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九幽幻境
最早的陣法,據傳始於黃帝,黃帝為戰勝蚩尤,從神——九天玄女那裏學到陣法天一遁甲。
經過演變,陣法基本可概括為幻陣、殺陣、困陣以及疊加陣法。
西霧所設陣法名叫九幽幻陣,九為最大,乃是無極,幽為暗,乃是幽冥,九幽是指地底最深最深處,即為無極幽冥,是萬象森羅之地。九幽幻陣索取的並非性命,實則是人的真魂。世俗之中有招魂,引魂,叫魂之說,這裏所說的魂是指人的三魂七魄。而真魂是人凝聚三魂七魄、七情六慾的根本,是身體及魂識的吸盤,若失去真魂,則魂和魄消散,情和欲不復,人將不人。九幽幻陣其中疊加了困陣,索求真魂。
而八卦雙生陣是困陣,其中疊加了殺陣,白極之陣吸收元陽,黑極之陣吸收元陰——因虞古當時在黑極之陣中,所以雲陽將這一部分威力屏蔽了。因此虞古等人只在陣中接受無盡的輪迴苦,卻並沒有受到來自陣法的攻擊。
若想突破這種複雜的疊加陣法,必然要有超於設陣之人的能力,同時還要洞悉陣法的本質。何為本質呢!通俗易懂的講,就好比首先要判斷螺帽是花是棱,還是米,想要擰動,就要選用適合的螺絲刀。
而陣法的本質追根到底就是利用法器、介質等物,將時間和空間扭曲,獨立出自然法則,鑄造起一座無形的堡壘。
那麼,破陣就是打破堡壘的過程。
一般而言,一切事物的發展過程都是基於時間的軌跡,若是將時間比喻成一條無法回頭、沒有盡頭的直線軌跡,那麼,若想突破軌跡之上的困境,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超越時間的速度,使困境成為過去時。
冰破劍,極寒如冰,威力全勝之時劍身長達九尺,呈現透明,如同水晶一般清潤,又如閃電一般耀眼,它可以隨着主人的意念而變化。它除了可以將劍意無形化有形之外,最逆天的能力就是超越時間,突破蒼穹,支離空間。
冰破劍一斬,可以在時間的軌跡之上破開一條通道,通往所在世界的平行界面,從而突破陣法的困境。
魏伯陽突破白極之陣,除了得益於冰破劍具有掌控時間和空間的能力之外,也因為卓一凡和大白對黑極之陣接連不斷地攻擊。從而使維持陣法禁錮能力的磁場不穩,有機可乘。
當然,還有更直接的一個原因,那就是設陣之“人”——雲陽,態度地鬆動。
當虞古第二次說出將人放出時,雲陽已經聽命行事,將陣法所有的殺陣都撤了,困陣也只是最為薄弱的禁錮。
黑極之陣中,大白正醞釀著一個大招——天羅地網,在他放出之時,黑極之陣即將消散。於是在他的攻擊之下,八卦雙生陣輕易地就破了——雖然只是巧合,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眼見是大白一出手,陣法屏障就劇烈地晃動起來,阻隔的屏障而後突然破了。
“它奶奶的,小爺厲害吧,從小私塾里的先生就說,武俠小說中,若是從天降一小兒或女子,勸你莫要小瞧,那十之八九都是絕世的神秘高手。”大白得意地一笑,看向卓一凡的眼神都放着不屑地光彩,他下巴高抬,翻着白眼,高傲地邁開大步,在眾人複雜的注視下走了出去。
“估計你也沒上過學。”大白依舊不忘再在卓一凡的心口踩上一腳。
卓一凡俊美的臉有些黑沉,險些鬱悶成內傷,這種感覺就好像他正全力獵捕巨獸,眼見就要殺之後快,結果突然冒出一個二愣子補了一小刀,好巧不巧的,巨獸應聲倒地,徹底嗝屁了。而那個二愣子卻得意洋洋地用優越且傲慢的眼神在他的臉上滑過,那眼波流轉間寫滿了耀武揚威。彷彿在說,“你好幾刀都搞不定,小爺我一招就破,服嗎!這就是差距。”
這能不讓出了大力氣的卓一凡不鬱悶嗎!
幸而他涵養極好,又有更要緊的事計較,於是他一揮衣袖,瀟洒地帶着親衛及鬼猴人,氣勢逼人地出了陣法。
大白弓着腰搗鼓半天,口中默念咒語,而後虛空畫符,做好一切,他將手中的東西朝地上一丟。眨眼的功夫,一團黑霧升騰而起,黑霧漸漸凝成形狀,一條巨大的紙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這條紙紮的狗與當年——尋找火光獸——他所剪扎的賴皮紙狗相比,等級不可同日而語。這條紙狗高五尺,身肥體壯,通體發黑,彷彿一頭猛虎。它眼若銅鈴,黑瞳盈滿,鼻長口大,尖牙利齒,相貌甚是駭人。
大白這個手段,不單單是巫師慣用的扎紙“人”——施個咒,讓死物變成傀儡一般的活物,而是融合了召喚術,將只是傀儡的活物,升級成有智慧的“生物”。只要大白不收回咒法控制,巨狗沒有受到致命攻擊,就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大白的腦迴路離奇,往往能創造出別人意想不到的法術。以他十一二歲的年齡,能夠掌握高階咒術,實乃天眾奇才。然而老天眷顧只是表象,實則他今日的成就,靠得更多的是勤奮努力。祝由術、巫術、山術、醫術、毒術他均有研究,各式秘法、典籍他可以融會貫通、倒背如流,體力功夫他也從不鬆懈,甚至連睡覺他都在琢磨術法。單單隻是這紙狗的製作,他就實驗了上千次,即使頭破血流,靈氣耗盡,他依舊不停地在改進。他所付出的努力不是幾句話就能透析的,那是常人無法想像的。
威風凜凜、凶神惡煞的巨狗驟然出現時,倒是把血族的護衛驚了一跳。他們都屬於力量型的種族,對這種玄乎其玄的手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驚奇之外,更多的人是面帶警惕,他們瞪視着巨狗,防備地看向大白。
也不怪他們沒見過世面,血族人與巨人族的戰鬥,基本靠拳頭、力量和武器、異獸,即使是血族當時的天師,也只是個會些咒術的祝由師,最多讓人死於無形,卻無法憑空召喚出活物。
巨狗絲毫沒有理會周圍人的瞪視,它前腿一抬,?站起身來,只在空氣中嗅了嗅,就猛然跳躍出人群,快速奔跑起來,只是片刻功夫就消失在叢林之中。
“聖子!”伊田吞了吞口水,小聲地詢問大白:“這是,什麼鬼?”
“鬼?嗯,說的不錯,它呀!”大白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停頓一下,眼睛一轉說,“它是來自九幽之地的夜叉鬼,哈哈。”
大白哈哈笑着大步朝前飛掠而起。他自從吃了魏伯陽煉製的九轉金液大還丹之後,身輕如燕,速度極快。最為關鍵的是他經過五行塑身,完全脫胎換骨,因此從不知疲倦。
伊田張口結舌,在自己的頭上抓里了一把,急忙跑幾步跟上,還不忘看看周圍的環境,想要尋找一個比較特別的大樹作為參照。然而特別的樹實在太多了,最終還是放棄了。
“這裏是什麼地方?”奉天看着與八卦雙生陣迥然不同的景象,忍不住問道。
陣中是陰森黑暗的夜晚,而這裏是悶熱潮濕的雨林。
陣法屏障破除的那一瞬間,他被光芒刺得無法睜開眼睛。他已經適應了黑暗,這種強光對於他來說,太過毒辣,足以使一個在黑暗中沉寂已久的人變得暴躁易怒。他手背的青筋暴跳,手臂的肌肉緊繃著,滿身戒備。
呼呼……
他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才把心底的煩躁不安壓制下去。
他從懷中掏出一根黑色的布條,勒緊在眼睛之上。之後就那般如同飄一般地行走在雨林中。感受着空氣瀰漫著複雜的氣息,他好奇地問。
大白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露出八顆大白牙,他饒有興趣地說:“這裏是金雨叢林,血族的聖域,你沒聽說過嗎!那你是怎麼進來的呢?”
奉天這人有些離奇,給人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就像一股琢磨不透的風。
他的眼睛雖然被擋着,但依舊不妨礙他“看着”大白的表情。他調轉頭對大白詭異一笑,低沉地說:“時間太久太久了,我已然不記得了。”
大白朝着他上下打量一下,他不會看人年齡,但是奉天那一馬平川的國字臉,連個褶子都沒有,左右超不過四十。
他冷哼一聲嘀咕着:“竟然是個腦子不好使的,才多大就忘性這麼大。等小爺我出去得了閑,給你畫上一套醒腦提神符,一天貼一符,保證腦子明鏡似的。”
噗嗤一聲,閻明笑了笑,而後立馬嚴肅起來,有人也跟着低低笑了起來。
伊田沒有笑,他對聖子那是毫無抵抗力的信服。
奉天皺了皺眉毛,突然舒展眉眼,竟然點了點頭說:“那有勞小爺了。”
他這話一落,又有笑聲傳來,竟是一掃先前的沉悶。
“你這人,有意思。罷了罷了,估計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地,被奴役久了。我不叫小爺,喚我大白就行。”大白靠近他說。
“大白?你姐叫虞古,你為何叫大白,你大名是叫虞白嗎?”奉天一臉求賢若渴地問。
“就叫大白,大白。”大白扶額。天才與瘋子其實在一念之間,此刻他有種想要發瘋的衝動。
奉天還想羅里吧嗦地說話,大白忙叫停,“打住,走路,不說話。”
他一甩法袍,與他拉開些距離,嘆息一聲說:“寂寞久了的人,果然不適合放出來。”
伊田被奉天救過命,他苦笑着對他解釋道:“奉大哥,聖子他特別有能耐,你別多想。”
奉天笑了笑,似乎並不在意。然而,黑布遮住他眼中的金光,讓人無法知曉他真實的情緒。
“你們快點。磨嘰磨嘰,生孩子呢。”大白不耐煩地說,他的聲音很大,中氣十足,穿透叢林,驚起了一層層飛蟲、鳥雀。
“噓。”卓一凡突然從琅瑲背上一躍而下,阻止眾人繼續前進。
雨林樹木,不適合在低處飛翔,他在空中巡視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熟悉的氣息。
就在大白一吼,驚得群鳥四散飛起之時,卓一凡發現了一個怪現象。
一大片樹林齊刷刷地倒下,漏出一片空地。
這裏人煙稀少,斷然不會有伐木者。若排除是人,那麼只能是獸。
什麼樣的獸有這般大的體型呢?若是個龐然大物,以血族人六感發達的優勢,他們早該發覺異類的氣息,但是卻沒人察覺,這就有些蹊蹺了。此刻若不是卓一凡來警告,眾人怕是已經踏入巨獸的獵食圈中了。
這怎麼能不讓人心生懷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