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亂境

周陽最喜歡的季節是春天，在新的工作崗位，他充滿了希望。每天，他們上班還是朝九晚五，因為他們是坐辦公室的人員，所以用不着加夜班。那些保安們，還有收銀員、服務員們，要工作到晚上2點鐘。一轉眼，周陽已經在這裏工作了三個多月，漸漸熟悉了環境。

周陽的工作其實還是比較輕鬆的，就是管一本現金出納賬，銀行存款賬，跟他以前的在總公司的出納相比來說，輕鬆了不少，因為總公司的出納還要做工資表，整個公司的工資表，一兩千號人，然後總公司的財務，出納，每天要跑很多次銀行，報銷很多的費用，整個一天下來，忙得不亦樂乎，連上廁所的時間都要計算好。而在這裏就不同了，這裏公司小，整個公司人員加上保安，收銀、服務員，算起來也就那麼三十幾號人。因此，報銷的費用不是很多，每天去一趟銀行，然後，就可以坐在辦公室裏頭了。

夏天到了，太陽從東邊冉冉的升起，紅彤彤，照得大地熱浪翻滾。歌舞廳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夏天的夜晚，街上格外熱鬧，再加上地處市中心熱鬧的街口，所以，休閑納涼的人很多，歌廳生意自然好很多。歌廳舞廳營業到半夜兩點鐘，收銀員、服務員們從下午一點半開始上班，到晚上2點鐘。營業款第二天早上由周陽清點複核，然後繳款到銀行，存入賬戶，再領一些備用金回來，再做一張財務現金報表，就是現金收支表。做好了這些工作以後，把現金收支表交給另外一個會計，然後周陽的事情，這一天的工作上的事就基本上結束了，一天下來還是比較輕鬆的。

其實他並不喜歡這麼輕鬆的工作，沒有絲毫的挑戰性，沒有絲毫的技術性，更沒有絲毫的學習性。他是個坐不住的人，上進要強的人，是個有想法的人，年紀輕輕剛剛畢業7-8年的年輕小夥子，整天在這麼一個輕鬆的環境下工作，有點說不出什麼滋味，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周陽是不甘寂寞的，因此，在業餘時間報了自學考試，自學英語和企業管理，空下來就偷偷地看看書，因為上班的時候是不許看書的。說是想看看書，其實也是看不成的，每天下午兩點以後，舞廳裏邊會響起來各種的蹦迪音樂，雖然關上辦公室的門，但是，也沒啥用，還是很吵，看不進去書。

每天舞廳最熱鬧的時候卻是在晚上晚飯以後，大概會在六七點鐘左右的時候，然後一直熱鬧到凌晨1點半左右，那段時間，舞廳里的音樂是響個不停，聲音會開的很響。80年代90年代是改革開放剛開始不久，這些娛樂的場所其實在整個市裡也是不多的，是比較新鮮的場所，吸引很多年輕人，美女帥哥。

時間到了下午的五點多，也到了他們坐辦公室的下班的時候了。有時候，周陽也會稍微的晚點回家，因為時間還早，尤其是夏天，天還很亮。所以有的時候周陽會到舞場裏頭去轉一圈，工作人員進去又不要票的，那些保安都認識周陽，還有收銀員、服務員，都知道他是辦公室的，都很客氣的對他。那周陽呢，也有一些小優越感，然後就到舞廳裏頭去轉一圈，坐在吧枱上，坐在高腳椅上，跟服務員們扯扯，聊聊天。服務員有時候還給周陽倒一杯飲料什麼的，大家聊一聊。

這些服務員都很漂亮，大都是從社會上招聘過來的，在這個地方，市中心，這麼一個百貨大樓最高的五層樓上有這麼一家舞廳，在整個秀水小城都聞名遐邇，因此這些服務員能在這麼一個地方上班工作，自己都感到非常的榮耀。她們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周陽也喜歡跟他們聊聊天。還有那些保安，大都是部隊的轉業軍人，轉業以後就應聘在這個舞廳當保安，有的還是特種兵，武警部隊的轉業軍人，都是多少有些功夫的，他們跟周陽處的也很不錯。

一整天下來，周陽其實在這樣的環境工作還是比較寫意比較輕鬆的，工作又不很累，還有歌聽着，如果空下來以後還可以去唱唱歌，卡拉ok一下，還有美女陪着，這種環境，這種生活，這種工作，有多少人嚮往呢。

儘管別人羨慕他的工作，但是周陽現在有些懷念當初在公司總財務科的那份工作，雖然當初確實是很苦，但是至少工作的性質和工作的環境還是比較安穩的，而且是在整個公司的總財務科，下面分部門的財務出納都是沒有他這樣的優越，而現在他所處的環境，跟總財務科的出納來比的話，應該說是不在一個檔次了，使得他感覺到了很大的孤獨，感覺與世隔絕，完全跟總部脫離的關係，就他一個人在這個新單位，陌生的環境上班。

以前的那些總部下屬單位的出納財務，跟現在的他在工作上沒啥關係了，也不聯繫了，孤獨寂寞使得周陽雖然比較空閑，但是，更加感到前途渺茫，看不到前景，貌似脫離了組織，以前在總財務科的出納，周陽的前途還是一片光明的，從基層的出納做起，慢慢的一步一步會在總財務科進行發展，到最後他周陽也許就會是公司的總財務科里至少也是主辦會計之類的這個檔次，人生規劃，那就不一樣了，這是有本質區別的。

很多公司都有對員工的考察，尤其是對員工忠誠度的考察，比方說一個員工在公司裏頭工作了幾十年，那麼他的工作性質會慢慢的提升，最後，因為他在公司里工作年限長，他的忠誠度和技術水平，決定了他今後的工作崗位。這樣一想的話，周陽在原來總財務科工作的時候，那真是光明無限，前程四錦！相比來說，現在在這個合資企業的工作，周陽看不到前景，而且在這麼一個娛樂場所的環境，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在這裏一邊工作一邊欣賞歌廳里的歌，不光光是美好愜意，更有一種浪費人生，虛度年華的罪惡感。

這一天，周陽忙完了工作，中午空閑時間，就坐在舞廳吧枱，聽聽歌。這時，收銀員、服務員們陸續的來上班了，

“陽哥，”周陽肩膀上被人溫柔的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原來是當班的領班王小姐，個頭高挑俊美，絕對是個大美人兒，那身材絕對夠的上時裝模特。一般她們服務員都叫周陽“陽哥”，周陽其實也挺喜歡她們這樣稱呼自己，覺得接地氣還親切，

“啥事兒？”

“陽哥，我跟你說，昨晚嚇死我了都，”

“怎麼個意思？”周陽詫異的問，

“打架了，好幾個小青年上到五樓就這裏，鬧事唄，看上我們的小蔡，知道不？那個蔡小姐，長得不錯的那個，非要她陪着喝酒飆歌。人家小蔡開始還行，後來不願意了，還不行”

“不願意?正常接待服務也沒啥啊，本來就是服務員啊”周陽不以為然的說，

“不是，陽哥，那幾個人可能喝多了，動手動腳，小蔡就跑開了。可那幾個追着拉她過去，你說這什麼事啊”

“哦，那就不對了，後來呢？”

“有個保安不是在的嗎？過來攔開，結果，他們三個人打一個咱們的保安，打的頭破血流。後來我們其他幾個保安來了四、五個，才拉開，”

“那報警了沒？這個怎麼能亂來呢？”

“報警了，警察來了，都帶去派出所了，不知道今天怎麼樣了”

“哦，我啥也沒聽說，不是，當時副總在的吧？”

“在的，就是副總跟好幾個保安後來衝進來給拉開的，”

“哦，那就沒事，副總會處理好的”

“陽哥，你不知道當時多亂，你說三個人打一個，他們這些服務員都是女的，也不敢上去拉架，好可怕，啤酒瓶直接往頭上砸，天呢，幸虧他們保安有功夫，那也受傷了的”小王邊說邊后怕，

“不說了，陽哥，你坐會兒，我去忙了”她匆匆跑去後台換工作服了。

周陽不上夜班，這樣的事，他是不會知道的。平時他就待在辦公室里，也很少關心娛樂場裏邊的事，況且，這種打架鬥毆的事，不在現場，那是沒啥感受的。不過，聽小王這麼一說，感覺確實比較亂。

周陽多少也有所了解，就拿歌舞廳里的服務員們來說，基本上一個禮拜就要走掉幾個，然後再招幾個新的來，有些女服務員其實長得非常的漂亮，說心裏話，周陽也是很喜歡的，什麼？當然，誰不喜歡漂亮的女人？只不過，喜歡歸喜歡，也只是看着喜歡，還能怎樣？娶回家做老婆嗎？別逗了，根本沒可能！舞場裏的情況是比較複雜的，而且也比較亂，服務員也大多是社會青年，人員成分比較複雜，很多都是無業。雖然周陽工作這麼多年，父母也正為他個人的事着急，那又怎樣？周陽覺得，沒有對上眼的，那就再等等唄，反正皇帝不急的。

周陽的辦公室的斜對面30多米的地方，就是舞廳的大門口，關上辦公室的門，還能聽見舞廳裏面嘈雜的迪斯科聲音，在這樣的環境裏工作，周陽覺得，沒有什麼工作熱情，很難想像自己會在這樣的環境裏工作一輩子。以前的優越感，已經蕩然無存，現在所乾的工作，使得周陽看不到前景，而且自己所乾的工作還是出納，再加上舞廳是個娛樂場所，什麼人都有，周陽壓根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