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千變萬化九尾扇
西霧從不離身的扇子,此時被他收攏,按壓在心口處。初見此扇時並未覺得特別,和許多文人雅士風雅時拿的扇子並無區別。此時再看,方覺奇異,就在天氣詭異變化的前一刻,一絲絲黑氣從扇子中飛騰而起。
因為周圍起了霧,魏翱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竹子黃一般的扇骨變得白慘慘之時,他才明了。
千變萬化九尾扇,神兵榜上排名第五的武器。它是由煉器之神親自錘鍊,扇骨是用上古神獸九尾靈狐的筋骨融合多種天材寶甲淬鍊而成,扇面是由九尾靈狐的毛髮織就,比之鐵扇、銅扇,甚至是玉扇,還要堅硬。更讓人膽寒的是,此物擁有千變萬化之能,是製造最強迷幻陣的終極神器。只有人想不到的,沒有它辦不到的。
如此逆天的武器,之所以排名第五,那是因為千變萬化九尾扇並非直接取人性命的殺器,而是誅心的利器。
所謂迷幻,那就就是迷糊虛幻,沉迷其中將會無法自拔。它能觸及任何生命體心靈深處的惡魔和慾念。
“西公子,你確定要以此種方式作為我們的結束語!”魏翱還在爭取化干戈為玉帛。
他在外遊歷多年,遍訪秘境、仙山,得了不少大機緣,武力已然登峰造極,應戰能力也常人難比。他擁有純陽之體,又是先天絕佳的冰靈根,修道進階飛速,是世間可望不可即的修仙天才。他心如止水,一心向道,通透明澈,進階速度之快讓人嘆為觀止、望塵不及。
魏翱在同道之中,就如同最受上天眷顧的幸運兒,別人還在百思不得其解,看不破放不下之時,他已然在修仙之路上走出了新的高度,沒有任何牽絆和心魔,也不畏懼任何挑戰。
因此,他看明白對方的武器之時,就已然有了計較。若是只能用暴力解決問題,那就不需要多餘的廢話。
他話音才落,人已消失在濃濃的黑霧中。
“不,我不想。”西霧聲嘶力竭地吶喊着,然而魏翱已然進入幻陣。
西霧頹然的向後一坐,手指顫抖且無比艱難地將白潤的九尾扇展開。眼神灼灼地看着扇內的景象。
許久許久,久到能把那個頎長的身影刻入腦海中,久到周圍陷入詭異的安靜之中。
千變萬化的陣法可以應主人的心情,將人生生世世地困在其中,永遠無法跳脫,至今為止,無一例外。
“我不想這樣,你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逼我。”西霧說到最後,已然變成了女聲,帶着化不開的無奈和哀愁,身音溫柔而婉轉,如同治癒心靈的良藥。
說著說著,他竟然有些歇斯底里起來。他發了瘋一般將桌子上的茶具全部掃到地上,又順勢將幾個半成品的陶罐一個一個的用掌風震爛。聽着咔嚓咔嚓的脆響聲,他變得興奮而激動。
美好嗎?若是不能屬於他,他就要親手毀掉,不允許任何人擁有。
他手臂一揮,千變萬化九尾扇帶着駭人的殺伐之氣,強有力的勁風驟然而起,房舍搖搖欲墜。他卻優雅地如同一隻蝴蝶,飄然而起,在樹枝之間穿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透明,消失地無影無蹤。
轟隆一聲,身後的房舍轟然倒塌,成為一攤廢墟。一層透明的光罩將其永遠的封存在內。
魏伯陽猛然清醒過來,頭腦有些混亂,剛才的回憶太過真切,彷彿一切就在眼前。然而,他看着泛着藍光的右手手心,清楚地知道那些都是過去幾十年發生的事情了。
手心之中藏着與他渾然一體的本命法寶冰破劍,正是在冰洞之中偶然得到的機緣,若非西霧用千變萬化九尾扇製造九幽幻境,他或許永遠無法知道自己竟然得了一見如此契合心意的神兵。
悶熱的空氣帶着雨林特有的腐敗氣息,他艱難的坐起身,倚靠着一顆大樹,盤膝吐納,閉目養神。
他感知一下虛弱的身體,以及混亂的真氣,那一次突破幻境,與這一次強破八卦雙生陣的情形何其相似,他利用冰破劍破開一條空間裂隙,將時間靜止片刻,施展瞬移之法,逃出困境,因此也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只不過,他的修為高了幾層,雲陽的八卦雙生陣也比西霧的幻陣高出了幾個層次。
他如今修為出竅中期,這個階段步入日月而無影,貫穿金石之利刃之中而無礙,行走於空間及時間的變化之中,已然超脫凡人無法控制心神的境界,即使身體虛弱,也斷然不會被夢意控制。
故而,他已經很多很多年不曾做過夢了,即使做夢也如同天道警示一般,是預知未來之事,而不是過去的回憶之事。
那麼,這次他為什麼會做夢呢?為什麼會夢到長白山、方寸極地、神秘冰洞以及祝由部落曾藏匿的小島呢?
他將過往的記錄翻看一遍,抽絲剝繭,逐漸意識到一個關鍵點,那就是他之前不做夢,是因為自身神魂強大,可以控制意念,不陷入過去的追憶之中,並且,外部的意念磁場無法對他的意念造成干擾。
如此推斷,他剛才之所以做夢,除了自身神魂動蕩之外,更重要的是一股來自外部的、強大的意念磁場,已經可以影響到他的意念,並能左右他的意識了。若非他猛然清醒過來,那麼或許他就會被對方徹底地搜一遍神魂。
想想後果,魏伯陽就驚出一身冷汗,他如同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饒是他出竅中期的修為,也無濟於事,連出手打鬥都不曾,面都沒有照過,意念就被意念磁場同化,失去完全的掌控權利,成為一個傀儡。
“好一個雲陽,智近乎妖,她居然竊取我的記憶。”魏伯陽苦笑,這一次他算是栽了一個不小的跟頭,毫無預兆就中了招,而且是被無形的軟刀子傷到,憋屈也要暫且忍着。
他身子有些搖晃,神智又有些不清了。
他咬破舌頭,疼痛讓他清醒些許,他隨手拿出一個瓷瓶,倒到手中,白皙的手心中托着一粒比正常丹藥大一圈的金丹,唇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
這一枚正是虞古親自煉製那枚上上品的大還丹,是她為救經脈紊亂的大白閉關煉丹,廢了十七爐才凝練成一顆的大還丹,因為是兩顆大還丹融合成一顆,所以稱為雙子大還丹。
這顆丹藥若是服下,對他的傷勢恢復可以事半功倍,然而,他只是溫柔地注視了片刻,就把丹藥重新放回瓷瓶中,珍惜地收回儲物空間之中了,顯然他並沒服用的想法。
他轉而吞下一顆極品復原丹,又在身上拍上幾張治癒符,就立刻開始調息起來。
身體開始運轉“收心求靜”法,此法可使大腦中樞神經得到充分的休息,身體機能得到全面的調整。再進行“開通奇經八脈”法,此法可舒經活絡,使百脈暢通。
練功時要求二目垂簾返觀內視,凝耳韻斂神內聽;鼻要調息理氣,行深呼吸或逆呼吸,以至胎息,至最高境界達到停止呼吸,釋家稱二禪息住。閉口藏舌,舌頂上齶,有話藏在腹里;心指管思維活的靈心,心必須把它集中於雙目之間,方算收心求靜。即要求心定念止,神不外馳,把放出去的心收回來。
總之,心動收心,炁發收炁,精動收精,神飛收神,把將順自然規律而去的東西,用逆行功法統統收回來,為己所用。
道法修仙就是逆自然規律,魏伯陽參悟其中道理,修為一直進展神速,暢通無阻,境界穩固,牢不可破。
他也從不曾受過這般重的打擊,因此需要謹慎調理。幾個大周天之後,他慢慢地恢復了一些精神。再吞服一顆人元金丹,補給流失嚴重的元陽之力。
如此一番修鍊、調息,功力恢復了七八成,時間也匆匆地過去了很久。
收功之後,他再度回想起被困在白極之陣時,痴纏的攻擊似乎依舊在抽取他的元陽,一種難以形容的心悸揮之不去。
魏伯陽伸袖試了試額頭的冷汗,眼睛盯向夜空,體會着擺脫困境的慶幸。寧靜中,他喃喃地說:“古兒,還好嗎?”
他想掐指一算,但精力卻不允許。
“好一個雲陽。”他重複道,雲陽佝僂的形貌在腦中被勾勒而出:
老太鬚髮皆白,臉上的皺紋好比樹皮一般,她手中拄着一個拐杖,拐杖的頭上嵌着一個東西,看樣似乎像葫蘆又或者是個娃娃。
葫蘆!拐杖!似乎這般熟悉。略一思索之後,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將劉全管家和神醫梁玉先描述的大師形象重疊在一起。
“大師身穿白衣,身體佝僂,面如樹皮,神情嚴肅,他手拄拐杖,拐杖之上掛着一個破舊的黃葫蘆,與他乾淨的白衣極不相搭。”
兩者如此相像,是巧合嗎?
他尋找多年,以對這個形象根深蒂固。當年他突然出現,贈送白玉棺,再引他去方寸極地。
哪位神秘大師莫非是雲陽?
若是他人,斷然不會將兩個態度截然相反的“人”聯繫起來,然而他心中通透明悟,只一思量就將兩者結合了。
“她準備好白玉棺材,絕對是有備而來,那麼她是如何知曉我的呢?又為何送我一個大機緣,卻悄然離去?”
魏伯陽皺着眉頭思索,他對雲陽引他得到冰破劍的機緣,之後又消失不見的行為甚是不解。而如今,卻要致他於死地,又因為何故?
“雲陽,她是何目的?方寸極地、冰洞、聖域,有何聯繫嗎?”
雲陽的身上有太多的謎團,或許只有當事人知道緣由。
無法用邏輯推理得出的結論,魏伯陽也不再思量,繼續修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