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當牛
在這飢餓得世界裏，糧食是奢侈得，張老漢家剩下的糧食原本在拌一些野菜和粗康情況下夠他們父母兩勉強吃到收糧的時候，但現在加上余飛就麻煩了，余飛起初吃不慣這裏的食物，食物永遠是單調的小米粥和一個摻了粗康的麥餅，並且是限量供應，用張老漢的話說現在不是忙時運動的少要節約糧食不然下個月就要進入忙時更加撐不下去。
奈何這人餓起來哪怕是和野獸一樣嗜毛飲血也是香的，於是余飛從最開始的不忍拒絕而進食逐漸變為永遠吃不飽，16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即便在後世也是飯量大的驚人何況這沒油水的時代。
本來食物是固定每人一碗小米粥和一個餅，翠蘭知道余飛不夠吃就多做一個餅晚上在被子裏塞給余飛，余飛又怎麼忍心吃，讓給翠蘭，翠蘭接過去直接往余飛嘴裏塞，“傻孩子，家裏糧食不多，每天吃多少是爹定的我又怎麼能背着爹偷吃，但你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太少萬一長不高了怎麼辦。沒事，吃吧，樹根野菜，總會有辦法的。”
於是他們真的吃樹根了，翠蘭帶着余飛用小鋤頭挖開一種不知名的樹挖出黑黑的樹根，翠蘭說把它煮軟切碎合著面就可以吃了。
看着黑黑的樹根余飛感想良多，自己怕是混得最差的穿越者了，想想其它的穿越者大部分過來起碼也是高衙內賈寶玉，就算不是那也有一身足以打遍天下的神功，就算再沒有隻要是個人穿越過來立馬就有千奇百怪的辦法化腐朽為神奇帶着一群人奔小康，也立馬就能收攏一批至死不渝的追隨者。只有自己只能跟着媳婦挖樹根，並且媳婦是主力，自己打個輔助。他小聲說一句:“對不起，我給穿越大軍丟臉了。”
翠蘭正拿着小鋤頭刨樹根耳朵卻是很靈聽到了他的嘀咕，立馬激動的問:“飛弟，你說什麼？什麼穿越，什麼大軍，難道你不願意跟着啊姐過苦日子，你想着出去打仗。”
“沒有，沒有，我亂說的，阿姐你別生氣，只要有阿姐在，再苦我也能過。”
翠蘭這才放心了，說:“飛弟，我知道來我家你過苦日子了，但是以前不是這樣的，去年沒有來幾伙人收糧也不是這樣的，大哥死了，小弟也丟了，他比你還小一歲，要是你再沒了我可怎麼活。”說著翠蘭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余飛把翠蘭攬在懷裏:“阿姐，別怕，我不走，我能過苦日子，永遠不離開啊姐。”一直以來翠蘭如同姐姐一般照顧余飛，一直是那麼堅強，只有這一刻余飛才感覺到翠蘭的脆弱，這，是我的妻子。緊緊抱着翠蘭余飛仰頭望天:“我發誓，要讓翠蘭錦衣玉食，讓岳父大人不用瘸着一條腿還在拚命掙食。”
悠閑的日子總是短暫的，沒錯，對於山裡人來說上山砍砍柴挖挖樹根野菜的確是悠閑的，如果肚裏不是空嘮嘮的話這日子挺美好的。
這日吃飯一人面前突然多了一個餅，余飛知道這是要種地了，該出力了，也只有肚子不是那麼空才能出得起力，吃完飯張老漢抬着犁往田裏去了並交代余飛和翠蘭儘快來。
家裏去年種了十多畝小麥，還有十多畝地要種粟米，十多畝對於後世來說是不小的土地了，種好了養活一家人問題不大，但對於這個產量只是後世十之一二還不知要交多少糧給各路大王的時代來說真的太少了，收的少種起來可不少尤其是沒有牛要用人代牛耕地的時候，據說家裏以前是有一頭牛的，村裡加起來少說也有三四十頭，只是去年新糧還沒下就有一路大王來征糧，村裡沒有糧大王一聲令下以牛代糧，村民集體抗爭大王砍了三個帶頭的村民順利牽出了牛，村長聲淚俱下苦苦哀求才留下幾頭老弱病殘牛冬天又凍死幾頭，如今村裡只剩下四頭牛，村長發話把牛給沒有男人的家裏用，去年種麥子翠蘭家分到用一天，剩下的地是老漢拖犁翠蘭扶犁堪堪耕完的，辛苦可想而知，只怕這也是張老漢願意把緊湊的口糧分出一部分留下余飛的原因。
今年家裏多了余飛這麼一頭小壯牛，牛是分不到用了。翠蘭洗了碗和余飛一人抬着個鋤頭朝地里走去:“要把你當牛使了，你怕嗎？”翠蘭略帶傷感和歉意的問。
“不怕，給阿姐當牛使我願意，再說古人不是說，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又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翠蘭噗嗤笑了:“你還知道古人說，還降大任，你能有什麼大任”。
說罷又傷心起來:“你還是想着離開，你個失憶的傻小子你離開能去哪裏？”隨之又疑惑:“飛弟，你說你失憶有時看着是真失憶，笨得連火石鹽巴都不知道，幾乎什麼都不會，但是有時候看你說話真的不像失憶的樣子。”
余飛解釋道:“阿姐你不知道，我也覺得很奇怪，當時真的很恐怖，鳥叫聲把我吵醒，我一醒來周圍全是死人，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那裏，也不記得我是個什麼人，但是就在那時腦袋卻想到很多事情，想起來很多主意，我甚至知道了天為什麼黑，為什麼會打雷下雨。感覺就像哪一根堵着的經脈突然通了一樣。阿姐你放心，我感覺我想到的這些東西是很有用的，現在外面太危險，等將來太平了，沒有那麼亂了我們就出去，我一定可以用這些想法帶給你和爹更好的生活。”
翠蘭不置可否，嘆一聲:“哎，我可憐的小郎君。”
遠處，一個婦女扶着犁，拉犁的老枯牛大概已經連續勞作很多天，走起來都一顫一顫的。哎，都說牛是最辛苦的動物，前世時，一直以為是句虛言，那時的牛吃得油滿膘厚，一年大不了隔三差五勞作這麼幾天，真是太幸福了。
相對於後世，牛就是牛，苦命的牛。人就是人，苦命的人，干起活來不亞於牛馬的人。
張老漢雖然瘸了一條腿，走路一拐一拐的，干起活來可絲毫不馬虎，他肩頭套着繩子，咬着牙如頭老牛般悶頭往前沖，相對的在邊上打輔助的余飛就差遠了，雖然墊了東西肩膀依然勒得生疼，總感覺背後拉的不是犁而是一堵牆，力總是使不到正處，有時甚至感覺老漢在拖着他跑，勞累大半天，余飛口乾舌燥感覺已經脫力，一不小心被石子絆倒了，翠蘭趕忙放下犁跑上來扶起余飛，張老漢生氣了，進門月余從未紅過臉的張老漢紅了臉罵一聲:“沒用的東西。”
余飛不敢回嘴，不敢惜力，扒開翠蘭又拉直繩子，暗念一句:“洪荒之力，來吧！”這句咒語果然有用，枯木又回春，生猛了不少。
這塊地被一老一少兩頭蠻牛耕完了，天也黃昏了下來，余飛回到家裏不想洗腳，不想吃飯倒頭就睡，翠蘭做好了飯端進來余飛還是不想動就如一頭死豬，老漢也進來了:“娃，今天辛苦了，你還不習慣下那麼大力，好好吃飯，明天你休息一天吧。”頓了頓又道:“老漢今天不該說你那一句。”說罷走了出去。
翠蘭又湊了上來:“飛弟，快吃飯吧，你看有肉呢！”這是去年村裡合理打來一頭野豬，家裏分了一塊，老漢把他藏在最隱秘的地方，直到出大力了才拿出來。
此時翠蘭見叫不動余飛便把肉吃進嘴裏嚼碎搬過余飛的頭嘴對嘴餵了進去，肉香伴着翠蘭的唾液香余飛乾裂的舌頭似乎又活了過來，又有了嘗味辨食的功能，余飛咽下食物，翠蘭才輕輕抬起頭離開余飛的嘴唇，余飛坐了起來接過飯自己吃:“阿姐放心，我只是太累了想早點睡，明天一定早早的起來爭取早點把地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