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拒絕見面
李鯨在酒店歇息了一天後,給我發短訊,問我有沒有時間,她想單獨見見我,說有點事想單獨跟我說下,聽下我的意見。
其時我正和幾個媒體朋友喝茶,說有時間,問她在哪我直接過去找她。李鯨說在酒店,老地方咖啡館見。我告別幾個媒體朋友,開車直接打車去見她。
在咖啡館,李鯨已經幫我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她休息了一天後,氣色明顯好了很多,而且這次見到她,她明顯和去清水灣那次不一樣的裝束。她這次有着成功女人的范兒,上身白襯衣,下身緊身寸步裙,腳上一雙高跟鞋。當然,頭髮還是披着的。
簡單寒暄后,李鯨說:“劉哥,你知道我乾爹,以前愛的那個女的么?日記本里寫過的吧?”
我自然是看過日記本的,自然是知道李軍的那些事的,也自然是知道他愛的那個女人林淑琴,只是不知道李鯨這麼問我什麼意思,於是疑惑地看着她,說:“我知道的。怎麼啦?”
李鯨喝了一口咖啡,咬咬嘴唇,猶豫了兩秒之後才說:“劉哥,我有點想見見這個女人。”
我不知道說什麼,覺得她這個要求有點奇怪,也就不好直接回答她。
李鯨見我不直接回答,繼續說:“劉哥,我只是很好奇,我聽我媽說,當年乾爹對林淑琴真的很痴情,或者說,我媽媽跟乾爹最後沒在一起,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乾爹心裏一直有林淑琴。所以···我很好奇。”
我笑了笑,說:“你要是見了,與你心目中的那個人不一樣,會不會覺得還不如不見呢?再說,我也不知道林淑琴能不能見到。”
李鯨“嗯”了聲,往椅子後背一靠,說:“所以我猶豫再三,還是找到劉哥,看劉哥能不能幫我聯繫一下。我知道您做媒體的,在東川信息靈通,路子廣,肯定還是能聯繫到的,是么?”
我看着李鯨,哈哈笑了出來,說:“我試着聯繫一下看看。”
說實話,我雖然知道李軍那個日記本,也看完了這個,但是,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林淑琴跟周學兵在一起了。要聯繫林淑琴,自然是要通過周學兵。
想了想,我給李鯨說:“你等下,我問下田曉雨。”
李鯨點了點頭。
我給田曉雨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田曉雨還沒起來,正在補瞌睡,語氣慵懶地說:“可以啊。我把周學兵的電話發給你一下,你溝通下?”
電話掛斷後幾秒鐘,便收到了田曉雨發過來的電話號碼,我接着便給周學兵撥打過去了。
電話照樣“嘟嘟”了幾聲后,這才接通。我猜想,那邊一定是看到我這個陌生號碼,在猶豫該不該接。
畢竟,現在的周學兵,在東川沒有誰不認識的吧?他時常出現在電視上,或者在一些自媒體平台上,在東川的人,應該沒幾個不知道他的。畢竟,他現在是東川的網絡紅人,成功企業家。
聽聲音,能確定是周學兵。
周學兵似乎很謹慎,聲音並不大,語氣中有些試探地說:“喂···”
我迅速將想好的話,一股腦說給他聽,生怕他忽然掛斷電話,而我還來不及說完整個事情。
我說:“周總您好,我是東川報社的記者,您以前在清水灣當知青時,有個知青李軍,你記得吧。他的女兒從加拿大回來了,想見一下您的愛人林淑琴,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見一下。不知道周總能方便一下么?”
周學兵那邊明顯沉默了幾秒,說:“李軍的女兒?”
他說了這句話,已經證明他就是周學兵,而且並沒有直接拒絕我的請求,既然如此,說明還是有一絲可能。我這個時候,應該繼續說,爭取將可能性繼續爭去大一點。
我說:“周總,不好意思,是李軍的乾女兒,是他在蓉都認的一個。”
周學兵那邊像是抽了一口煙,發出”嘶“的聲音,接着便笑了,說:“劉記者這是哪裏找到我的電話的呢?你們記者真的是無所不能呀。”
他顯然是在轉移話題,但又沒有明確拒絕,也沒有掛斷電話,所以我也笑了笑,儘可能讓我和他之間的這種陌生感,變得弱一些。畢竟,雙方這種陌生感少一些,繼續交談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這是我多年的媒體生涯里,積累的採訪經驗,積累的和人打交道的經驗。
我笑了笑,盡量客氣而又尊重的口吻說:“周總,別人一個小姑娘,萬里迢迢加拿大回來,沒別的意思,就是給她乾爹掃墓,順便見見當年乾爹的一些熟人朋友之類的。周總您是咱東川的名人,也是讓人敬仰的大人物,看能否行個方便?”
周學兵那邊又是“嘶”了一聲,我確信,他就是在抽煙。
過了幾秒鐘,他忽然說:“劉記者,咱倆是不是之前在啥時候有過接觸?”
我當然是知道我們有過接觸的,日記本就是他出租車公司下面一個司機撿到了,然後我從他那裏拿回的日記本,我們還在一個茶樓喝過茶,他囑咐我不要再繼續報道日記本的這個新聞。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們有過接觸呢?
我知道他其實心裏已經知道我是誰了,而且應該想起來我們見過面,在幾個月之前還有過接觸。現在我再說我們不認識、沒見過面,絕對是忽悠不了的。索性,我直接承認了。
我說:“對的,周總,我們見過,日記本那個新聞就是我寫的。咱們還見過面,在我報社附近的茶樓里。”
周學兵還在抽煙,笑着說:“我記起你了。劉記者,你當時對我不太友好啊。”
我生怕他不再見我,便陪笑着說:“周總大人不記小人過,這點事我都汗顏,確實抱歉。”
周學兵說:“這樣,劉記者,我現在有點事,晚點我回復你。”
他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好再堅持什麼,只好繼續客氣地說了情況,請他務必能行個方便,別人小姑娘從國外回來一趟也不容易,再說周總和愛人夫妻恩愛,東川大家都知道的。我把話說到這裏,已經覺得我有些道德綁架了,怕引起周學兵的反感,便不再繼續說這件事。
現在只好等着了,等晚點他的電話,看是否答應行個方便。
我把情況給李鯨說了下,她有些落寞地說:“咱們儘力了就行,就像你說的,現在能不能見真不好說,畢竟周學兵現在在東川,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種幾十年前的舊事,萬一發酵開來,確實對他影響不太好。”
我安慰李鯨說:“的確是這麼回事,你自己搜一下周學兵,他現在名下不僅有房地產,還有出租車公司產業,還有餐飲企業等其他的一些,我要是他,我也不會答應見你,更不希望這件事繼續被報道。”
李鯨嘆了一口氣,說:“那就聽天由命吧。這樣,我把機票改簽一下,延後一天,再等等。”
等待的間隙,我和李鯨閑聊了一下東川。她對東川的記憶一直停留在1999年的年末,她回來看李軍的那個畫面。她說,這個畫面在此後的多少年裏,都無法忘記,不管是在加拿大的任何地方,她都很輕易地記起當年的那個場景。
那時候,走了老遠,回頭看,李軍還在望着她和陳虹。這種相望的場景,最為煽情,也最讓人心碎。
我聽着李鯨說這些,又很快地將我和她之間的距離劃開。她是與那個日記本相關聯的人事,我卻不是。
我只是旁觀者,旁觀了這一群人的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我更像是一個冷漠的“偷窺者”。
隨後的好幾個小時裏,我不停地給李鯨說東川的人情世故,我想讓她和這個城市之間的距離縮短一點,讓她與這個城市能更加親密。假如她能發現自己已經融入這裏的生活,那就更好了。我自私地認為,東川一定是比加拿大要好的。
李鯨帶着那個日記本了,和我說一會話,便把日記本翻出來,一頁一頁地欣賞,仔細地欣賞。她看日記本的表情很投入,像欣賞一個能和靈魂交談的男孩子一般。好幾次我和她說話,都不太想打破這種寧靜,不想破壞她投入時的美好意境。
黃昏時,周學兵終於回了電話。
周學兵在電話里邀請我去他的房地產公司見個面,當面聊聊,當面交流下。至於具體聊什麼,交流什麼,他並沒有說清楚。他語氣客氣,絲毫聽不出來有什麼架子,或者有什麼一絲絲不悅。
我想,這大概是一個企業老總該有的素養吧?
這麼多年,他從知青,到後面創業,我都得以“偷窺”到。他對於我而言,大概率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儘管,有些細節上的東西,可能會有些出入。
不過,他在東川這麼出名,我一個多年做新聞的記者,我想知道他的任何情況,一定不會有什麼難度的。
請相信我,我好歹也是東川報社的一個骨幹記者。畢竟,我也是一個首席記者。
周學兵見我沒回話,跟我確認:“劉記者,明天上午,你來我辦公室,咱倆見個面,交流下?”
我有點走神了,趕緊說:“好的。周總,明天我一定來。對了,我一個人?”
周學兵說:“是的。你一個人來就行。希望你理解。”
我看了一眼李鯨,說:“真的不能行個方便?”
周學兵笑了笑,說:“劉記者,我也很為難的。請你理解,也算是幫我一個忙。咱就說好了,好吧?”
我有些無可奈何,頓了頓,長嘆了一口氣,說:“周總,小姑娘就在我身邊,我都不好意思給她說了。”
周學兵說:“劉記者,請理解。”說完掛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看着李鯨,準備告訴她周學兵的意思,但李鯨卻先開口了:“劉哥,沒事,我現在也理解周學兵。沒關係的。”
我有點不好意思,說:“他還是有些顧忌吧。要不要明天你直接跟我一起過去?這樣他見不見都得見了。”
李鯨將頭髮往耳後根捋了一下,面帶微笑地說:“算了吧,劉哥,見到他意義不大。他不答應的話,我就算見了也沒太大意義。況且,我是想見下林淑琴。至於他,見不見無所謂的。再說,現在既然他不願意行個方便,也只能說是緣分不到了。”
我忽然發覺眼前的李鯨,根本不像是在加拿大生過多年的女孩子。她的思維,分明就像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的思維。於是,我便笑着說:“我明天去見了周學兵,再看能溝通一下么。你等我消息。”
李鯨說:“謝謝你,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