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急中生智

第32章 急中生智

第32章急中生智

沉寂的黑夜,他睜着眼睛,和衣躺在牆角那張窄小的行軍床上,由於沒有鋪蓋,他只能將一張舊報紙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候時新不是不想睡,而是有太多的放不下。也不是他不夠累,的確是他有太多的擔憂無法撫平心中的恐懼。這些恐懼佔據着他的睡意,讓他始終輾轉反側,不知多少次在夢與醒的邊緣徘徊。

他又一次醒來,他還在想,究竟何清清和阮佩雲會不會去九月咖啡館?她們會按照自己的設想把紙條交給咖啡館的服務生嗎?服務生會把紙條交給老闆嗎?老闆又能否看到自己的暗碼,把這件事情迅速的通知給“小草”嗎?

這件事情一環套着一環,無論哪個環節出現差錯都會影響到事情的結果,可是除了這個方法,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在這個密不透風的軍統大樓內將關乎問筠生死的情報給送出去。

候時新是慶幸的,在何清清和阮佩雲沒來之前,他原本打算讓趙濤多喝點酒,自己冒着被暴露的風險在他酒後熟睡之時,悄悄的摸進電訊處,幹掉羅秘書,再把電話打到九月咖啡館通知“小草”撤離,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回站長辦公室。

可是趙濤的酒量很大,再加上自己只有大半瓶低度朗姆酒,這點酒對於趙濤來說還遠遠不足矣讓他進入深度睡眠。所以,來回的開門聲很有可能驚醒趙濤,再加上羅秘書的辦公室里有幾個人?是否熟睡?這也是自己不得而知的。

所以,當候時新看到何清清和阮佩雲的出現,他明白,就憑趙濤對何清清的寵愛,這兩個女人的出入是誰也攔不住的。

於是,他在窗戶前就迅速的想到了這個辦法,悄悄的把自己的鋼筆放入褲子口袋,擰開,把墨水擠入吸水的藍色褲兜內,又把筆頭在自己端着的茶杯里涮了幾遍,這才沒有經過趙濤的同意就打了一個電話讓樓下的便衣放行。

也正是這樣,他還被趙濤暗中狠狠的讚賞了一把,畢竟趙濤是站長,放行的事情他是永遠不會對下面的便衣說出口的。

天漸漸破曉,微亮的天空餘留下幾顆殘星,候時新不再強制自己睡去,他從行軍床上爬起,站在窗邊點上了一根煙。

窗外依舊是戒備森嚴,站崗的便衣也不知道換了幾波,絲毫沒有一點困意。大街上的早市已經陸續有人在忙活,屬於他們的新的一天就要開始!

“這麼早?怎麼不多睡會?”趙濤被他一陣陣的煙霧給熏醒,伸着懶腰問道。”

“哦,站長,我睡不着,有點失眠,索性不睡了,在窗前抽根煙精神精神,沒想到把您給吵醒了。”

“失眠?怎麼,睡不習慣?還是腦子裏在想事情?”

候時新邁着方步來到站長的沙發旁,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站長,我想跟您請示一件事情。”

“說!”

“這次行動能不能讓我也一起參加?”

趙濤思索着,然後在插着滿滿煙頭的煙灰缸里彈了一下煙灰說道:“副站長不是已經給你安排任務了嘛,如果不讓你參加,那你不是在這裏白白的熬上了一宿?“

候時新端起煙灰缸把幾十根煙頭倒入垃圾桶內說道:“我想進入新仙林舞廳內參加真正的抓捕工作!”

“哦?呵呵,你就為這個一夜沒睡?時新啊,你一個後勤處的處長進去幹嘛?那可是真刀真槍的抓共黨,隨時都有犧牲的危險,你以為共產黨是吃素的啊?這些事情就交給他們去吧,你還是陪着我在外面抽抽煙,指揮指揮就好了。”

候時新拿了一條毛巾,在熱水盆里搓了兩把遞給趙濤說道:“站長,您說自從毛局長和您欽點我來到上海站,我沒有參加考試,也沒有人公開審查,更甚的是都看在您的面子上,對我也是敬讓三分。表面上,大家和和氣氣的,可你知道他們都在背後說我什麼嗎?

“說什麼?”

“他們都指指點點的說我是什麼“少爺”處長,說我就是給您摟錢的大布口袋。”

趙濤正在用熱騰騰的毛巾擦着臉,聽到這話勃然大怒,毛巾朝桌上一丟,說道:“這是哪個兔崽子說的啊?有本事他去委員長那裏去告去,在背後嘀嘀咕咕的算什麼東西嘛。時新,你別管這個,你這事是毛局長定的,是我拍了板的,我看他們誰能鬧到哪裏去!”

候時新拿起桌子上的毛巾,又放回原處,這才說道:“站長,話是這麼說,可您沒看副站長處處針對我,背地裏又一個勁的查我,還有那個王處長,也是和副站長一個鼻孔出氣,你忘了前幾天站里的考核?他們竟然能去後勤處搞什麼情報搜集的模擬,這表面上是在模擬,背地裏還不知道是查我還是查您吶!

您說,我都和副站長鬧過幾次不愉快了,再這樣下去對您,對毛局長的名聲可都不好,我在站里可真不好獃啊!”

趙濤點了點頭說:“是啊,上海站情況複雜啊,我就和你交個底吧時新,這副站長和行動處的王處長都是鄭介民那邊的,我們之間也是暗中在摩拳擦掌那。你想,這陳澤飛連我都想給搞下去,更別說你了。不過,他也折騰不了多久了,我得到消息,毛局長正在佈局,要不了多久他鄭家軍就該換成我們毛家派了!”

“可這毛局長現在不是還在韜光養晦嘛,問題是我們能不能撐到毛局長上位。”

“是啊,自從上任以來,上海站的重建都佔用了一大半的時間,共黨的搜捕卻是給耽誤了。無數雙眼睛在盯着我啊,不瞞你說啊時新,我的壓力也大啊!”

“站長,昨天晚上我一夜沒睡就是在考慮這個事情,您說這次“黃雀”行動如果是我們立了功,上面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難啊時新,這次“黃雀”行動是陳澤飛在我沒到上海站之前就籌劃的,共黨的交通員也是王處長抓獲並策反的,還有那個需要保密的“獵鷹計劃”也是我前任設計的,我們沒有一點優勢啊,這次這個功恐怕要全部算在副站長的頭上嘍。”

“那您還不怕?您就沒想過為什麼這次副站長會這麼積極?為什麼您來上海站之後他一直低三下四?要知道您的頂頭上司可是鄭介民,他們才是一頭的。您總不會以為您是站長,他是副站長他就怕您了吧?”

趙濤吸了一口冷氣道:“你的意思是說他要藉著這次“黃雀”行動搬倒我?”

“站長,您想想,您現在是上校,雖說您提少將已經在日程上了,可是他哪?他也是上校,如果這次“黃雀”行動成功抓捕共黨,這些政績可是他在你上任之前就攢下的,您頂多就算是一個配合有力,而他藉機立功授獎,再進一步您可就……

“媽了個巴子的,難怪鄭介民在我上任前就把他給調成了上校,如果這次他再把“黃雀”行動給搞成,說不定真有可能再進一步,到那時我這個上校再管他這個少將恐怕就有點不合適了。”

“是的站長,到時候上頭無論用什麼名義把您調離上海站,你在上海站種的這麼多莊稼可就算白忙活了。”

趙濤冷哼了一聲道:“難怪這個陳澤飛在上海站重建中這麼用心,起初我還以為他的配合是裝裝樣子,現在看來他完全是給自己種的地。”

“所以說站長,我請求參加這次抓捕行動。”

趙濤猶豫了片刻,無奈的說道:“算了時新,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這次副站長安排的“黃雀”行動百密而無一疏,其他小組說白了就是摟草打兔子,最後還是要被趕到王龍佈置好的圈套中,我們是無能為力的。當然,除非咱們故意把共黨放走,那樣的話大不了一起受處分,可放跑共黨若被追查起來一旦查到我們的頭上,那可不僅僅是坐不穩江山的問題,甚至槍斃都有可能,恐怕到時候毛局長都保不了我們吶。”

候時新沉默了良久,又掏了一根煙遞了過去,然後小聲說道:“那如果我們先抓到共產黨呢?”

趙濤猛然一驚,看着眼前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趕在王處長之前?”

“對,站長,我聽說魏三毛可是您的人,既然魏三毛被拉進去摟草,我們何不設計第二套方案直接把兔子給打了那?”

“行啊時新,沒看出來你小子有兩把刷子,在後勤處是不是有點屈才了!”

“站長,實話跟您說吧,我認為無論哪個部門,始終都是個處長,但我認為管着這錢袋子可是比抓捕共黨重要多了,只要這次我們能立了功,站穩腳,我還是回我的後勤處自由自在的,我才不管什麼共黨不共黨。”

“呵呵,時新,你我之間這麼坦誠的說話還是第一次吧?這就對了,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不過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財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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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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