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為救人夜奔雪山

第94章 為救人夜奔雪山

在這個族落里,喜錢不僅僅是終身大事所用,更是代表了祖先傳下的規矩,質疑它就是質疑傳統,也就是質疑這整個族落。

族人們一下子全愣住了,在老族長面前,竟然有人敢這樣說話。待大家反應過來,又議論紛紛,場面亂作一團。

“安靜!”老族長終於聽不下去,蒼老的聲音頓時讓周遭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威嚴的老族長。

老族長將拐杖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下,瞪着使君說:“你真是膽大包天!原本我對你們盡量以禮相待,只要處置弄壞喜錢的那一個人便可,我可以放你和你的另一個朋友平安離開。但沒想到你這樣不識好歹,竟然對我族的先輩不敬,那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給我把他們幾人通通綁起來!”

瑪琪見老族長發怒了,連忙替使君他們向族長求情。但大家一致認定使君方才的話是對整個族落的褻瀆和挑釁,強烈要求將他們抓起來。而瑪琪若是再求情,就被當成叛徒。他被人推到旁邊,其他族人則一擁而上,將使君團團圍住。

使君沒想到這些人非但聽不進他的意見,反而認為他罪大惡極。他下意識地從懷裏摸出一把錢幣來,可是他又猶豫起來,若是出手傷人,這件事恐怕就更難有挽回的餘地了。他們幾個是沒關係,大不了逃出部落一走了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瑪琪的“遠房親戚”,而瑪琪是本族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部落里,他根本不可能離開。那豈不是連累到瑪琪一家人?

使君猶豫的片刻,族人們已經衝上來用繩子將他五花大綁。使君雖然不甘願,但是考慮到左右為難的瑪琪,還有郭解千里迢迢將他送到這裏來避難,他只能暫時放棄硬碰硬的念頭。還有一些族人進帳篷里把無瑕和悠然綁了出來,和使君一道扭送到老族長跟前,詢問老族長該如何處置他們。

“老祖宗有老祖宗的規矩,這是千百年來都必須尊敬的。既然他們已經承認弄壞了喜錢,那就要讓弄壞喜錢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老族長看着無瑕,眼裏絲毫沒有猶豫,“把這丫頭給我送到雪山上去,以族規處置。其他兩個人,冒犯我族和我族先輩,也不可輕饒,將他們綁在木樁上受刑三日,不許任何人給他們食物和水。三日之後,若他們還活着,逐出部落,永遠不得再踏入半步。這裏不歡迎他們!”

“啊!不行!”悠然倒吸一口冷氣,看向無瑕。以老族長的意思,可是要把無瑕獨自一人綁了手腳放到冰山上,那不就是直接讓她凍死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濫用私刑?你們這是濫殺無辜!放開我!你們給我放開!”

隆多上前狠狠地扇了悠然一巴掌,罵道:“臭丫頭,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在我們的地盤上,就是我們說了算,汗王老子來了也管不着!”

“你住手!”使君眼見悠然受氣,一下子也急了,奈何他全身被綁,什麼都做不了。他現在有些後悔剛才的猶豫,否則以他的身手,帶着無瑕和悠然逃離此地也不是沒有機會。

可如今,他眼睜睜地看着無瑕被帶走,他和悠然也要被人當做犯人一樣捆綁在木樁上示眾。使君使勁想掙開繩索,但身上的繩子綁得很緊,他越是掙扎,就越勒得緊,根本掙脫不開。

“使君哥哥!悠然!”無瑕被幾個大漢抬起來,徑直往雪山的方向走去,她瞧見使君和悠然被綁去另一個方向,離她越來越遠,她心中的恐懼更甚。難道好不容易逃到這裏為了活命,卻要在這遙遠的異鄉,就此和同伴分離,一個人孤獨地死去?

這種感覺像極了當年她逃難時流落街頭時的感受。那種漂泊,那種無依無靠,那種發自心底的恐懼,眼淚毫無節制地從兩邊眼角滾落出來,她很快就只看見模糊的天。天很藍,飄着被陽光染成金黃色的雲朵,但是她卻感覺不到溫暖,只有渾身徹骨的冰涼。

使君聽到無瑕絕望的呼喊聲,幾次想衝過去阻止他們帶走無瑕,卻都被抓了回來。他們將他和悠然綁在了木樁上,還狠狠地鞭打了他一頓,悠然在一旁哭着求他們住手,整張臉都被眼淚打濕了。後來見使君氣息低了下去,那些人才肯離開。

“大笨熊!大笨熊,你醒醒,你回答我!說句話啊!你說句話好不好!”悠然帶着哭腔語無倫次地叫着使君,生怕再也聽不到使君的回答。還好,使君哼哼了兩聲當做回應,好歹讓悠然知道他還活着,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使君低垂着頭一聲不吭,他只是艱難而緩慢地深吸了幾口氣,緩解身上鞭痕的疼痛。原以為逃到匈奴地界來,可以躲開關內的危險,沒想到天不遂人願,不僅又陷入危險之中,還連累了無瑕和悠然……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逞強,以為自己什麼都可以解決……不,我根本就不該逃離法場,我不該跟你們走……是我連累了你們……”使君自顧自地呢喃着,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隱沒在呼呼的晚風聲中。

草原被夜色籠罩,深藍色的天穹上映出一道道亮晶晶的雲彩,在使君的頭頂上發出璀璨的亮光。在長安城是見不到這樣清晰的天空之景,好像天幕都低垂下來,一伸手就能摘到那些閃爍着的碩大的星星。

四周很安靜,部落里的人睡得特別早,他們相信草原上有神的存在。每到夜裏,神靈就會出沒,若是隨意走動或者發出喧鬧聲,會冒犯神靈。太陽一落下去,草原上的人早早地就進帳篷歇息了。

使君和悠然被綁在木樁上,也沒有人看管,族人們相信使君他們絕不可能從這裏逃走,除非……

“誰?”

一聲異樣的響動傳入使君的耳里,他昏昏沉沉地抬起頭來,警覺地朝四周張望。

悠然聽見使君的低聲喝問,也一下子從若有若無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忽然,她瞧見有人躲在旁邊的石塊後面向她招手。

“使君、悠然,是我。”瑪琪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查看周邊是否有人。如今使君他們在部落里已是眾矢之的,誰幫着他們就會被當成敵人,瑪琪可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敢偷偷跑過來。

他見四下無人,一溜煙地衝到使君身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匕首,開始切割使君身上的繩索。

“瑪琪,你怎麼會來?”使君見瑪琪是來救他們,不由得擔心起來。

“不行,你不能放了我們,這太危險了!如果我們逃走,他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你!”

“管不了這麼多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們死在這裏,這樣我對恩人也無法交代。我爹爹說過了,郭大俠對我們家有恩,我們絕對不能忘恩負義。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讓你們在這裏遭罪。我放了你們,你們就趕緊走吧,從這裏一路往北,走大概一個多時辰的路,就能到雪山。他們把無瑕放在雪山的冰窟里,要凍死她,你們再不去救她,就真的來不及了!”瑪琪一邊說著,一邊將使君和悠然都放了下來。

使君不想拖累瑪琪,但一想到無瑕有性命危險,也顧不得這些了。瑪琪給他們帶上火把,焦急地說:“快走,被人發現就來不及了。”使君謝過瑪琪后,帶着悠然直奔雪山。

無瑕本來身子骨就不好,還被捆綁手腳平放在冰窟之中,單是想想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雪山由於地勢較高,山上終年嚴寒,一年三季積雪,即使到夏季,山上的冰窟里依然冰塊不化。無瑕被捆着扔在冰窟里,四面靜悄悄的,除了風聲,就只有她自己沉重的呼吸聲。比起即將到來的死亡,寂靜和黑暗更可怕。

她怕一個人遠離家鄉孤獨地死去,更可怕的是,她四周堆滿了屍體,有些已成白骨,有的只是乾癟。無瑕只覺頭皮發麻,緊緊閉上眼睛,渾身上下都像有小蟲子在爬,一種勝過死亡的恐懼侵襲着她,心裏比身上更冷得透徹。

“使君哥哥……爹爹……悠然……”

無瑕在心裏默默地念着,眼淚又湧上了眼眶,卻是冰冷沒有溫度的,她透過這晶瑩的水珠,模糊地看見一雙腳朝她走來。

“無瑕——”

使君和悠然循着路找來,雪山小徑並不好走,又是在晚上,他們沿着山路艱難地爬行。使君猜想,他們一直沒有發現其他的路徑,無瑕很有可能就是順着這條路被帶上山的。族人們要抬着一個大活人在雪山上跋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麼,冰窟也一定就在這條路附近,他和悠然一路叫着無瑕的名字,可是一直沒有任何回應。兩人都不免有些失望,也忍不住暗暗擔憂,但誰也沒有說出來,都不願面對殘酷的事實。

“怎麼辦,大笨熊?都這麼久了,無瑕在這冰天雪地的地方,會不會……”悠然停下來,還是忍不住念叨,她抬頭望着走在前面的使君,心裏非常憂慮和害怕。她早已把無瑕看做自己的親人,若是無瑕有什麼意外,她根本無法接受。

“別胡思亂想,無瑕一定沒事的!”使君看了悠然一眼,努力露出堅定的表情。但轉過身之後,卻難掩擔憂的神色。使君知道無瑕身子弱,在這種地方待久了很危險,可他不敢這樣想下去,他相信無瑕是堅強的。當年那麼危險的情況她也能挺過來,這次也一定能化險為夷轉危為安。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拋開雜念,儘可能快地找到無瑕。

往山上又走了沒多久,使君藉著手中火把的光亮,瞧見前面路旁有一個洞窟,森森地冒着寒氣。族人們抬着無瑕上雪山,道路崎嶇難行,他們不會上山太遠,很可能就是這個地方了。

“走,進去看看。”使君舉着火把走在前頭,悠然緊跟着他。冰窟里比外邊寒冷許多,洞壁上結着厚厚的冰。

使君還在納悶,這洞裏怎麼都是冰,外面的草原也沒這麼冷啊,就聽見悠然大叫起來。

“是、是人骨頭!”原來悠然剛進去沒幾步,就踩到了一截手骨差點滑倒,她扶着洞壁低頭仔細一看,嚇得驚叫着跳起來。或許是惦記着無瑕,悠然看見那白骨,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

使君連忙扶助她,悠然定了定神,對使君說:“既然這裏有人骨,很可能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冰窟,咱們快找找無瑕是不是在這裏。”

使君看悠然強裝鎮定繼續往裏面走。其實,他也同悠然一樣緊張,生怕無瑕可能早已經撐不住了,但又始終懷着一絲希望,一步一步地往冰窟深處走。

“大笨熊,地上這是什麼東西?你快來看!”悠然在裏面叫起來,很是焦急,好像是發現了什麼。使君趕忙往前走了幾步,朝黑乎乎的洞裏舉起火把查看。

這一看,他們都嚇了一跳,在面前的一小塊空地上有不少白骨和乾癟的死屍,看樣子都是被捆綁着放在這裏凍死的,但是他們找了一圈卻沒發現無瑕的蹤影。

在旁邊被清理出來的一塊空地上,有一根被割斷的繩索,使君見繩索附近有一塊碎布,正是無瑕身穿的衣袍!

“難道無瑕自己割斷繩子跑掉了?”悠然看着斷掉的繩索和使君手裏的碎布,努力做出最樂觀的猜測。但仍然掩蓋不了她的擔心,她緊皺眉頭看着使君,似是希望使君能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她應該還活着,否則,她……的屍體應該還在這裏。”使君示意悠然跟他再找找線索。他們在冰窟里繞了兩圈卻仍是不見半個人影,悠然又發現一道划痕,像是人被拖着走時雙腳在地上留下的痕迹。

“看樣子,無瑕是被人帶走了!”

“可是,誰會帶走無瑕呢?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只認識瑪琪,但瑪琪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啊,又怎麼會……”

使君和悠然各自猜測,喜憂參半。喜的是無瑕可能還活着,憂的是不知她的去向,更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找她。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不能把無瑕一個人丟在這兒,部落我們也回不去了,這又是匈奴的地界,到處都充滿了危險,咱倆不懂匈奴的語言,若是被人認出來,豈不是……”悠然一連串的擔憂,連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也不知該怎麼辦。

“現在天色已晚,既然沒找到無瑕,此地也不宜久留,先找個地方落腳,歇息一晚,明天再繼續找吧。”使君權衡一番之後,決定和悠然在山下找了個隱秘的地方先行休息。

但使君哪裏睡得着?他不僅要擔心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必須保持清醒保護悠然,還在擔心着無瑕的安危,各種可怕的後果在他腦海里一個又一個的閃現。

會不會是他們沒有把無瑕扔到這裏?會不會有野獸把無瑕叼走了?會不會……

這麼無根無據地猜想,使君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不敢再想下去了。就在這時,使君突然聽到不遠處一陣腳步聲正往這邊來,而且不止一人。他不由得繃緊了神經,小聲叫醒悠然,帶她躲到附近的草叢裏。

只見一隊匈奴兵打着火把押着幾個漢兵俘虜經過,與周圍空曠寂靜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使君和悠然屏住呼吸,靜靜地注視着他們的動向。

“走,快走!”匈奴頭領手裏拿着鞭子,不停地抽打着步履蹣跚的俘虜。俘虜們一聲不吭,雖然看上去很狼狽,卻沒有人在皮鞭下哀嚎。隊伍里還有一些匈奴人的奴隸,匈奴頭領對其中一個高個子奴隸幾鞭子抽過去,吼道:“我看你是活膩了,剛才過雪山時就想逃跑,現在又裝走不動,快!”

高個奴隸瞪了他一眼:“我沒想逃跑,我這不是自己回來了嗎?”

剛走不遠,匈奴兵看隊伍實在走不動了,決定在草叢附近坐下來

歇息。

這時候,俘虜里有個男子朝旁邊的高個奴隸遞了個眼色。使君在暗中借火光觀察到,那高個子的面目並不像是匈奴人,卻也不像漢人。他鼻樑挺直,五官輪廓很是深邃,有種異域味道,看上去一把年紀了,卻還不得為不為匈奴人鞍前馬後,稍有怠慢便免不了一頓拳打腳踢。另一些奴隸喚這老頭子為蒙哥瑪。

蒙哥瑪看了漢兵俘虜的臉色,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端着水過去伺候使喚他的匈奴兵,並且眼瞅着他們把水都喝了。

坐着歇息的匈奴兵開始談論起當下的戰況來。雖然他們俘虜了這麼多漢軍士兵,可邊境的戰事對匈奴人來說並不樂觀。大漢派遣年輕將領衛青率大軍援助邊境,扭轉戰場局勢,匈奴竟然節節敗退,這一隊就是帶俘虜撤退的一支小隊。

“我那天偷偷聽到將軍說,大漢皇帝最近正在國內忙的不可開交,又是發行新錢,又是推行政策,相信很快就沒有精力應對邊境戰事,只要咱們撐過這一陣子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

匈奴兵正討論着,忽然其中一人覺得不對勁,掐着喉嚨雙眼圓睜,不多時竟一頭栽倒在地。其他匈奴兵見狀,意識到情況不對,馬上拿起武器防衛四周。

使君和悠然見匈奴人突然嚴陣以待,以為是有人發現了他們,趕緊從懷裏摸出銅錢握在手心,準備應付可能發生的狀況。

沒想到不等他出手,那些匈奴兵就紛紛倒地。

“水、水裏……”

一時之間情況突變,喝過蒙哥瑪端來的水的匈奴兵紛紛栽倒。這時候漢兵俘虜突然群起而反抗,朝匈奴兵衝過來。他們抓起昏倒的士兵的武器,和其他匈奴士兵廝殺起來。

“沖啊,殺啊!”領頭的漢人大喊着,舉着彎刀沖在最前面。他勇猛異常,很快就將好幾個匈奴士兵斬殺於刀下。但是匈奴兵頑強反抗,雙方打得很是膠着。

隊伍中的匈奴奴隸們也同漢人俘虜一起反抗匈奴兵,蒙哥瑪就在其中。

他避開打鬥,躥到旁邊抓住一個身板瘦小的奴隸,說道:“快跟我走!”兩人繞開混亂的人群,瘦小的奴隸幾乎被他架起來,向遠處黑暗的地方跑去。匈奴兵疲於應戰俘虜們,壓根沒注意到逃跑的兩人。

“大笨熊,他們還不知道要打多久,這些是大漢的士兵,咱們是不是應該……”悠然想了想,但又覺得不太合適,他們是因為被朝廷追殺才會躲到匈奴地界,若是幫大漢士兵,總覺得有些不甘。

“管不了這麼多了!”使君不等悠然說完,直接沖了出去,手一揮,灑出大把銅錢,將匈奴兵打退。悠然瞧見地上有掉落的刀,撿起來扔給使君。使君單手接住,反手使出“金刀刻模”。寒光閃過,匈奴兵紛紛倒地,剩下的也都爭着逃命。使君也不追,本來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就算讓他們跑了也不會有什麼威脅,不必平添殺戮。

漢兵俘虜歡呼着慶祝重獲自由,把領頭的人舉起來拋向天上,那些奴隸也紛紛四散離開,或是回到他們本來的地方,或許是去尋找新的去向。

漢兵頭領轉頭看見使君,鄭重地說道:“這位小兄弟,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不過,看你穿着匈奴服飾,為什麼要幫我們漢人?你……”

“我、我們……”使君一時語塞,結是悠然搶先說,他們祖上也是漢人,就生活在邊境,因為通婚所以混淆了血統,但是他們並不喜歡連年戰爭,也恨透了流氓**的騷擾,所以才出手相助。

雖然這個說法有些牽強,難免讓人生疑,可他們剛才出手相助是事實,那些漢兵對他們也客客氣氣的。使君又想起方才匈奴兵說的話,忍不住問道:“剛才有人說皇上又發行新錢了,這是真的嗎?”

幾個漢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為對使君心有戒備,不知該不該說,只好含糊道:“我們常年在這邊關行軍,對朝中的事情哪裏知道多少?我們也是聽說,不僅發了新錢,皇上還準備召集四方人才,舉行一次錢幣納賢會,共商錢幣大事。只是這邊疆戰事吃緊,恐怕……”

“戰爭何時不是建立在國庫充盈的基礎上啊,國家若不早日理順錢幣之道,連年戰爭即使取勝也會失去民心。”使君有感而發,那漢兵聽得似懂非懂,使君也不多做解釋,和悠然向他們告辭了。

天已經蒙蒙亮了,兩人一夜未眠,仍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從雪山下來,又經過了一晚上,要再想摸索到什麼蹤跡就更難了。”悠然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

過了一會兒,悠然忽然想到:“瑪琪放走我們,族裏人肯定能猜到是他做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置他,連累了瑪琪,又沒找到無瑕,真是不甘心!”

“你如果擔心的話,我們可以回去看看。說實話,我也不想連累瑪琪,他已經幫了我們很多。若是因為放走我們而他被同族人責罰,我也會過意不去。”使君若有所思。他不僅在擔心瑪琪的安危,還想到瑪琪是土生土長的匈奴人,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如果有瑪琪相助,他們找無瑕的希望就大了許多。

“可是我們剛逃出來,要是回去會不會太危險了?”悠然擔心地皺起眉頭。

“我自有辦法。”使君已經仔細考慮了一夜這個問題,他打算和悠然先悄悄潛回部落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悠然見使君胸有成竹,也想快點找到無瑕,便同意使君的計劃。

他倆沿着之前來的路折回。走出沒多遠,悠然忽然看見前面有個奔跑的黑點,正慌慌張張地朝這邊跑來,但對方也看到了他們,頃刻間又掉頭就跑,使君和悠然下意識地追過去。漸漸地,黑點變成一個具體的人形,可以看清楚那是個老年男子的背影,走路蹣跚,穿着破爛,很快就被使君和悠然追上。

“你是什麼人?鬼鬼祟祟地做什麼?”使君扣住老頭子的手喝問道。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老頭子跪地求饒,使君見他不像是有功夫的人,就放開了他。

“大笨熊,他好像是昨晚匈奴隊伍里的高個奴隸。”悠然小聲對使君說。

使君便又問道:“你穿着匈奴的服飾,一個人在這邊界之地穿行,既不像是匈奴人,也不是漢人。到底想做什麼?”

“我……我只是路過……”老頭子用不太熟練的漢話解釋道。使君斷然不信這種用來敷衍的話,可是這老頭確實又不像壞人?

“你放心,我們並不是匈奴人,只是穿着這身衣服在此地方便行事而已。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或許我們可以幫你。”使君決定先坦誠一點,看看對方的反應。

老頭打量着使君,聽他一口地道的漢話,又這麼誠懇,心裏也琢磨起來。

好半晌之後,老頭終於嘆了口氣說:“實不相瞞,我和我的孫女都是普通百姓,被匈奴兵強行征入軍營當奴隸。可是前幾天我孫女患了風寒,危在旦夕,我又年邁衰弱,他們就把我們祖孫倆趕出來,讓我們自生自滅。我想找個郎中為我孫女抓幾副葯,可這附近根本就沒有一個村子,我到哪裏去找郎中,我的孫女……孫女她……”

“老人家你別擔心,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會幫你的。”悠然一面安慰着老頭,一面向使君遞了個眼神,似乎是讓使君幫忙想想辦法。

使君明白悠然的意思,老人的孫女急需葯來治病,而這附近唯一有人居住的地方,只有他們剛剛逃離的那一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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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錢潮悠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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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為救人夜奔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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