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絲綢商深宅藏秘

第7章 絲綢商深宅藏秘

英卓離開包子鋪,仍是沿着街道往前走,拐了幾條街巷,就看見一大群人擠在一個地方,鬧哄哄的,還不斷有更多的人往這邊跑。其中多是乞丐,也有一些湊熱鬧的路人。英卓抬頭一看,面前這地方,大門上懸挂着一個莊嚴的牌匾,上書“方圓賒貸行”五個大字,大門兩邊滾圓的柱子上貼着一副寫銅錢的對聯。

英卓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又聽見那些擠在門口的人說,這賒貸行的子錢家無鹽淡從“七國之亂”中發了大財,每過一段時間就放飯接濟窮人,今天正好趕上了。

“我們老爺說了,要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廣濟天下百姓。我們不僅僅是要向大家放飯,老爺還說,要是有特別窮的人向大人借錢,他連借條也不要!”錢串子在上面喊話了。

“這不是白送了嗎?”

“有這等好事?”

下面的人議論起來。有人叫喊說:“可我聽說無大人賒錢利在長安城是最高的啊!”

錢串子露出一副怪那人沒見識的表情,說道:“那當然要看對誰了。我們老爺是商人,商人總是要賺錢的。對那些富豪,我們大人就從他們那裏賺錢,可是對窮人,我們老爺就把這筆錢發放出來。懂了不?”

“竟有這樣的商人?”聽到眾人議論,英卓也不禁自言自語地念叨起來,忍不住湊近了些去看。

過一會兒,錢串子揮了揮手,讓眾人安靜下來:“老爺出來了,他有話要講,大家靜一靜!”

在眾人的注視下,無鹽淡走了出來,他向大家頷首示意。英卓一下子認出,他就是上次救他的錢行老闆。無鹽淡站上台階道:“眾位鄉親,承蒙各位抬愛,讓我這小小的賒貸行得以運轉,也小賺了一些銅錢。有道是,小馬嘬奶望母馬,青呋嗜血戀母呋。你們都是我無鹽淡的衣食父母。做人不能忘本啊!為了回報大家,今天方圓賒貸行繼續放飯,日後還請多多支持!”

眾人響起一片喝彩聲。一隻髒兮兮的手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無鹽淡身上時,伸向了白花花的饅頭。

管家法政眼尖地看到這一幕,上前一把將手的主人從人群中揪了出來,沒好氣地罵道:“錢多多,你這瘋子又來搗亂!滾一邊去!”

無鹽淡制止住法政,從懷裏摸出幾枚銅錢給錢多多,打發了他。錢多多拿着錢,對法政做了個鬼臉,高唱着打油詩穿過人群:

一塊銅板板,

大鎚打成錢,

裏頭是方塊,

外頭圓又圓。

有錢真的好,

好了就有錢,

我有錢多多,

你有多多錢,

錢是親爹娘,

錢是王八蛋。

錢多多的背影越來越遠,無鹽淡也只是嘆着氣搖了搖頭,收回視線的時候卻看見了徘徊在人群外的英卓。無鹽淡下意識地多看了英卓幾眼,竟是舉步走了過去。

他似乎是察覺了,英卓看上去有幾分眼熟。沒想到無鹽淡剛一抬腳,卻有一個人趕在他之前,沖向英卓,指着他大叫起來:“就是他!”

英卓一愣,看清指着他的人竟然是先前的包子鋪店主。那店主引來了兩位官差,看這樣子是要來抓捕英卓。

“二位爺這是要做什麼?”英卓強裝鎮定地問道。

“先跟我們走,其他的到了衙門再說。”官差蠻橫地比畫著兵器,好像是在威脅英卓。

英卓卻不甘示弱,厲聲說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不能平白無故地抓人。不管怎麼,總要有個緣由才是!”

包子鋪店主在旁冷笑一聲,從懷裏抓出英卓之前兌給他的半兩錢,掂量着說:“平白無故?你可看清楚了,這些都是你給我的吳半兩。就你這一副乞丐的模樣,這麼多錢,不是偷來的就是搶來的,不然就是吳國漏網的叛賊!不管怎麼著,抓你肯定沒錯!”

“你……我好心兌錢給你,你怎麼卻恩將仇報,亂謅道理?”英卓生氣地質問。

包子鋪店主卻啐了一口:“呸!這年頭哪有什麼道理?有錢就是硬道理!你要真是叛賊,老子可就發財了!”

“你……”英卓還想解釋什麼,官差卻沒耐心了,硬扣下他,就準備往官府走。

英卓還在考量,該不該趁亂出手脫身,以他的身份,要是被抓回官府去,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他自己倒是沒什麼,可是身上背着的這孩子,要是讓小使君跟自己一同入獄了,那豈不是有愧於大王的囑託?

正當英卓猶豫之時,無鹽淡走過來,開口叫道:“且慢!”

官差和包子鋪店主一看到無鹽淡到來,馬上笑臉相迎,恭維起來。

無鹽淡只是對他們笑了笑,注意力轉到英卓身上,親切地寒暄道:

“賢弟,為兄可把你盼來了。你怎麼到長安了,也不趕緊來府上打個招呼?可讓為兄我好等啊!”

英卓一愣,旋即從無鹽淡那雙深沉的眼眸里明白無鹽淡這是在為他解圍。英卓沒有多想,順水推舟地說道:“大哥您這可冤枉小弟了。小弟這不剛準備來看望您,在門口碰上了幾位官爺,硬是要抓小弟去官府,這……”

“哦?要抓賢弟去官府?這卻是為何?”無鹽淡一臉疑惑,求證似的看向那兩個官差。

沒想到這兩個官差一改先前的蠻橫態度,對無鹽淡賠着笑連聲說道:“這是哪裏的事?一場誤會,都是誤會!既然是子錢家您的朋友,這件事也不必查了。”說著,轉向包子鋪店主,“你,下次再胡說八道,先把你抓起來!”

包子鋪店主連忙賠禮道歉,灰溜溜地跑了。

“那就多謝兩位大人,給鄙人這個面子了。這點兒錢,就當慰勞兩位大人為我賢弟白跑這一趟了,你們拿去喝點兒涼茶,消消火氣。”無鹽淡說著,塞了點兒銅錢在兩個官差手心裏。那兩個官差掂量着手裏分量不輕的錢幣,互相笑了笑,樂得屁顛屁顛地走了。

無鹽淡見四下的人都散去了,這才正色與英卓交談。他先是將英卓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微皺眉頭說道:“這位兄台,我們可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鄙人覺得你倒是好生眼熟。”

英卓沒波沒瀾地看着無鹽淡,回道:“無兄貴人多忘事了。不久之前,你我在吳縣之外曾有過一面之緣,無兄還救下了在下和這孩子的性命,在下說過,早晚有一日會報答無兄。沒想到,竟然真這麼快又見面了,並且無兄又替在下解圍一次,兄台恩情,在下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無鹽淡聽了英卓這樣一說,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前次走得匆忙,竟忘了記下兄台名姓,還以為兄台遠走邊關,日後難有再見之時,沒想到老天爺安排的緣分竟是如此巧妙,哈哈哈!”無鹽淡說著大笑起來,像是故人重逢一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慚愧,慚愧。在下任英,一介草民不足掛齒,勞無兄記掛了。”英卓拱手,搖了搖頭,“說來無奈。在下本是要帶着夫人遺物到邊關安葬,奈何邊關戰事又起,在下念及幼子安危,只好先放棄這個念頭,來長安投奔親戚,只盼能讓孩子有個安寧點兒的地方生活。”

“哦?任兄在長安還有親戚?”無鹽淡問道。

英卓點了點頭:“在下有個親戚在長安的伍記絲綢店幹活兒,在下這次過來,就是要投奔他,也希望能夠在伍爺手下謀條活路,養活幼子足矣。”

無鹽淡又笑了起來:“原來你說的是伍育之伍掌柜啊!不瞞任兄,在下與伍掌柜也是多年老友了,你要是不介意,就讓在下親自送你到伍府上,如此一來,伍掌柜也會賣在下一個面子,給你安排個好差事。”

“無兄生意繁忙,不必為在下費心。在下那親戚已經打點好一切,無兄的美意,在下心領就是。”英卓連忙推辭了無鹽淡的好心,一來是不想麻煩無鹽淡,二來也是顧慮着自己的身份,並不適合跟外界有太多交集。

聽英卓這麼說,無鹽淡也就不勉強了。正巧無鹽淡夫人喚他,無鹽淡便先別過了英卓,自回屋中後院去處理事務了。英卓心裏被無鹽淡的一腔熱情擠得滿滿的,還有點兒不平靜。英卓自認為自己瞧人的本事並不差。無鹽淡待人熱忱,那是拿出真心的,如若自己不是戴罪之身,英卓當真是想與無鹽淡結為至交好友。

但如今自己身處的情況太過複雜,英卓不想連累更多人。他收拾了一下心情,便向伍記絲綢店去了。找到店面之後,英卓跟夥計說明與店主有約,那夥計就去了后廳稟報。

不一會兒,掌柜的伍育之就親自從裏面迎了出來,將英卓請進後堂,接風洗塵,並準備了豐盛晚宴接待英卓。

宴上,伍育之舉杯敬道:“英卓兄,一路上辛苦了。你的境況,少幫主已經對我說了。為了掩人耳目,日後我便稱呼你為任賢弟。如今到我府上,你就一切放心,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你和小公子就是我伍某人的座上賓啊!”

“伍爺過獎了。英卓不才,淪落到這般田地,日後還要仰仗您多多關照才是。”英卓謙虛地回敬道。

“任賢弟就不要自謙了。伍某早有耳聞,你可是身懷天下第一的鑄幣本領,三大獨門錢幣武功,更是自成一派,乃當今一絕,有以一敵十之威力。你到了敝府,可真是蓬蓽生輝啊!”伍育之言語之間無不流露出對英卓的誇讚。

英卓自覺受之有愧,然伍育之熱情異常,兩人也算是相談甚歡。飯後,伍育之還親自將英卓送往早已準備好的房間。一路上,兩人又談到了錢幣的問題。伍育之不無感慨地說:“當年,我父親的私鑄錢坊越做越大,慢慢地引起了其他錢坊不滿。在一次打鬥中,我父親失手殺死了他的三家對手,奈何又趕上那一陣子朝廷對私鑄查得緊,又因這殺人的口實,將我們全家下獄。父親用所有家產換得我一條性命,便在臨終前囑我,日後要做一個正當職業。後來我輾轉來到長安,開了這家絲綢店,也算有了點兒立足之本。”

“人生便是如此,起起伏伏,老天爺好像早安排好了。”英卓嘆了口氣,或許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關於吳王的一生,心裏不由得生出許多感慨。

伍育之也點着頭說:“是呀,人的命運,還真是有老天爺在左右,我這絲綢表面上看起來做得再好,也抵不上這錢幣的價值起起落落帶來的虧損呀。眼看我苦心經營絲綢近十年,可到頭來……”他收住了話,苦笑着搖頭。

“這也要怪私鑄錢幣泛濫,如今四銖半兩充斥行市,在民間竟是流傳着數種版別。就是苦了平民百姓,這日子是一點兒沒有保障啊!”英卓不無感慨地說。

“所以說句不該說的話,還是當年有吳國在的時候,那半兩錢才讓人稱心呢!”伍育之忽然壓低了聲音,這麼感嘆了一句。

英卓眼眸一黯,但很快又恢復了常色:“吳半兩是佔盡了天時地利,在銅山上開採的銅礦就近煉,少有雜物添加,含銅量極高,也就更有價值。”伍育之立馬接話說:“更重要的是,吳半兩錢徑大小相似,厚薄勻稱,文字清晰規整,筆畫纖細方折,特別是背面的橢圓形紋飾,工整規範,他人無法仿製。如此尤物,也只能出自任賢弟之手了!”

英卓倒頗有些吃驚地看着伍育之,贊道:“想不到伍爺對鑄錢也有這般研究!”

“只是喜歡把玩把玩。”伍育之臉上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

英卓也沒有深想,點着頭笑道:“把玩把玩!”

伍育之乾脆“哈哈”乾笑了兩聲,便帶着英卓來到了房間。他已安排好一切,住房規格也是照貴賓的標準在打點。只是英卓執意推辭掉一屋子伺候的下人,才願意在這樣裝潢精緻的屋子裏住下來。

英卓在伍府安頓下來,平時做一些雜事。一天夜裏,英卓細心地為熟睡中的小使君拽好被子,然後自己才躺了下來,盯着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漸漸有了點兒睡意。

才閉上眼睛沒多久,他黑暗的世界中就幻化出了熊熊的烈火,映照着他堅毅的面容。好像是銅山山洞裏熔銅的大火,分外刺眼。

一大群漢軍勢不可當地沖了進來,對正在鑄幣的工人們一陣砍殺,數千人的悲鳴和哀嚎頓時充斥了整個山洞。他帶着工人們奮力抵抗,可是勢單力薄,敵眾我寡,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他踩着滿地鮮血,看着倒在自己腳下的昔日的夥伴們,只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漢軍衝過來,用長矛將他高高地挑起,狠狠地扔向大火……

噩夢好像一雙手扼住了英卓的咽喉,讓他的呼吸瞬間一滯。他拼盡全力從噩夢中掙脫出來,總算是睜開了眼睛,猛地從炕上坐起來,頭上的冷汗便也順着滾落下來。

原來只是個夢!

英卓擦了擦汗,披上一件外衣,開門走到了院子裏。

偌大的伍家宅院,種滿觀賞樹木,被晚風吹得沙沙作響,好一片清爽的氣息,直透到人心尖兒里去。

英卓的心情慢慢才從噩夢中平復過來一些。不知覺,他已經走出好一段距離,本是想繞過假山就折返,忽然發現在假山後雜草掩映的地方,有一扇虛掩的小門,裏面間或傳來銅鐵打砸的聲音,和嘟囔不清的人聲。

這麼晚了,還有人在這裏做什麼?絲綢店裏,又怎麼會有類似兵器的聲音?

英卓好奇地湊上去,從虛掩的門縫往裏瞧,頓時驚呆了。

小門之後,是一個與前面安靜的花園全然不同的世界,一時間數不清有多少號人在這裏面忙碌着,淘洗鐵砂、化銅、打磨……一整套的工序流程,英卓看在眼裏,心中已有分曉。這個場面,對身為銅鐵官多年的他來說,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整個就是一個巨大的鑄錢私苑啊!其規模雖然遠遠比不上當年吳國銅礦內的場面,但比起往日所聽說的一般的私鑄錢坊來說,已經算是極大的規模。

英卓心知自己已經闖入了不該闖入的地方,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便轉身要走。誰知剛回身,一把利劍就頂到他后腰上,壓低的呵斥聲字字狠厲地質問道:“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私闖禁區!”

英卓無奈,只能硬着頭皮轉過身來解釋:“不好意思,我是伍爺的朋友,近日才來到貴府,還不知府上有這般規矩,隨便轉轉就走了過來,無意冒犯,還請小哥網開一面。”

“老爺的朋友?”拿着利劍的家丁將英卓打量了一遍,有片刻的猶豫,但很快就又變得蠻橫起來。“不管何人,沒有老爺帶入,就是天王老子進來了,也別想活着出去!來啊,把人給我綁了!扔進爐子裏,跟銅一起化了!”

家丁喝令左右,完全不聽英卓的解釋,這就要綁人。身後忽地傳出一聲喝斷:“什麼天王老子?都給我退下!”說話間,來人已走到跟前。

“頭兒。”家丁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跟眾人一起叫道。

頭兒?英卓更加詫異,原來剛才那家丁還不是這裏管事的。而且,這個被稱作“頭兒”的男人,還是他早先在伍育之身邊見過的,算是伍爺的心腹之人。

男人看了一眼英卓,又扭頭看着發號施令的家丁,一巴掌扇了過去,罵道:“不長眼的東西!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任先生是伍爺的貴賓,你也敢隨便綁人!”

“小、小的知錯了,是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先生,還、還請先生見諒……”家丁冒着冷汗,連聲認錯。

英卓見這氣氛劍拔弩張,也不便多言,揮了揮手,讓事情作罷。那個領頭的男人才讓一干人等退下,又目送着英卓離開。等英卓一走,男人就立馬去主卧敲門,慌慌張張地叫醒了熟睡中的伍育之。

點燃一盞如豆的燭火,房間裏幾個人影映在窗戶上,如同夜色中的鬼魅。

伍育之聽說英卓看見了私苑裏的場景,在房間裏不安地來回走動,最後一甩袖子,對身後的男人罵道:“酒囊飯袋!一群無用的東西!”

“伍爺,反正讓他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我們不是正想借他的技藝助我們一臂之力?如此倒省得我們再拐彎抹角說明。”管家在三人之中表現得最為冷靜,此刻也是充當了謀士的角色,對伍育之說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如此了。”伍育之嘆了口氣,面容仍是佈滿了憂思。“不過,此人性情剛烈,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這種事情,拖着也不是辦法,我這顆心也放不下啊。聽說朝廷正在商議一個什麼新規定,嚴禁私人鑄錢。我們現在可是頂風作案,英卓能答應嗎?只怕逼急了他,恐怕會反咬我們一口啊……”

“老爺您多慮了。那英卓本就是戴罪之身,又怎敢拋頭露面?他來投靠老爺,不就是看中了這裏可以助他隱藏身份?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過這樣一來,英卓和他那幼子的性命就都捏在我們的手裏了。咱們可以先對他好言相勸,如果這英卓實在是冥頑不靈,我們手裏握着王牌,也不怕他,到時候大不了撕破臉來硬的,他又能奈我們如何?”管家的一雙小眼睛凝聚着亮閃閃的光芒,搖曳的燭火在他臉上投下的陰影,將他陰狠的表情塗抹成灰暗的色調。

“那這件事,就交給郭解去做好了。”伍育之摸着唇上的小髭鬚,點着頭會意地一笑。他轉而又問:“對了,硬貨那邊情況怎樣?”

管家弓着身子,有意無意地壓低了聲音說:“回伍爺,幾家大的當鋪和賒貸行都跑過了,差不多都答應下來,只有……”管家下意識地看看周圍,輕輕在伍育之面前的書案上比畫了一個大大的字:無。

伍育之的眼神,立馬變得幽暗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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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錢潮悠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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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絲綢商深宅藏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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