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閘北之夜
第214章閘北之夜
一場大雨,讓氣溫剛剛回暖的上海,突然間又降了七八度。
剛剛舒坦了兩天的貧民們,不得不重新裹起破衣爛襖,跺着腳,來為身體增加熱度。
看着街上的一幕幕,讓人想起民間流傳的諺語:“富人過冬,靠的是貂皮大衣小棉襖,窮人過冬,仰仗的是粗糙的皮膚和不停地奔跑。”
候時新撐着一把傘,傘架是以手工削制的三十六根竹條為支撐,以塗刷天然防水桐油的皮棉紙做傘面。
漂亮的油紙傘下,身着旗袍的阮佩雲,挽着一身西裝的候時新,輕聲問道:“時新,問樵去了,下一步,我們的直接聯繫人怎麼辦?”
聽到問樵這個名字,候時新打了一個冷顫,敷衍地回道:“聽組織安排,或許,老米已經為我們聯繫好了接頭人。”
女人紅色的高跟鞋和男人黑色的軍用皮鞋同步,踩在馬路的水面上,一步一響,顯得鏗鏘有力。
依舊是同濟藥鋪里的那個房間,老米愧疚地注視着候時新,緩緩講道:“青稞同志的屍體,已經送回河南商城的老家,感謝你,精心設計,為青稞同志報了仇,黨組織特向你……”
候時新伸出手,阻止了繼續講下去的老米。
“我不要任何功,不要任何獎,如果你們要給,就給“青稞”同志吧,我不想踩着他的屍體,獲得半分榮譽。”
老米不再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在“青稞”死之前,候時新有一百次機會和辦法救出他,可“青稞”選擇了用自己的命,逼迫敵人開槍殺了他,而候時新,也在這關鍵時刻忍住了憤怒。
這種憤怒,使他一個又一個的組合拳頻繁打出,直打的王龍一命嗚呼。
勝利背後,是無限傷痛,榮譽後面,是痛徹心扉的不甘。他……又怎麼會接受這份榮譽呢?
“老米,“青稞”……他走了,那我們和春生之間,新的接頭人是誰?”
提到“青稞”,候時新還是忍不住的哽咽了一下,阮佩雲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了一下。
老米也想趕緊跳過此事,免的候時新過度傷悲,他趕忙回道:“這件事,我也正在考慮,其實,上級已經安排好一個聯絡人,可這個人的接頭地點我們始終無法合理安排。
後來,我在想,上次你們就拿何清清做了擋箭牌,既然她可以利用,為什麼我們不繼續利用下去呢?
所以,我就安排這名同志,想進入海威特斯工作。
可自從你讓我把一個叫小鼠的孩子送往了延安后,海威特斯在用工的管理上就變得極其嚴格。
他們目前所有的服務生,都是從總部培訓,再調到上海來的,因此,我也只好作罷。
可這名剛到上海的同志,上級有過交代,萬萬不可暴露其身份。
你也知道我這裏,來來往往的交通員比較多,安排他住在我這裏極不方便。
無奈之下,我讓他去了另一家大的賭場工作,先安頓住自己,隨後,等待“野火”你的召喚。”
候時新越往後面聽,眉頭越鎖的緊。
“老米,你犯了兩個特別大的錯誤。
其一、海威特斯已經被王龍給查過,若再去裏面接頭,難免會引起敵人的注意,風險太大。
其二、何清清根本就不會離開海威特斯,畢竟,她在裏面可是高級VIP,各種特殊待遇極其豐厚。
另外,凡是涉及到杜月笙、黃金榮的賭場,她一概不去。因為,杜老闆曾經放過話,何清清輸的都算他的。
起初何清清還去杜月笙的場子玩兒,後來,輸的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玩兒下去。
你不知道,她這種賭徒,若是沒有輸贏做彩頭,很快便會對賭博失去興趣。”
從不賭博的老米,對賭徒的心理始終琢磨不透,他嘆了一口氣,說道:“那怎麼辦?上級派來這個人,對上海人生地不熟,又很年輕,連個生意都不會做,也沒有什麼手藝。”
阮佩雲看着焦急的兩個人,突然問道:“老米,他去的那個賭場叫什麼名字?”
“哦,“閘北之夜”,聽說這個賭場在上海,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了。”
“閘北之夜?”
阮佩雲對上海的賭場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
“閘北之夜,名字裏雖有閘北二字,可閘北之夜卻離百樂門只有兩百米距離。
聽說,這個閘北之夜的幕後老闆劉明,是閘北貧民窟里走出來的一位大亨。
他把賭館開在這裏,一個是為了藉著百樂門的紅火,來提高賭場的人流量,另一方面,是想與杜月笙附近最大的賭館一爭高低。
你們可千萬別小看這個閘北之夜,它裏面可是別有洞天,也不知比海威特斯要大了多少倍。
聽說,很多人去過閘北之夜后,不是輸窮的,卻是在裏面消費窮的。”
“劉明?閘北劉二力?”候時新問道。
“嗯,就是他!”
“佩雲,那你再詳細說一說,這個閘北之夜的內部環境。”
阮佩雲點點頭,接着講道:“閘北之夜一樓是舞廳、休息區及接待區;
想上二樓只能走唯一的樓梯,二樓上有整整二十四間麻將房,是海威特斯的一倍。
而且,每個麻將房的隔音效果極佳,即便你在裏面砸東西,外面的人都不會聽到;
三樓是雜賭區,裏面輪盤、骰子、牌九等各種玩法應有盡有。
四樓是豪賭區,上海的富商、資本家、政要、名門望族,都有可能在裏面出現。
五樓是隱蔽的鴉片館,聽說,只有超級VIP級別的客戶才能進入其內。
六樓……六樓就是你們男人喜歡去的地方了。”
阮佩雲講到六樓的時候,聲音越來越小,臉和脖子也早已緋紅。
候時新倒不太在意,隨口問道:“佩雲,那照你這麼說,如果一樓和二樓是安安靜靜的娛樂賭場,那電梯以上,就是富豪的娛樂場所了?”
“沒錯!三樓以上是要會員才能進入的。
時新,其實把何清清帶去閘北之夜很容易,因為那裏,有比海威特斯更吸引人的活動,也有比那裏更大的賭桌。
另外,何清清若只是在二樓打打麻將的話,也不用繳納昂貴的會員費。”
老米聽完阮佩雲的話,急切地講道:“如果是這樣,你們儘快把那個何清清給帶過去,也好和我們這名同志接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