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

回到鳳鸞宮,寧弘已經坐在桌前喝茶,只是面色微冷。

他的一個眼神,讓正欲說話的空芷,驀然禁聲。

只是昭娣沒有發覺,突然一手被扯去,下一秒就跌進了寧弘懷中,正坐在他腿間,被他緊緊地環住。

玉手輕撫那嬌顏,因為驚嚇有些微喘,壓抑心裏的不悅,“娘子去哪了?”

“你怎麼,怎麼早就回來了?”

“前朝無事,便早早下了。”

其實他是聽到了一些消息,不顧朝堂商討的事務,匆匆趕回,推開鳳鸞宮門掃蕩空空如也的殿內,心神黯然。

“我是去...”昭娣突然想起寧弘對扶蘇的介意,又改了口,“去師父那裏學了些東西。”

“哦?”

寧弘眸子含着怒火,肩膀環住昭娣緊緊摟着,“畢左!”

他頓時從屋外跑來,頃刻半跪,“君上,娘娘確實是去了汪實初汪太醫那裏!”

空芷不解,有些疑慮看着他。

“阿寧,你是,讓畢左跟蹤我?”昭娣聲音有些顫抖起來。

見狀,畢左又對着昭娣拱手,“娘娘莫多心,只是君上擔憂娘娘目不能視有些不便,特派屬下暗中保護!”

冷哼一聲,言語冰冷,“畢左,你倒是會做好人。”

覺察到空中遊盪一絲危險的氣息。

“朕聽聞皇後去了長安王爺那裏,”側頭底下,湊近昭娣,“皇后怎的,又成了去汪太醫的太醫院?”

縴手在他胸膛忍不住的發抖,“阿寧...你怎麼了?”

“朕才要問皇后是怎麼了,為何執意要去找他?”

不等她回答,只冷眸面向畢左,“你說,與不說?”

知道寧弘真的發了火,畢左不再敢隱瞞,急忙半跪彎腰,“君上,娘娘與長安王爺,並未做任何逾越之事....”

他底氣有些不足,回想起當時看見的那一幕。

畢左跟隨他多年,已從他眼神中,依稀讀出絲毫訊息。

按捺住不悅,只冷眸間對着門外吩咐,“來人,畢左欺君瞞上,杖責!”

“君上不要!”空芷猛然跪下,言語已是心慌意亂,“娘娘不過是給長安王爺治臉上的疤痕,並未有任何逾越之舉,還請君上放過畢左!”

“誰再求饒,就一同受罰!”

空芷深吸一口氣,低垂下頭硬氣道,“君上若是執意要罰,便同空芷一起罰了,此事,我也難逃干係!”

“空兒,你別那麼傻!”

寧弘輕描淡寫,只微側頭看着懷中惶恐不安的女子,“那就,都帶下去。”

門外紛紛的腳步聲。

昭娣驚慌起來。

“阿寧不要,他們是無辜的。”

昭娣邊說著朝另一個方向伸出手,不想二人已被帶了下去。

寧弘一把拉住那手,猛然拽回,低下頭湊近了昭娣,一手勒住她嬌顏,“皇后的賬,朕還未算。”

明目紗已經浸出淚來,夾雜哭腔,“阿寧你是怎麼了?自從病了一場你就變了,為何你格外介意扶蘇,要知道,赤狼的心可是他帶回來的...”

“所以你要還他這恩情是不是!”

寧弘怒喝,昭娣的哭訴在他眼裏,像極了為扶蘇求情。

一聲怒喝微驚了她,“就算不是他,任何人傷了病了,我都會醫治。”

“那朕現在命令你,日後你誰都可以治,唯獨他不行!”

昭娣愣住,帶着不理解,“阿寧,要知道他為了取出赤狼的心,九死一生還受了傷,你怎麼...”

“你是心疼?嗯?是在怪朕害得他受傷?”

“你為何偏偏如此想,難道你對我的信任,連這點都不及嗎?”昭娣心裏蔓延起失望,推開他,不慎跌落地面。

寧弘又氣又急,急忙扶起,眼裏憐惜更甚,卻不想昭娣甩開他的手,“皇上若覺得臣妾是這種人,大可不必留宿鳳鸞宮。”

惜眸怒火生,“好,”他突然扳過昭娣的肩膀,一舉捧住後腦,鼻尖輕觸,“不過皇后得記得,你永生永世,都是朕的人。”

隱含去浸染愛意失落的眸子。

他決然離開了鳳鸞宮。

身旁空蕩蕩的,連風聲都依稀可聞,昭娣癱坐許久,朝着地面不斷摸索,繼而大哭,“你竟,真的拋下我走了...”

“空芷!空芷!”喚不來人,心裏更加無助,卻只能爬向門口,卻不想殿門緊閉。

她恍悟,猛然拍了拍。

門外人聽到動靜,恭敬道,“皇後娘娘,君上吩咐你雙目失明,唯恐你安危,特令你在殿內好生修養。”

“呵,好生休養?”

“他竟然軟禁我。”昭娣喃喃,喟然靠在門邊,仰起頭,清淚決堤。

“阿寧何時變成了這樣,難道是那一場病...”

哭的累了,昏昏沉在門邊睡去,直到夜半三更,被一聲輕響驚醒,“是誰!”

“主子,是我。”空芷的聲音有些虛弱,卻還是極力偽裝無礙。

朝着聲源摸索去,額間佈滿汗水,嘴唇蒼白的空芷急忙去接上,因為劇烈的動作牽扯身後一陣劇痛,她擰了擰眉心,還是強撐着,“主子,我在這,別怕,空芷陪你。”

昭娣縴手摸去她的臉,觸手一片潮濕,“空芷,你疼不疼?把我的醫藥盒拿來。”

她環視一周,嘆了口氣,“主子,君上把你的醫藥盒收走了,他吩咐,你今後不能再醫治任何人了。”

“怎麼會這樣。”

空芷覆上她摸在自己臉上的手,安慰道,“主子別擔心,君上其實還是太過在乎你了,愛一個人就會患得患失,主子你好生跟他說,君上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他不讓我醫治扶蘇,扶蘇為了那狼心,你也是看見的,阿寧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許是過了幾日,君上就放下了,好了主子,夜深了,睡吧。”

她突然恍悟,“空芷你疼不疼,找找殿內還有沒有別的藥物。”

“沒事主子,空芷習武之人,熬得住。”說話間她又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蒼白乾涸的唇瓣輕咬。

一句熬得住,讓她愧疚不已。

“對不起。”

“主子,我扶你去睡吧。”

一覺睡去,已是午後。

因為雙目失明的昭娣,分辨不出是黑夜還是白天,直到空芷上前將她扶起。

“主子,你先吃點東西吧。”

只默默讓空芷為她戴上明目紗,言語透着落寞,“空芷,多久了。”

正繫着絲帶,聽到這話她抬頭望向窗邊,眼眸漸漸落下有些不忍道,“已是未時了。”

“他,他沒有來嗎。”

扶起昭娣梳洗,心疼地看着她,“主子,今日是大將軍歸朝之日,想來君上正與他周旋。”

“也許吧。”

未帶絲毫髮簪,懶梳髮鬢,松垮垮穿着青衫,昭娣剛坐在桌前,還未拿起筷子。

殿門突然被撞開。

幾個侍衛紛紛圍住她們,空芷一驚,猛攥緊劍柄揮出,護在昭娣身前,“你們要對皇後娘娘不敬?”

帶頭侍衛冷哼,“君上有令,步軍副尉與大將軍勾結,將軍不認,其嫡孫溫昭娣難逃其咎,即刻,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空芷大驚,更是不願聽命,朝着眾人怒喝,“絕不可能,君上對主子的情意長安城皆知,他斷不會如此!”

空芷不信,侍衛見她不予配合,直接招呼眾侍衛上前捉拿。

“主子小心!”她不顧身上傷勢未愈,已經頃刻身姿如燕飛之勢,揮舞着長劍飛朔,殿內一時打鬥聲四起。

只可惜,繞是她武功高強,不過一日,內傷受損未復原,面對數位侍衛,已然是力不從心。

“嗯...”一聲猛哼,長劍被打落,三五長矛頓時架在她脖頸處。

“押下去!”

不知所措的昭娣一直沒說話,隨後她面容平靜地被侍衛帶走,徒留空芷被數根長矛劫持呼喊。

一路上,她已經心傷,不過一天爭吵,寧弘竟將她關進大牢。

胡思亂想間,被猛然推倒在地,鼻尖嗅到生鏽的霉味,觸手一片冰冷地面鋪散乾枯雜草。

這是,到了牢內。

昏暗的地牢,玄鐵的欄杆,只僅僅關押了她一人。

頹廢靠在冰冷的牆壁,昭娣只覺得心更冷了。

欄杆外,寧弘正屹立,面向傷愁的女子,他眼裏柔情未減半分,只靜靜看着,不發一言。

他陪了她一天一夜,直到黎明初起,早朝的時辰到了,這才離開。

一路上,畢左終於忍不住發問,“君上既然深愛娘娘,為何要如此?”

聽他言語帶着微怨,“怎麼?你在怪朕?”

“畢左自然不敢,只是君上,畢左跟了你十幾年,從未見過你對一女子如此情深,娘娘的性子你也知道,你明明為她好,卻此時是要讓她誤會了。”

已是一身龍袍覆身,寧弘目光悠遠,望向天邊,“朕如今沒得選。”

他加快了步伐。

畢左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急忙跟上。

竺天瑞脅迫昭娣聽從於他,昭娣假意合作,實際對他陽奉陰違,寧弘怎會不懂她這點心思。

與其到那時被竺天瑞發現滅口,倒不如讓他覺得,寧弘並非那麼愛她,如此,竺天瑞便不會以昭娣性命來做脅迫。

他想了很久,才將昭娣關押到密牢,牢內戒備深嚴,絕不給竺天瑞殺人滅口的機會。

看似囚禁,實則保護。

昭娣昨夜依稀感覺到溫厚的胸膛,也是真實的,寧弘悄然進了她宮殿,剛上床未湊近,睡意昏沉的佳人已經輕喊,“阿寧...阿寧...”

他從未笑得那般燦爛,急忙接上那摸索的縴手,摟緊入懷。

侍衛包圍鳳鸞宮,他正在角落悄然關注,生怕侍衛不慎傷了她。

寧弘預想過,以昭娣的性子一定會揮動手中金線手鐲大打出手。

卻不想,那心碎的模樣,映入他眼帘。

眼睜睜看着昭娣安靜的走,那一滴淚被他瞥見,他差點呼之欲出的吶喊,還是選擇了生生的吞下。

“有時候真想,如昔日般殺了那些人,這樣我們就不必如此,步步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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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走在去往密牢的路上,怎料半路一陣厲風,寧弘敏捷的身姿迅速迴旋幾步,衣衫翩飛間的悄然落定后,正見扶蘇一臉的怒容。

他持着摺扇,怒指,“寧弘,娣兒對你的心,你竟抵不過對竺天瑞的懷疑?”

淡然,不予耳聞,目光只瞥向一旁,“朕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一個箭步,摺扇出刃已抵喉間,“本王昔日的王妃,不是讓你囚禁的!”

未驚恐喉間微微滲出的鮮血,他冰冷語調一直未改,“朕說了,朕的皇后,無須王爺,費心。”

“若不是娣兒已心屬於你,本王一定殺了你!”扶蘇憤然收回摺扇,背對間只微側頭,“你若待她不好,本王,就帶走她。”

最後一句話,驚得他眸子一凝。

待抬起,扶蘇一身白衫已走遠。

玉手一抹脖頸,絲絲鮮血點染指尖深紅,眼裏看着,“畢左。”

“主子!是要給你叫御醫嗎?”

抬眸,望向扶蘇離開的方向,那處已沒了身影,“暗中監視長安王爺,不許讓他帶走娣兒。”

畢左擰着眉心,他不理解寧弘方才為何不讓他出手相助,生生挨了一刀,可他只能拱手,“是,君上,要不要給你叫汪實初處理下你的傷口。”

掏出絲帕,輕描淡寫地容顏,隨意抹去指尖的血跡,“不必了,我該儘快上朝,這樣才能早點回來去陪陪娣兒,她怕黑。”

語畢,鬆開染血的絲帕,被風輕吹,掉入青磚地被卷進一旁草堆間。

畢左徒留原地愣着,而寧弘已踩着日光,朝着詭秘顛覆京雲的位置走去。

他回首,鳳鸞宮的方向,空芷正一身傷痕軟禁在殿內。

握劍的手深深攥緊,此時,他還不能去看看空芷,更不能讓空芷知道寧弘的良苦用心。

喊來太監,只得吩咐,“暗中送些傷葯去鳳鸞宮,就說,是汪實初汪太醫送去的。”

太監有些不解,拱手輕問道,“皇後娘娘不是已經被關押進大牢了嗎?”

微紅的眼眸瞥向那方向,“是給空芷姑娘,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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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鴆:長安妃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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