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禮中情意
“本侯要兮兒做的事,自然是好事兒。鐘鳴!”祈軒拉過語兮的手,提了音調喊道。
他一早就注意到,鐘鳴已在對弈時,便候在了院中。既然東西備好,自是沒有藏掖的道理。
沒一會兒,鐘鳴便端着托盤進了來。男人一早就有吩咐,取了東西回碧暉台沒瞧見他,便直接送到雲冥閣。眼見來時侯爺已在,這才在院中等候傳見。
手上的托盤上托着一大一小兩個疊起的錦盒,鐘鳴朝祁軒略略頷首,這才垂眸靜候。
祁軒黑眸一掃,淡淡一笑,轉手用力,“去看看吧。”
語兮看着祈軒幽黑的眸子,瞧不齣戲弄,隨即莞爾一笑。提裙起身,款款步到鐘鳴跟前,“勞煩鍾公公了。”說著微微低頭致禮。
祈軒在榻上靜靜看着,唇角微勾,對女子當下的禮數很是受用。
“夫人請。”鐘鳴邊說邊略微垂手,以配合語兮的身量。
語兮頷首,以示謝意。伸手取過上面那隻小些的錦盒,轉頭看了眼男人,這才慢慢打開。
入眼的是紅色的底襯,盒蓋慢慢掀開,才露出一對晶瑩通透的白玉蘭簪子。玉蘭花瓣的邊緣鑲上了金邊,不必和自己的簪子對比,語兮就知這必是上上品。
縴手取過其中一隻握在手心,溫熱的觸感不似一般白玉那樣冰涼帶着寒氣。銀質的簪身因是新物,更是明亮。語兮見此自是愛不釋手,但想起自己的那對,還是將手中的簪子放回了錦盒。
“怎麼,不喜歡?”祈軒見語兮方才流露喜悅,卻又將簪子放了回去,心下不解。
“侯爺,這麼貴重的禮,兮兒受不起。何況兮兒本就有對白玉簪子,這一對如此精緻,不如借花獻佛,呈給王妃可好?”語兮欠了身,輕言細語地回話。
“這是本侯特意給你準備的,怎麼能送與王妃?何況她那裏,從沒有什麼是需要本侯插手的。”祈軒說著起了身,步到語兮身邊,拿過錦盒在手。
“本侯知道你有一對。只是那對簪子,許是時日久了,光澤已不是很好,而且觸感微涼。女兒家,本來就陰氣重,這一對上手溫潤,才好互補。”祈軒說著,將女子拉到妝枱前坐下,放下錦盒,伸手就要為她卸去釧花。
語兮本要起身推辭,卻被男人手上加了力道按住,只好由着他動作。
銅鏡里的一雙手,很明顯不常做這些事兒,但或許他慣會自己束髮,力度着實不錯,更沒有扯到旁側的髮絲,完完整整地保持了語兮本身的髮髻。
釧花扔了一桌,男人這才取出錦盒裏的簪子一左一右為語兮簪上。對着銅鏡來回看了看,復又稍作調整,嘴裏發出輕笑,“就這麼簡單的對簪子,簪在兮兒頭上倒真不錯。”
語兮望着銅鏡里的自己,感慨禮之貴重。心下一嘆,起身抬眉,“謝侯爺誇獎,只是這簪子……”話才到一半,就被男人用食指壓在唇上。
“兮兒若是再爭,就不怕本侯生氣嗎?”祈軒微傾着身子,氣勢沒有絲毫迫人,甚至眉眼含笑,可語兮還是感覺到了無聲的壓力。
低眉正欲謝禮,唇上的手指卻移了開去,繞過自己朝外勾了勾,“那兒還有一份,不如看了再一塊兒謝?”
鐘鳴聽言,近前幾步,再度呈上托盤。祈軒伸手一抬,打開那餘下的錦盒。
語兮轉眸去看,錦盒裏並排放着兩個景泰藍制的小盒。色彩鮮艷奪目,盒體上下完美契合混若一體,精緻程度絲毫不亞於她此刻發上的簪子。
語兮有些不解,“侯爺,這是?”
“上次過來,看你用的香膏都是瓷盒裝的。裝飾的花紋簡單,雖然淡雅但實在樸素了些。今日裴英出去辦事兒,本侯順帶讓他挑了這景泰藍的盒子,一併送與你。”
祈軒邊說邊拿出一枚,又取了語兮放在妝枱上的瓷盒,左右手一番比較,輕輕一哼,“這裴英倒是會挑,兮兒你看,這大小於你剛剛好。”
語兮偏身去看,聞言轉首望向男人的眸子。想到他之前硬要自己收下的樣子,頓了片刻,“謝侯爺關愛,如此盛情,兮兒可不敢博了侯爺的面子。”說著笑顏展開,眸底帶笑。
祈軒見她笑了,不由伸出手指滑過她的臉頰,觸感柔滑依舊。看着她的樣子,男人不自覺也展露了笑意,順手將東西放回原處,朝鐘鳴擺手,鐘鳴便將錦盒轉交給廊上的燕雯。
祈軒瞥眼看了看院中天色,“是時候傳晚膳了。兮兒該餓了吧?”
“全聽侯爺安排就是。”語兮欠身謝過,下意識地撫了撫發上的簪子,轉而輕問,“侯爺莫不是在晚膳上也準備了什麼?”
榻上棋局早被憐兒收拾還原,祈軒便牽了語兮朝那邊走。未及落座,聽女子疑問,不由是笑出了聲,“你倒是不知足,得了這些好處,竟還巴望着別的。”
語兮抬手掩唇,“兮兒哪有,這些還不是侯爺一句話的事兒?”言語玩笑輕鬆,心思一動,調笑地墊起腳尖,將自己的腦袋空架在男人肩上。
祈軒本就因為語兮的話覺得好笑,耳際突然湊近的氣息,讓他在互動間又有了些意外的驚喜。轉頭望去,只見女子一臉的孩子氣,莫名覺得,心被一抹柔軟包裹。
原本除了服侍的婢女,祁軒很少接觸女人。
他沒有喜歡過誰,又或者,他曾經喜歡過,但在他承認之前,他就將她推開。
祁軒正視過那段感情,但末了,他終究是選擇放棄。說服自己的理由很簡單,便是他從未想過為了那個人放棄他的目標。所以其實,他或許還不夠喜歡她,既然散了,那也正好。
可祁軒沒法兒否認的是,自那之後,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法兒太過親近。這親近不是指身體,還是內心。即便是查芝箬,即便是與她行房,在祁軒眼裏,那就是一種發泄和......任務。
快感都是身體的,心裏卻仍舊空落落。
祁軒有些自嘲。他沒有期望過自己能再遇到一個撥弄他心弦的人,或者說,他不確定他還能否找回那種感覺。可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那麼這些奢望,沒有才是最好。
查芝箬就是個普通女人,善妒而自恃清高。這本是她家族給予她的,所以她的確有用,但也只是有用。有時候,祁軒甚至會無比厭煩應付查芝箬,但為了達到目的,他必須忍耐。
而現在呢?
這個女子在他心裏激起波瀾,可她自己又算得了什麼?相比查芝箬,她只是個用來刺激對方的必要手段。可為什麼反而是她,一顰一笑那般靈動,讓他有些心癢。
忽然地,祁軒想起她最後那句話,“且看我們各自本事”。所以,這就是她的本事嗎?
方才還變得柔軟的心,霎時又被堅甲壘起防備。祁軒的黑眸一閃,摒棄了那份女子帶給他的異樣感覺。
牽了嘴角,笑意不達眼底,曲指勾了勾語兮的鼻尖,“你倒是會把責任推到本侯身上。”
語兮本只是作勢親昵,卻沒想到男人會真的回應自己。瞥見他眉宇間的輕鬆,一時沒留意他幽深的眸子,作勢往後一躲,“侯爺慣會取笑兮兒,如此一說,倒是兮兒有錯了?”說完便甩了衣袖,背過身去。
祈軒沒有與女子這般調笑過,但卻不是第一次遇到女子對自己撒嬌。眯了眯眸子,撇開腦中一閃而過的那個身影,心下一嘆,聲音卻不再低沉,“怎麼,還耍起脾氣了?”
語兮偏首望回去,努了努嘴不說話。
祁軒自然沒再任由她玩下去,一手將人拽了回來,那股近日開始熟悉的香氣就再次撲鼻而來。
語兮一個踉蹌跌進祁軒懷裏。即便再不習慣,也分毫不漏的抬首,“侯爺怎能這麼欺負兮兒?”怒目輕瞟,頗有些氣鼓鼓的模樣。
男人抬手順着她耳旁的發,聞言寵溺的笑了笑,“要說欺負,本侯可有得是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