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往事如風

320、往事如風

八卦雙生陣黑極之陣的磁場巨變,白極之陣也開始動蕩不安。

風雲驟起,可變化萬象。時而出現刀山火海,時而又進入了寒冬臘月,時而暴雨連綿,時而懸崖峭壁,時而烈火煉獄,時而千里冰封。

白極之陣受到巨大的外力震蕩,時間無法處於完全靜止的狀態,對生命元陽的消耗反而開始減弱了。

魏伯陽感覺頭痛欲裂,眼皮沉重,咽中燥熱,有火在喉嚨中灼燒。他緩慢地移動了幾下身體,艱難地恢復盤坐的姿勢,抬手、曲肘,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吐出一口濁氣,開始運氣調息。

這一簡單的動作幾乎讓他耗費所有力氣。冷汗從額頭沁出,他的身體如同被萬千的螞蟻啃咬,沁入肝脾,撕心裂肺,蝕骨之痛一波接着一波折磨着他。

白極之陣失衡后,肉體之痛尚可忍耐,然而魂識的傷害卻不可小覷。

萬象變化,魂識的灼燒令他不自覺的顫慄,吐納的氣息一度混亂、不穩。

他的思維開始變得混亂,以至於麻木,準確地說是失去掌控的意識。那是一種奇怪、離奇的感覺,彷彿魂竅從頭頂升騰而出,離開了身體,輕飄飄地看着地面上麻木的身軀在顫抖,光光的眼望向前方,沒有焦距。而漂浮在空中的魂竅開始變得縹緲、恍惚,並且很畏懼回到身體之中。

當意識飄飛之時,會讓人有一種被自然分解了的回歸感,那一刻卻意外的使人平靜。然而,恰恰因為出現這種脫離掌控的平靜感,其實是說明人離死亡只在一念之間。

所有的武力和修為都無法發揮作用,關鍵時刻卻是他多年養成的“壞習慣”將他拉了回來。

“出門前,古兒煮的新茶,還未喝,着實有些可惜。”

因着未喝的茶,他一直耿耿於懷,意識混亂之時依舊念念不忘。

意識回歸時,他還有些不確定身在何方,一瞬間回憶起剛才的感覺,他心中一陣后怕,隱隱地還帶着一絲竊喜。

“嗯,心中有所牽挂,也是極好的。”魏伯陽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坐正了身體,繼續調息。

攻擊魂識的無形之物,如同燒紅的火錐一般,數量龐大,接踵而至,依舊不斷地侵蝕着識海空間。

他在識海空間樹立起一層屏障,有白色、溫柔的光,將火錐包裹,慢慢消耗,最終將火錐熄滅、化解。

隨之陣法失衡,風起雲湧,火海冰山,暴虐之氣撲面而來,讓人在極熱與極冷中生死掙扎。這個過程極其煎熬,考驗意志力,絕非常人能忍受,若不是魏伯陽修鍊道術,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在法力突破之時,魂識經歷過一遍一遍的心魔考驗,精神拷打,此刻的他早就被白極之中的魂識攻擊,逼瘋、逼死了。

就好比孕婦生產,一時地折磨,若是知道忍一忍,努努力就可以讓一個小生命來到人間,有着信念支撐意志,方能有求生慾望。然而,若是如同行走在沙漠中的迷路者,缺水缺食受盡煎熬,再沒有了走出沙漠的信念,意志就會崩塌,最終失去求生的希望,而選擇自我放棄。那就離死不遠了。

魏伯陽的魂識強大、堅定,擁有通透明澈、捨身忘我的境界,因此面對魂識攻擊,他的面上並未展露任何痛苦之色,只是略微地皺了皺眉。任由何人都無法辨識出他在經歷着怎樣的生死考驗。

即使倍受煎熬,他依舊淡定如初。

他的眼神迷離,盤膝靜坐在虛空之中,透過白霧茫茫,彷彿能看到八卦雙生陣的每一個角落。

“八卦雙生陣,黑白相生相殺,白中有黑,黑中有白,生死相扣,生死之間亦有出路。”他心中默念。

這是與虞古分別時,他囑咐的話。雙生陣,陰陽黑白,相生相殺,死生往往在一念之間,所謂一念,即是抉擇。

而抉擇,往往不是那麼好做的,因為八卦雙生陣法之道乃是天地陰陽之道,並非好壞明顯,黑白分級,生死明朗。實則是混沌的灰色,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常常是生死兩茫茫。

人或許會被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看不清本質。

然而,既然需要抉擇,那麼,就絕不是單純的想,而是需要去行動。若是不去行動,結果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準,未來是生是死,也依舊未可知,難道要聽天由命,讓時間決定!若是如此,結果又如何呢?這,或許天知道。

如若決定好了,那就義無反顧,不然,之前的所有決定都只是浪費感情、褻瀆時間、消磨生命。

魏伯陽微閉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揚,笑容極淡,他呢喃:“開始破陣了!”

他極善隱忍,沉穩內斂,心思難測。此番影木尋蹤,在礦洞之中,他利用七星玲瓏陣,將時空扭曲,破開現世與異世的通道,將眾人傳送到血族古戰場,消耗了一些法力。

在孰湖車上,他為虞古拔出纏魂之引,而後未有一刻歇息,又強行脫離身體,利用強大的魂識將算計虞古的血族大祝師滅殺。這一作為實則兇險萬分,雖然他的魂識強大到可以凝為實體,但若是無法成事拖延太久,或被攝魂之物困住,魂識極有可能無法回歸身體,成為活死人。

幸而刺殺還算順利,魏伯陽回歸之時進入虞古的空間,得到了混沌靈氣的滋養,魂識得以鞏固。

虞古生命垂危,他動用法力衝破虞古手鐲空間的桎梏,使得舊傷複發。

由於法力消耗過度加之未及時調養,他的魂識一度十分動蕩,靈魂和意識險些被分離。

為了給虞古及時療傷,他施展縮地成寸之術,同時為避免卓一凡搜尋,設下最強的防禦結界。

他靈力消耗極大,卻為避免虞古變成半血人,未曾耽擱一下,連日不停歇地煉製人元丹。這人元丹,之所以以“人元”冠名,是因為煉製的過程中,不止需要仙草凝練,還需要融入煉丹者的元陽之力。此丹過於消耗靈力和元陽之力,因此鮮少有人煉製,但凡煉製者,也是為了成倍滋補自身的元陽。

虞古被血族洗禮,身體被血族的血液改造中斷,正向著半血人發展,因此只有放干體內的血液,利用元陽之力鞏固她的生命之元,方能壓制血癮。若不然,就會被血癮完全控制,成為一個嗜血的“怪物”。

為煉製丹藥,魏伯陽的元陽之力消耗過度,若是好生調養,也可恢復,卻不成想被移影迷宮圍困,啟陣就是洞冥草陣。這洞冥草專吸生人的元陽,這陣法的設置,似乎專程為了對付他——全陽之體而設置的,使他本就受損的元陽之力加劇受創。

八卦雙生陣開啟之後,白極之陣克制他的道法,時間靜止不動,彷彿一個磁性強大的牢籠。他免力將大白安全送離之後,受到白極之中規則的反噬,終於無法支持,陷入了昏迷之中。若不是他修成了大羅金身,只怕要被陣法強大的磁場同化、吞噬了。

“一命換一命,本是公平,然而,我卻覺得不舍了。”魏伯陽的聲音低沉有磁性,暗啞悠揚,在這變幻莫測的白極之陣中帶着一種穿透力,傳的極遠,甚至引起了迴音。

他擁有一顆沉穩、寧靜、廣博、透徹的心,從不因外界的血雨腥風而膽戰心驚,不因環境的變生不測而裹足不前,不因人生的升沉榮辱而患得患失,不因自身的不虞之變而心如死灰,不因生命的轉瞬即逝而傷春悲秋。

周圍是滾滾的岩漿,能將經年的石頭化成灰燼,火焰猶如惡鬼的長舌,勾攝人魂,一絲絲白色的霧氣從魏伯陽的身周被拉扯出來,那是精純的元陽之力。

魏伯陽雖然深處如此境地,依舊眉眼含笑,他擁有處事不驚的淡定,擁有泰然自若的從容,擁有無畏無懼的勇氣,擁有絕聖奇智的通透,亦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魄力。

他眼眸深邃,鼻樑高挺,五官輪廓分明,俊逸出塵,高華的氣質從骨子裏自然流露。他調息完畢,平靜地站起身。不要小看這種平靜,若非是他,無人可以這般真平靜,這是大貴族與生俱來的氣質,十分地漠不關心,可以看淡一切。

他口中默念咒語,手掌快速結印,步伐輕盈,如同舞蹈。炙熱的岩漿反映在他的衣袍,形成淡淡的粉色。他速度極快,白中帶粉的一袍如同一道道流星,在銀河中快速穿游,只見光尾,不見身形。

他手臂輕抬,冰破劍入手,幽藍幽藍的光彷彿自然界的精靈,為它染上了一層靜潔的靈氣。劍氣化作劍意,劍意凝聚成龍形虎嘯。

不擊則已,一擊即中,他凝聚內力的一劍,將變幻莫測的天空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道口子就如天空中倏忽而至的一顆流星。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

魏伯陽的速度可比流星,劍氣還未收合,他已然御劍而上,直衝天空,在裂縫即將合攏的一瞬間,衝破了陣法。

這一切都在眨眼之間完成,若是有其他人在一旁,定然驚嘆不已。

魏伯陽的身體受創,而後又全力一擊,已然有些脫力。他衝破陣法結界的同時,胸口一陣絞痛,氣血上涌,“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他的眼神迷離,渙散,頭腦出現嗡……的鳴叫之聲,胸口發出沸水咕……的聲音。他感覺前方的峽谷離他越來越近,而周圍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又將暈厥了。

他強撐着在昏倒之前,控制着冰破劍降落地面,而後緩緩地扶着樹榦倚靠,結界剛剛佈置完畢,他就一頭載倒在草地上,再度陷入了昏迷。

滴答滴答……

茶壺打翻在桌子上,從壺嘴中一滴滴的流出水來。

“公子,公子。”一個十一二歲的書童焦急地喚着。而後扯着脖子朝着外面焦急地喊道:“來人呀,快來人呀,快點來人啊,公子,公子暈倒了。”

一陣陣忙亂的腳步聲,後腳着地,腳歩重的是府上的劉全管事,他身材有些肥胖,卻跑的極快,三步並作兩步,第一個沖了過來。後面跟着前腳着地,後腳跟總是虛浮着的是府上的梁玉先神醫。

梁玉先常年刨制草藥,針灸推拿,因此手指粗糙。他將如同砂紙一般的手指搭在少爺的腕脈上,先是被冰涼滑膩的觸感驚地一個激靈。而是蹙着眉頭又將手指嗒了上去。但是只是放了一小會兒,他就面色蒼白,嘴唇發紫,眉染寒霜,彷彿一個穿了單衣的人被丟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搖搖頭,緩緩地站起身,一言不發,提着藥箱轉身就準備走。

劉全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抓住梁玉先的胳膊,或者更貼切地說,是他兩手巧妙地插入他的胳膊之中,利落地一轉,將人架了回來。他急道:“梁神醫,你怎麼還沒摸完脈就走了,開什麼葯呀,怎麼治呀,你這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梁玉先火焰高的故意裝成生氣似的說:什麼意思,我不治那就是沒得治了,還能是什麼意思?你當老夫是來串門的。”

“梁神醫,你莫要開玩笑,公子怎麼會呢。”這梁神醫出了名的怪脾氣,說話有些也莫名其妙地帶着情緒,於是劉全有些不相信。

“公子這怪疾,我已經回天乏術了。他,哎,完全沒有脈息了。”梁玉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玉一般的人,把一對眉皺攏去,連連地嘆息着,苦瓜一般的臉寫滿了惋惜,他搖頭不止地說:“哎,全身冷得如同冰塊,呼吸、心跳都停止了,救不了了。去準備一口白玉棺,選個吉日安葬了吧。”

他這段話一落,所有的人都帶上了苦相,還有幾個開始嚶嚶地哭起來。

劉全討好的笑還留在臉上,然而眼睛卻驟然睜大了,他一臉不敢置信想要開口,但看到梁玉先認真的眼神時,他又徹底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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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天寵:絕色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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