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遊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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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告訴清泱一個好消息———她得到了前往英國高等學院進修的資格。清泱默默垂眼。

十月的上海，晚風很涼，清泱踩着枯黃的法國梧桐葉慢慢踱回住所，半途竟然飄起雪，一輛軍用車在路燈旁停下，沈北川站在雪地里低頭點煙，孤高薄涼，侍從引他望過來，他笑了笑，簡直絕世姿態清泱敢承認，沈北川是他見過穿軍裝最好看的男子。

有那麼一瞬間，清泱的信念動搖了。

暖黃燈光照在北川英俊側臉上，猝不及防的，清泱傾身覆上他的唇，溫熱美好的觸感如同蜜一般在唇齒間漾開，沈北川推開她，極深的雙眼在她臉上探究，清泱漪然而然的重新吻上他的唇。

平息情緒后，她微微喘着氣，聲音很低：“我得到去國外進修學醫的機會，我不想放棄，在給我幾年時間好嗎？”北川倏忽抽身，眼睛緊緊的盯着她看：“泱兒，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一股氣梗在清泱胸口，啟唇之際，北川將她重重的推到邊上：“你早就想好了對嗎？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費力討好我？”

自那晚沈北川離開數月，清泱都未曾再見到他，她也猶豫過，不過這樣的念頭也不過片刻，她意識到他們所生逢的這亂世，沈北川安插在她身邊的人卻像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將她團團圍繞，她無法坐以待斃。除夕時她拿着箱子回來老家，破損的北平，古老的城池，滿目蕭然，她知道她是佟佳大人的養女，佟佳清泱，生於亂世，佟佳滿門忠烈，救國首當其衝。

沈老將軍請了戲班子在院裏唱大戲，熱鬧的大冷天都喜慶多了，這些年他的脾氣越發挑剔，在外面殺伐果斷，身上留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傷疤，有一回清泱無意撞見，心疼的要命，一言不發的轉身，他一把把她住帶進懷裏，下巴摩挲着她的秀髮：“我曾夢見你變成一隻鳥飛走了，追也追不回來，泱兒...我不懼死，我害怕是到了死了那一天，我閉眼前見到的人是別人而不是你。”

清泱的眼眶紅了，手攀上他瘦削的脊背，用盡全力地抱住他。原定的婚期在四月，亦是二十八日，春光靜好之時。婚禮是中西結合的方式，乘載溫馨低調，她是穿着白色婚紗，手捧一束馬蒂蓮，清泱將手放進他的掌心，周圍人小聲地鼓掌祝福他們。

那一刻，她真希望時間能停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夜漸漸深了，原本屋內駐守的士兵漸漸散去，前殿喧鬧的聲音持續不斷地傳來。清泱顫抖着手脫去婚紗，換上男裝，踏着夜色悄然離開婚房。只有天地知道，清泱知道，大婚之夜便是她離開之時，早在回南京之前，他的人寸步不離的監視之時，她就已經清楚，以沈北川的性子，他斷是不能如她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