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古鼎余葩暈酒香

第一百零六章 古鼎余葩暈酒香

彼時,秦衍走出齋堂,燕翩翩一臉急切地瞧着他,問道:“五郎,祖母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不過是閑聊幾句。”秦衍笑得溫潤如玉,搖了搖頭,並未將他與燕老夫人的交談告訴燕翩翩,臨走了,只留下一句話,“翩翩,你聽老夫人的,隨她先回郡王府,等我。”

燕翩翩聽着秦衍的話,心中充滿了疑惑,奈何當著一眾人,也不好多問,便只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語畢,秦衍接過趙襄手中的古琴,主僕二人便大步流星而去。一直候在門外的陸玄羽,這才得以進去探望燕老夫人。

不外乎說了幾句問候寒暄之語,見燕老夫人無甚大礙,便也就出來了。途徑亭榭時,見燕翩翩閑倚在闌干旁,免不得又要去告辭一番。

“燕姑娘,我先走啦。”陸玄羽未曾走近,遠遠的沖燕翩翩喊了一句,算是告別。

“誒,陸公子。”燕翩翩卻喚住了他,走近了身前,盈盈一笑,“今日之事,我聽浣湘說了,多謝陸公子仗義。”

陸玄羽露出尖尖小虎牙,眸眼如星子:“燕姑娘說的哪裏話,從前我爹受牢獄之災時,燕姑娘在暗中也沒少幫忙。我都知道,若非燕姑娘託人上下打點了,又在齊相國面前說了話,我爹在牢裏焉能全身而退?”

原來,這一切陸玄羽都知道。燕翩翩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愣了愣神,方又坦然笑道:“這有什麼?陸大人愛民如子,世人皆知的好官,我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

“那我所行之事,更不過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陸玄羽亦笑了笑,“秦懷璧那個人,我雖不喜他那沉默寡言的性子,可看得出,他待你總歸是有心的。燕姑娘又是我最欣賞的巾幗女子,能幫上你們,我也高興。”

話雖是如此,可不知為何,陸玄羽瞧着秦衍與燕翩翩站在一處時,心底總有些發酸,有些情不自禁地遺憾。

可是,這丁點遺憾,他只能留在心底,誰也不能說。是以,他朝燕翩翩拱手拜了拜,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日的天色不大好,遠方群山似攏在雲霧裏,如水墨般濃得化不開。陸玄羽途徑酒肆時,沽了一壺清酒。不知為何,他很想飲一壺酒,大醉一場。

也許,醉一場,心中那淡淡的苦悶就忘了。

從前,他極少飲酒。多是逢年過節,才起了興緻小酌兩杯。就連他爹鋃鐺入獄,曲小六鋃鐺入獄,他心中萬分憤慨不屈,也未曾想過借酒澆愁。

可是這日,他很想借酒澆一澆心中的愁悶。不僅如此,他還想找一個陪他飲酒的人,一起醉。

應無恙自是最好的人選,他不似顧安那般嘮叨,畏首畏尾的,也不似學堂同窗那般無趣。縱然,陸玄羽已知曉了應無恙的殺手身份,明知他是個極危險的人物,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棺材鋪。

而晌午過後,燕老夫人與秦衍的那番話,已傳入了齊光的耳中。閬苑中也有齊光的耳目,這不足為奇,奇的是齊光聽說了秦衍要在半年內官拜正二品之事,便傳了楚璋,急匆匆地去了言若虛那處。

二人穿過中庭時,楚璋仍是不解,緊隨齊光身後,納罕道:“這平南郡王遠在平南之地,空有頭銜,手無實權,從不插手朝堂之事。那燕老夫人更是久居內院,雖說傳聞當年也是巾幗不讓鬚眉,可她如今推波助瀾,教唆秦懷璧官拜二品,究竟是何用意?”

“別看燕老夫人年事已高,卻是老謀深算,她借翩翩那個丫頭的手,欲將秦懷璧扶上高位,什麼官拜二品?只怕是早已屬意秦懷璧了,想借秦懷璧之勢與老夫抗衡。”齊光疾步前行,眸色中透出幾分精明。

“就憑區區一個秦懷璧,也妄想與相國抗衡?”楚璋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

“你懂什麼?那燕老夫人出身武將之家,歷來看不慣我等文官之黨。”齊光忽而嘆了口氣,頓住了步子,別過頭看向霧蒙蒙的天,“只怕,她扶秦懷璧上高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便會藉著姻親干係,勸之臨陣倒戈,老夫痛失一臂,衛絳便如虎添翼。”

楚璋倒是不曾想到這一層,難免驚了驚。說話間,二人已到了言若虛的居所,大門緊閉,門外留着四人守候。四人見齊光道理,皆齊齊提刀作揖道:“相國。”

“相國與公子有要事商議,還不去通傳。”楚璋忙吩咐道。

“回稟相國、楚大人,今日公子召了曲姑娘,送了人偶過來,說是誰也不許打擾。”其中一人提刀恭敬回道。

楚璋抬眼看向齊光,齊光不動聲色。楚璋本是急性子,方聽了齊光一番話,哪裏還顧得了許多,抬手推開了屋門,涼涼秋風破門而入。

“本公子的話,你們全當耳旁風了?”屋內傳來言若虛有些氣惱的問話聲。

二人走入內堂,曲小六坐在一旁,言若虛正捧着那個半尺高的人偶,痴痴瞧着,口裏說著些莫名其妙的話:“言一,別理那些人,你先歇會兒,我一會兒再與你說話。”

語畢,言若虛將人偶遞給了曲小六,曲小六恭敬地接過人偶在懷,瞥了齊光與楚璋一眼,便知趣道:“公子,我先告退了。”

“嗯。”言若虛點了點頭,看向齊光,有些不大高興道,“相國,又怎麼了?孤不過是想與言一待會兒,你們這般如入無人之境,是否太冒失了?”

“公子,老夫有要事要稟,擾了公子雅興,也是實屬無奈。”待曲小六齣了門,齊光方拱手說道。

“要事?你整日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要事,怎地,那些官吏稟的都是要事,孤之事就不足一提了?”言若虛被擾了興緻,脾氣也上來了,全然不顧齊光的臉色,繼續問道,“孤且問你,那梧桐落修葺草廬一事,現今如何了?”

“公子英明,老夫要稟的正是此事。”齊光見言若虛心緒不好,便順着其話說道,“此事公子已交由陸銘全權監管,昨日老夫遣人去瞧過,那草廬修葺極緩,前兩日梧桐落起了陣妖風,將茅草都掀光了,又摔傷了幾個人,恐是不得如期完工了,將誤了公子雅事。本是將功抵過的好事,如今細想來,若是那陸銘不能按期完工,便又是一罪。”

言若虛聞言,露出幾分詫異之色:“怎會如此?何處吹來的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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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上有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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