敢相信，“血雨落處，大地被燙出無數拳頭大小的坑洞，人類世界集上萬人之力，頭一次戰勝了神話傳說中的大妖！”

“那也只是僅僅蘇醒了三成力量的大妖，真正的相柳身長一百餘米，九顆頭顱如同九座小山丘一般！”蘇皓猛地吸了一口檀香淡淡的香氣，他微笑着搖了搖頭，“七年前的相柳僅僅只有兩顆頭顱，蘇醒不完全的他，必然保有什麼特殊的底牌——比如說，將自己力量的一小部分，分予某個名為葉文舉的傢伙！”

“少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蘇嚴的眼神明亮起來，如同撥雲霧以見青天一般。

“不過這只是我的初步猜想，我猜那相柳在那葉文舉體內留下了一個種子，自己的死亡便是種子爆發的開端。”蘇皓向後退出一步，“那個曾經存在的相柳，要麼永遠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將力量過繼給葉文舉;要麼，便是【寄居】在那葉文舉體內，伺機尋找某個機會，然後再次復活！”

“嚴叔，不論那種猜想，那葉文舉對我方都是一個無比關鍵的棋子，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我們從某種程度上說，只是幫助人類制服妖族的【走狗】而已！”少年的眼神之中劃過一絲陰冷的氣息，“或許這個比喻並不恰當，然而我們種族異於常人的外表，永遠不會為人類世界所接納，所以我們想要如同以前一般如日中天，唯有培養出一個可以威脅人類的狡兔！”

與此同時，蘇家宅邸門外的陣口處，葉文舉微笑着拍拍千面的肩膀:“或許曾經的我們，站立在靈師的對立陣營，可如今人類社會蒸蒸日上，靈師的存在只會慢慢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千面，人類有一句俗語說得好，【沒有絕對的朋友，只有絕對的利益】！”

“曾經當我們妖族威脅到遠古人類的生存之時，靈師便是人類最好的夥伴。”葉文舉臉上的笑容愈溢張狂，“現如今，我等妖族與靈師已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旦我們妖族全部滅亡，那麼靈師的存在也就毫無意義！”

“到那時，人類會把進攻的矛頭對向曾經的戰友？”千面終於明白過來，他不由輕聲冷笑起來，“人類，還真是充滿了惡臭氣息的種族呢！”

“千面，看來你學得還真是快呢！”葉文舉指了指遠處愈來愈近的人影，須臾之後，靈師大族蘇家少主蘇皓的身影從黑暗之中緩緩走出，那少年有着兩顆冰藍色的眼瞳，眼瞳深處，晶瑩之物滌盪着不知名的詭譎神采。

少年的臉上是無比坦蕩的笑意，他輕輕打起一個響指，肉眼可見，某個環繞着整片宅邸的巨型陣法打開了一個口子，少年從那洞開的陣口中款款走出，一把握住葉文舉的手掌。

“聽聞有貴客大駕光臨，蘇家少主蘇皓有失遠迎，還望貴客多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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