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苗頭
第八章苗頭
有時候景嵐真的懷疑赫布是不是真的精神分裂,一路過來十幾分鐘全程自說自話。從車市聊到工廠流水線,從礦石開採談到外星生物,根本停不下來。
不得不說的是,他講的都還是有些道理的——除去他的撩妹風流史和不着邊際的吹牛的部分。景嵐要不是在考慮別的事,真想向他這個“萬事通”打聽打聽,畢竟K家族的情報網可是相當發達的。
一到目的地,景嵐果斷的棄赫佈於不顧,自顧自轉起來。與阿爾菲的目標大致相同,景嵐瞄準了藥理區的神經毒素。
藥理區旨在發掘專業人才,對於像阿爾菲這種整天在實驗室搞研究的人來說的確很對頭。景嵐這種講實戰的其實和理論還是有些隔閡,只能說多了解點其他方面的知識,卻沒必要專門研究。
在景嵐之前所生存的世界,由於缺少後台的支撐,景嵐在明面上沒法有大動作,自然而然的就會耍些小手段。在公司找若爸麻煩?下藥,回家歇幾天去。賣東西缺斤短兩?搞昏,收銀台偷了去搞慈善;別叫冤,登記的是你自個的名兒。砸場子鬧事?帶兄弟,搞他人......不對這已經不是暗地裏的小動作了。
總之,特殊時刻景嵐會直接給人家來一針,局部神經麻痹的、致幻的、心臟休克的等等都很有用。
由於價格不菲,直接進購還是有點吃不消,景嵐就考慮自己研究。目前知道一些菌類和昆蟲分泌物有類似的作用,但用量什麼的都暫不明確,還是不太敢往人身上用。在這裏提供完備的教學設施和齊全的藥劑,景嵐還能順便帶一點回去研究,何樂而不為?
這麼想着,景嵐抬腿向該科室走去。
突然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景嵐猛的頓住,汗毛倒豎,下意識從手環里抽出匕首隱於袖中。從外表看去彷彿是猶豫不決的學生,其實他早已繃緊肌肉,戒備着四周。
不太妙啊。剛剛打鬥留下來的傷還沒有完全恢復,肌肉拉傷對自己的發揮影響還是比較大的。
說起來,到底是什麼才會讓他本能的做出如此高等級的警戒呢,簡直就像是BOSS即將登場一樣......馬薩卡,真是目標?
呸,瞧這flag立的。剛想扇自己一耳刮子,卻注意到五個打扮異於常人的傢伙在眾考生間穿梭。其他人對於他們的打扮雖說好奇,但這也沒有自己的考試重要,草草打量過後也就收回了目光。
四個穿銀色套服的人圍着一個披着黑色披風的,似乎在防着外人靠近,又好像在提防中間那人的動作。黑色的兜帽下,看不清那人的臉。他的每一次邁步,似乎都伴隨着輕微的金屬碰撞的響聲。
景嵐餘光瞄着那群人——準確的說,就是最中間的那個一身黑色的,他周身的氣氛,讓景嵐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路經景嵐所在之處時,那個人似乎頓了頓,腳下動作不停,卻是微微向景嵐的方向側了側頭。一瞬間衣服的晃動,景嵐看見了黑色布料下那銀灰色的皮膚。
周圍四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難以捕捉的異常,繼續護送這名“黑衣人”。與其說護送,更像是押送吧。景嵐沿他們前進的方向看去,那個不同於其他課別的、冷清的大門——基因編輯。
下午六時,全部的測試都正式結束。經過這一測試,相當一部分學生都只有上一門課的資格。在這樣的制度下,沒有學生被退學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在這個學院裏,在教室里有個座位是一回事,得到導師的指導進行研究又是一回事。顯然,前者對於這些求學的學生基本上毫無意義。
傍晚。
景嵐回到寢室時,赫布已經在客廳大吃特吃半天了。看着半桌零食半桌包裝袋,景嵐無語,這是得有多能吃啊。正巧,阿爾菲也回來了。看到景嵐的表情,笑着說:“這是常態了,要是哪天他不吃了,估計就是死透了。”
赫布包着滿嘴食物,衝著兩人嚷嚷:“光看着多不好,吃啊!”說起來,景嵐似乎早就餓了,只是沒顧着,又餓過了。
阿爾菲擺擺手:“不了,我又不像你,餓死鬼投胎。”
赫布一口飲料喝掉半罐,咣一聲把飲料罐砸在桌上:“拜託你自個兒不吃別誹謗行不行?景嵐,你是不是我兄弟?吃!”
這得是對吃有多大執念啊,自己吃還必須別人一起吃。景嵐看着赫布風捲殘雲的氣勢,咽了咽:“我也算了。”
赫布一副何棄療的表情:“幹嘛啊你,減肥啊?你看看阿爾菲,一百五減到一百六,”無視阿爾菲瞪來的白眼,赫布大笑一聲,“不過已經不錯了,加速度在減小嘛。”
看着阿爾菲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景嵐投去同情的目光。說起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多重,以前似乎是一百左右......
宿舍門再次被打開,進來的是比爾。比爾似乎是在考核結束之後回了趟家族,估計是那個設計圖的事。
比爾完全不受方才的氣氛的干擾,看到景嵐,開口問道:“景嵐,你最後的科目選的是什麼?”
赫布也想起來了。剛到藥理區不一會兒景嵐就不見了蹤影,也沒有去說好的神經毒素科。
“基因編輯。”景嵐回憶起那一閃而過的金屬色皮膚,不禁暗暗握緊了拳頭。
其他人似乎都覺得這是個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選擇。對於景嵐來說,為了搞清楚自己的身體,冒點風險也是應該的吧。或許是家族的命令也說不定。
赫布和阿爾菲他們覺得這確實是景嵐可能做出的選擇,但他們沒有說的是,像他這種實驗體稀有度是相當高的,換做那些狂熱分子,甚至可能甘願成為“自體實驗者”。
阿爾菲走近,拍了拍景嵐的肩膀,“小心為上。”
小心其他人,也小心自己。
景嵐默默點了點頭。
略顯沉重的氣氛下,赫布少爺突然一拍大腿,眉飛色舞:“景嵐,你想不想看看藍色物種?”
景嵐略驚奇,怎麼換到這個話題上了:“怎麼,你有路子?”
赫布得意的笑起來:“你當我是誰,我可是......”
“是‘水族館’吧。”
“‘水族館’嗎。”
阿爾菲和比爾毫不猶豫的拆台。
“你們!”赫布做痛心疾首狀。
“‘水族館’是正在開發中的藍色生物培養基地。在目前所有已知物種中,只有藍色物種可以控制,是已知最不具攻擊性的的特殊物種。人類打算向大眾科普這一物種的特性以及利用價值,就建立了‘水族館’。”看到赫布吃癟,阿爾菲覺得簡直大快人心,“雖然還未開放,但是憑我和比爾也、一、樣可以搞到通行證。”
“你們幾個小沒良心的......算了,景嵐,就一個字,去還是不去?”看着赫布好比十八銅人的駭人眼神,景嵐乾笑:“去,當然去。”難道他還有別的選項嗎?
赫布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後天下午四點二十,校門口。如果有課就翹掉。”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不過那天是基因編輯的課,那科別說報考者,就連導師也只有兩個,景嵐的導師還不知道在哪浪呢,今天連面都沒見着。行吧,人生里的第一次翹課,也是寶貴的經歷嘛。
是夜。
景嵐房內,少年靜靜的站在數碼窗邊出神,棕色的長發在模擬出的月光下閃着綢緞似的光澤。摘去掩飾用的瞳膜,他由淡棕褪為銀灰色的眼瞳望向自己雪白的左臂。不知什麼時候,少年右手握着一把通體漆黑的匕首,刀刃在手腕以下的手臂一路拉下去。
鮮紅的血液從傷口中汩汩地湧出,順着手臂蜿蜒流下,好似猩紅色的荊棘盤曲纏繞,不知疲倦地生長着。
絲毫不為這紅色所動,少年銀眸中映着的是以肉眼所見速度生長的肌膚。
長十二厘米,深度一點二毫米,回復時間十秒三八。
接着,毫不猶豫的又是一刀,貼着剛剛長好的皮膚,相同的長度和深度。景嵐神色平靜,彷彿只是在觀察剛剛服過藥物的實驗白鼠。
再次回復用時八秒零四。
景嵐終於沒有再繼續這樣的實驗,拿出一塊方巾擦拭染血的刀刃。收好匕首,景嵐拿起書桌上的一個白色小瓶,對着方巾噴了幾下,血跡立刻消失不見。
這是染髮的時候從赫布那兒拿來的,挺有意思的小道具,專除血跡。不光消了色味,還將成分攪了個亂七八糟。
拿着方巾從手肘一路擦上去,接近傷口處就停了手。接着又處理了滴落在地上的血跡,景嵐將方巾上拋,右手上一把激光槍一槍就將這塊布料燒了個乾淨。鬆開手,激光槍就分解收入護腕。
做完這一切,景嵐低頭看了看周圍仍殘留着血液的傷口。傷口處的粉嫩肌膚襯着血色倒是有着說不出的詭秘感覺。
低頭輕舐,一股腥甜的氣味瀰漫於口腔之中。
真是,久違了啊——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