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

狐言

“如果你願意說,我當然想知道了。”步茗的好奇心已經成了如同呼吸一樣的本能,然而周清的[答案]只用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就堵住了[程式設計師]所有的觀測方式。

“如何用任意方式獲取關於高位能量管理局的信息?”

“沒有任何方式。”

簡簡單單的一個設問就能使用那麼玄妙的方式防止信息流出,而到了自己這邊就得一點一點的研究什麼亂七八糟的代碼——就像第一次接觸電腦的人要通過自學,當上一名資深程式設計師。

一個是通過改變過程而影響結果,一個是通過強行扭轉結果而打亂過程——如果不是這種萎靡而複雜的關係,或許兩人會聊得很愉快。

“我把他們都殺了——你在電視上見過的那些人。”周清的聲音低沉的似乎帶來了一點野獸喉嚨里出來的意味,“就在數控武器失聯的時候。”

對了,末世屏蔽的是所有的電子信號,而國家武器系統正是靠高度自動化保持了全國範圍內的覆蓋,當馴獸員失去電擊棒的時候,獅子就露出了獠牙。

雖然早就有了這方面的猜想,但是聽着當事人平靜的說出結論后,步茗骨子裏仍然顫抖了一下。

想着那一群法令紋極深的地中海跪成一排,原本挺的筆直的脊梁骨佝僂着,等待着最傳統的行刑巨斧從頭頂落下,原本拿着泡着枸杞和茶葉的保溫杯的雙手被鐵釘釘在木板上,乾涸的血液呈黑色凝固在木頭的紋理中,彷彿刷上了劣質油漆……

真是個美好的畫面。

“是啊,真是太好了。”周清眯着眼睛遊離的目光投射到了身後柜子最下層的一排保溫杯上。

而680公裡外的海灘上,一個人也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下方——一個閃爍着銀色光芒的小玻璃瓶在他的小腿處靜靜的懸浮着。

海風不復以往的清冷,粘稠稠的,彷彿纏無數張蜘蛛網——實際上風中確實隱藏着來自秋刀魚的細小鱗片。

曾經只配做人類食物的小魚,現在也開始捕殺人類了。

光井葬用帶着薄繭的手指拂過自己領口的刺繡,寬大的和服下擺被粘稠的海風吹撕扯,夾雜在空氣里的細小而堅韌的絲線能將一個普通人撕成碎片,卻不能在這件暗淡的和服上留下一點痕迹。

而對於這名曾經的漁夫、現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黨*中*央*武裝部分佈第四小隊隊員,剛才發生的事就將一場恍恍惚惚的夢。

就像他傳奇的人生經歷。

一腔熱血又沸騰了起來,暖化了黃小龍被凍得僵硬的身體,為國捐軀也好,百年復國大業之後,自己的名字一定會留在烈士榜上。

為國家捐軀,光宗耀祖!

他卻不知道,自己掏槍的速度在光井葬看來簡直慢若靜止,所以當那把被削掉半截槍管的老舊手槍被掏出來時,黃小龍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些可惡的反*動*勢力竟然勾結外敵,一定會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據說死前的時光過得特別緩慢,還能有走馬燈式的回憶,黃小龍不知等了多久,緊閉的眼皮已經開始酸痛,只是什麼都沒感覺到。

似乎不敢相信那個小鬼子就這麼放過了自己,黃小龍感受着身上被摻雜了其他東西海風割出的疼痛,緩緩的將眼皮鬆開了一條縫。

周圍還是一片黑暗,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沒做成烈士的黃小龍竟然產生了一絲如釋重負,但一瞬間就被深刻的罪惡感替代了——怎麼會產生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為*國*捐*軀*難道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深刻的檢討着自己剛剛不正確的思想,黃小龍拖着佈滿細小血絲的身體,沖向了幾百米外的崗哨。

一刻鐘后,敵襲的電影就在海邊武裝部的海岸邊刺耳的響起了。

光井葬向來討厭噪音,尤其是這種可以造成精神傷害的電鈴,多少年前,自己的國家就不再使用這種穿透力強、辨識度高的聲音作為上下課的鈴聲是有道理的——聽着就讓人頭疼,還怎麼帶着好心情的進課堂?

似乎這個國家並不在乎人的心情好不好。

屬於大蛇的黑霧從寬大的袖口中飄出,將光井葬變成一團行走在黑暗中的霧氣,這是他第一次來到華國,如果能找到那個人的話,就是最後一次。

這裏的氣氛讓人窒息。

並不是說這裏有多麼死氣沉沉——事實恰恰相反,以光井葬但是手裏有多年的心智,在無意中看到了這裏的環境以後,都會覺得有種熱血沸騰的錯覺。

這裏的環境很惡劣,每個細節都透露了這個特點——材料不一的牆壁和地面,少的可憐的公共設施,才留下來一種名為“艱難”的情緒碎片……

但是即使連牆體都見不全的地方,卻別出心裁的在牆上用紅色的顏料寫了各種各樣的標語,對仗工整,朗朗上口,出現頻率最多的不外乎“奉獻”“忠心”“無限”“克服困難”“綱領”“事業”之類,看上去雖然不合理,但是在配上鏗鏘有力的字體和時不時出現雖然簡單、但卻飽含着激情的圖案,能夠讓人在衝動的情況下忽略了理性的思維。

不錯的洗腦,身為首領,光井葬雖然不贊成這樣的做法,但是卻為這種有效壓榨勞動力手段感到驚嘆。

這人得蠢到什麼程度才會相信這些?但偏偏這裏有很多統一的意識和熱血沸騰的生命力量。

短短的幾分鐘,光井葬就通過殘留的情緒碎片基本了解了這裏的情況。按照董事會殘留的氣息來看,那個人肯定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應該說深惡痛絕才對,所以在華國落腳的第一站沒找到目標,可以離開。

但是哪怕要離開這座……集中營(?)深入內陸也是要穿過去的,光井葬也不算走錯了路,只要一直往前就能……

一股大力從後方襲來,推到了幾面用碎磚亂瓦強行拼湊出的牆,就連兩邊用鋼板搭成的隔斷都有些微微扭曲。光井葬身上的和服突然狂亂的扭曲了起來,彷彿有一條無形的蛇在裏面支撐着。

這才正常,雖然光井葬自己絕對不會這樣做,也不認同這樣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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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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