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親兄弟反目相逼

第97章 親兄弟反目相逼

使君憂心忡忡地回到部落,當務之急是得到解藥,否則無瑕命不久矣!那些神秘人是不是也該現身了?這一次,他們又會提出什麼條件?現在自己在匈奴流亡,又能做什麼?

“大笨熊。”帳篷外傳來的呼喚讓使君更加清醒,是悠然。她已經讓瑪琪娘幫忙準備一些厚點的被褥,明日一早使君和悠然打算離開部落,住在山洞裏方便照顧無瑕。

以無瑕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們不敢帶着無瑕走動,何況呆在部落里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使君決定還是讓無瑕暫時留在山洞。使君還特意拜託瑪琪,如果郭解回來找他們,就轉告他們在附近的山洞。

悠然一見使君憂心忡忡的樣子,知道他在擔心無瑕的病情,她又何嘗不是呢?兩人並肩坐在帳篷外面,看着草原上的明月,沉默了好長一陣。

“還記得,以前在山裏的時候,你就喜歡這樣看着月亮,一個人靜靜地想事情。如果你想不通,就會跑到裹着那厚厚積雪的山頂上去,冰天雪地的,你卻能在那裏思考問題,那時候我就想,或許只有這樣寂靜而純粹,才能讓你內心炙熱的傷痛冷卻下來。”悠然望着月亮,忽然打破沉默,輕言細語地說道,彷彿是沉浸在回憶中,是喜是悲都與當下隔得很遙遠了。

使君感覺到悠然在與他一同分擔痛苦,他不想讓悠然再為這些事情煩心。他不但沒有保護好無瑕和悠然,反而讓她們不斷因他而受到驚嚇和傷害,使君心裏不知有多歉疚。

他語氣堅定地告訴悠然:“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放心吧。”然後把悠然送回帳篷去休息。

使君回到帳篷躺下,仍是思緒萬千難以入眠。

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使君發覺有人潛進了帳篷。藉著透過窗戶的月光,使君猛然發現此人竟然和他兄長劉駒長得一模一樣!

“二哥?”使君幾乎驚叫起來,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來人按住他的肩膀,好像是要讓他冷靜下來。使君腦中一片混亂,難不成是二哥死不瞑目,鬼魂回來找他了?可是下一刻他就意識到不對勁,這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還有溫度,分明是活人!

使君旋即又問:“你是誰?”他有意壓低了聲音,心中卻暗想,二哥出現在這裏絕不是意外。

“我是誰你都認不出來了嗎?小兔崽子!”劉駒看着使君,語氣不冷不熱,他看使君的眼神也像是在試探什麼。

使君卻更是驚訝了:“可是,二哥你不是已經……”

“服毒自盡不過是瞞天過海而已,若我不詐死,朝廷又怎能放過我,我又怎麼能夠逃出大牢?”劉駒對使君並未隱瞞此事。

使君意識到這當中一定是有人做了什麼手腳,將他二哥從牢裏救了出來。他既高興自己的哥哥還活着,又不禁暗嘆,二哥背後這股勢力,竟然強大到可以在朝廷密不透風的死牢裏做手腳,真是不簡單。自從上次東甌一行,使君終於明白他二哥這一生都在為仇恨而活,這便是使君最無奈的,他們永遠也無法像真正的家人那樣親密無間。

今夜二哥特意來找他,又是為了什麼?

“你怎麼會找到我?”使君沒有提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而是奇怪自己藏身在匈奴族落里,為何一直沒有聯繫的二哥會知道他在這裏?

“不瞞你說,我一直在大漢邊境外做着鑄幣的生意。經過上次東甌國的教訓,我才發現,真正安全的地方是這裏,是匈奴地界。大漢管不上,匈奴也支持我們,那些硬貨通過邊境貿易再滲透進大漢,你說……”使君倒吸一口冷氣,怪不得在這裏又見到他。

劉駒認為現在跟使君談話已經沒有任何忌諱了,他盯着使君:“你從刑場逃走,我的人就一直跟着你,你的行蹤,我了如指掌。”劉駒對此更是毫不隱瞞,他的口氣,讓使君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彷彿始終有一雙眼睛在背後。

“你在監視我?”使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劉駒,他不知道二哥這麼做到底有何企圖。難道還想要說服自己隨他一起反叛朝廷?

“監視?若不是我,你早就死在法場上了!你以為單憑一個少年幫就能成事?簡直異想天開!”劉駒背着雙手,目不轉睛地看着使君,顯然他為自己的本事頗為驕傲。

使君愣了愣,忽然想起那日少年幫來劫法場時,千鈞一髮之際,確實有一群陌生人出手相助。使君本以為那應該是淮南王的人,淮南王一直想利用他的鑄幣技藝,可能並不希望他就這麼被處死,所以暗地裏助郭解一臂之力。

但是現在使君明白了,那些人並不是淮南王的手下,都是二哥劉駒派來的!

“多謝二哥救命之恩!”使君雖然不知道劉駒為何救他,仍是感激他做出了這個舉動。

或許是他太清楚二哥心中的執念,他已不再單純地看待這份親情。不管劉駒出於什麼目的,如果當時不是他的人出手相助,恐怕自己和郭解都得葬身於刑場。

劉駒擺了擺手,一副冷淡的模樣:“我救你並不是念及血脈親情。你在法場上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像你這樣的懦夫,根本不配提到父王。更何況你竟然利用父王的名義來勸說義軍,讓他們放棄反叛朝廷,我吳國有你這樣的皇子,真是家門不幸!”說著,劉駒目露凶光,臉上滿是對使君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二哥,你怎麼還不明白爹的遺願到底是什麼?為什麼連爹在最後關頭都已經想明白的問題,這麼多年之後,你還是執迷不悟?爹根本就不想報仇,也讓我不要想着報仇,要儘力去造福天下百姓來贖罪啊!”使君苦口婆心地勸說劉駒,可劉駒早已走火入魔,哪裏還聽得進使君說的話。

使君也不是不知道,他說的一切可能都只是白費口舌,但是看着自己的親兄弟,一步一步繼續滑向深淵,於心不忍。他努力想要挽回劉駒,可劉駒回應他的卻是滔天的怒火。

“住嘴!”劉駒大聲呵斥,雙眼彷彿冒着熊熊火光,要將使君吞噬殆盡。他指着使君,冷酷地說:“有罪的是你,不是我,更不是我吳國的義軍!你已經被朝廷和那昏君迷暈了頭,他們要殺你,你卻還一心替他們辯護,簡直無可救藥!我吳國沒有你這樣的子孫,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兄弟!從今以後,你我的兄弟情份一刀兩斷!你若是要幫着朝廷和狗皇帝,我一定親手殺了你!”話音未落,劉駒已經抽出身上的佩劍,直指使君的咽喉。

使君站着一動不動,眼中滾着淚水:“二哥,我們吳國經歷了那麼慘痛的過去,為何你還執着於復仇?這世上最珍貴的不是財富和權力,人生在世,更不該把時間浪費在仇恨上。我們最應當珍惜的,是陪伴在身邊的親人和朋友!否則當你失去的時候,就真的來不及了!你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難道你真要為了自己一意孤行的復仇大計,放棄這世間最後一絲手足之情嗎?”

“你我之間,休要多言!”劉駒板著臉,絲毫不為所動。他冷冰冰地看着使君,嘴角卻忽然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說到親情,你和方圓賒貸行那小丫頭似乎也挺親吧?只是可惜,她身中劇毒,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了。像你這麼‘重情重義’之人,怎麼捨得眼睜睜看着她死呢?”

“你怎麼知道……”使君心中非常詫異,難不成監視他的人就在身邊?劉駒馬上接話道:“我不僅知道那丫頭身中劇毒,還知道你為救她與人約定要辦三件事來換取三次解藥。如今只剩最後一次,若是能拿到解藥,她體內的毒就能完全排除。如若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

使君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儘管他不願相信,卻沒辦法忽略。難道,對無瑕下毒的人是……

“想要拿解藥,就做最後一件事來交換,規矩你都懂吧?”劉駒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隻小小的藥瓶,顯然和之前裝解藥的小瓶一模一樣。

使君瞬間全明白了。原來一直在背後算計自己的神秘人,不是旁人,竟是站在自己眼前的親兄弟!

他回想起上一次在長安淮南府拿給他解藥的蒙面人,那眉宇間的氣質和說話的語氣,定然也是二哥劉駒了!他們兄弟二人沒打過幾次交道,所以劉駒一番偽裝之後站在使君面前,使君也並未能夠認出來。

如今使君更是懷疑,他和二哥劉駒從相認開始,就是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陰謀!而他自己,是這場陰謀中被利用的一枚棋子。

“真是沒想到,竟然是你一直在背後算計我,加害於我!想來洛陽叛軍打出我的旗號,陷我於不忠不義,這幕後主謀也是你吧!二哥!”使君咬牙切齒,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絕望。他對劉駒的那一絲親情之憫,也被殘忍的真相擊得粉碎。

“我本以為你會看清楚狗皇帝的真面目,明白朝廷不過是想利用你,為了維護他們的統治,一樣會對你毫不留情。可沒想到你在刑場死到臨頭竟然還是冥頑不靈,自甘淪落為大漢朝廷的走狗!看來我一再對你仁慈,只是在浪費時間。”劉駒沒有否認使君的質問。

使君心中如遭萬般刀割,竟不敢相信眼前人真是與他血脈相連。“你陷害我入獄,再救我出來,是想讓我對你感恩戴德,從此聽命於你嗎?”使君反問道。

“你如何想,對我而言無關緊要。重點是你一定會按照我的要求,乖乖為我辦事!那麼你是不是我的兄弟,又有什麼關係呢?”劉駒自鳴得意地笑了笑。

使君終於明白了,劉駒今夜是過來談判的。若不能感化他為劉駒所用,就要以無瑕的解藥相要挾!

使君不由得怒從心起,一掌擊向劉駒心口。劉駒側身躲開,不料使君順勢收掌,扣住劉駒的肩膀,順着胳膊往下滑,去奪他手中解藥。劉駒旋即用另一隻手抓住使君胳膊,企圖從使君的束縛中掙脫出來。使君趁勢擊在劉駒的軟肋,劉駒身子一軟,手中失去力氣,藥瓶便落入了使君之手。使君便不再戀戰,鬆開劉駒的手將他推開。

劉駒捂着痛處,踉蹌後退兩步。他南征北戰多年,戰場經驗雖然豐富,但論單打獨鬥,卻不是使君的對手。可劉駒並未在意解藥被奪,他只是上下打量着使君,以使君的身手和鑄幣技藝,要是能為自己所用是再好不過,可惜……

使君打開藥瓶,往手心裏傾倒,可是倒了半天什麼也沒有。使君旋即反應過來,他被騙了!

他驀地抬頭看着劉駒,劉駒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說道:“你以為我會把這麼貴重的東西帶在身上嗎?你好好考慮,是要無瑕的命,還是要你的大義,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也不遲。反正無瑕的身體,應該還能拖個三五天……”

三五天?使君心尖兒一緊,竟然只剩下三五天了嗎?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使君知道此時他受制於二哥,萬不可再輕舉妄動。暗想先探探二哥的口風,如果幫劉駒做的事情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或許為了無瑕稍作妥協也不是不能商量,畢竟他打心眼裏不願意失去無瑕!

劉駒笑了笑,早料到使君為了無瑕,一定會這麼問,於是說道:“其實我也不會為難你,你作為‘錢王’的親傳弟子,早已名揚四海。各路工匠或是敬仰你,或是欲與你較之高下。若是你願意站出來,召集各路鑄幣工匠前來參加錢幣大會,我就給你最後一粒解藥。”

“錢幣大會?”使君面露疑惑,不知二哥究竟搞什麼陰謀?他追問道:“你想做什麼?”

“這你不必過問,你只需要考慮是否與我合作。用無瑕的命,換一場錢幣大會,你只需要出面做個號召,別的與你無關,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打擾你的生活。你自己好好考慮。”劉駒拍了拍使君的肩膀,示意他深思熟慮,不要拿無瑕的性命開玩笑。

使君糾結的是,只有劉駒有解藥,如果他不答應劉駒,無瑕就會因此送命。但是劉駒費盡心機經營這一切,要挾他做的事情必定有關劉駒的復國大業,若是自己答應了,恐怕就是助紂為虐……使君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使君又想到,或許事情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糕。若不答應劉駒,那麼無瑕性命難保。反之,如果答應了他,召開所謂的錢幣大會,且不說自己是否真的有那麼大影響力,能夠召來天下各路鑄幣高手,到時隨機應變也好。所以在這兩者之間權衡,使君自然有些傾向於先救無瑕,對於使君來說,無瑕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如果我答應你,無瑕就平安無事了?”使君主意已定,直入主題問道。

劉駒見使君肯點頭,也不驚訝,笑着說道:“我就知道你是聰明人,分得清輕重緩急。既然你做了這個決定,隨後我會好好籌備,以你的名義告示天下,號召各路鑄幣高手參加錢幣大會。至於你,什麼都不用做,待我需要你出面之時,你聽從安排便可。做完這件事,就能拿到最後一粒解藥。”劉駒說著掏出一粒藥丸,遞給使君,這粒葯能暫保無瑕平安,捱過七日。

使君攥緊藥丸,心頭泛起陣陣不安,可他已經沒有時間多想了,他必須做出決定。

天剛亮,使君就叫上悠然一起去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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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錢潮悠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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