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獲救

薛百足看着勞謝子走遠后，有些不悅，口中念道：“一點也不知憐香惜玉，又讓老娘斷後。”

薛百足目光一轉，看到坐定在地的智塵。智塵一直雙目緊閉，手上不斷撥動念珠，口中念念有詞。薛百足走上前去，卻不敢走近，心中仍是忌憚，道：“小師傅，他們說叫我送你最後一程。你當真不還手？”

智塵緩緩睜開眼睛，道：“女施主，小僧的性命就在里，你來取了去，小僧絕不還手。”說完便閉上眼念起經來。

薛百足輕哼一聲，卻仍是不敢近身，便將手中軟鞭甩了出來。薛百足所使軟鞭甚長，貫以內力，那長鞭竟筆直的向智塵刺了過來。

智塵一直雙眼緊閉，但長鞭破空刺來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仍是坐定一動不動。智塵忽然感覺身前一個身影閃過，忙睜開眼來，看到是智本站在自己身前，擋住了薛百足的長鞭。長鞭穿透智本左胸。

智本伸手抓住鞭子，將軟鞭纏在自己手上，道：“師兄，你……快走吧！不然也只是白白送了性命。”

薛百足道：“你這師弟倒是有情有義，替你擋下這一鞭。”智塵道：“女施主，你身上殺戾之氣太重，終會戕害自身，還願女施主早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薛百足冷笑道：“佛，那就看你的佛來不來救你吧……”話未說完，感覺背後被什麼扎了一下，頓時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智塵驚道：“什麼人…”耳後也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昏了過去。

過了許久，智塵才悠悠醒轉過來，微微睜開眼，覺得眼前火光耀眼，又閉上眼來。耳邊聽得兩名女子說話的聲音，說的不是漢語，智塵全然聽不懂說的什麼。

智塵慢慢再睜開眼來，環顧四下，原來自己身處一個山洞之中，洞口處生了火堆，那兩名說話的女子便圍在火堆旁，自己身旁還躺着一人，智塵背向洞口，看不清躺着那人相貌，低頭湊近來，才看清是智苦，胸前的傷口也包紮好了。

智塵心中一驚，伸手探了探智苦的氣息，只覺得他氣若遊絲，雖然微弱，卻很是平緩。便放心了許多。智塵此時才回想起智本替自己擋下一鞭，然後自己昏了過去。

智塵沉吟道：“看來剛才便是這兩位施主救得我與智苦。尚有其他人呢？”轉頭向洞口看去，二人也想自己看了過來。智塵緩緩起身走到洞口，說道：“多謝二位女施主救命之恩，敢問我其他師弟，還有楊氏兄弟他們呢？”智塵迎着火光，才看清此二人就是勞謝子身後的蒙奇洛與蒙池菱。

蒙奇洛把手中烤熟的雞肉遞到智塵手邊，說道：“餓了吧，要不要吃點。”

智塵看了一眼，面色不改，合十拜道：“小僧不餓，請問二位女施主，可見到我其他師弟，還有楊氏兄弟他們？”

一旁另一女子蒙池菱站起身來，說道：“沒見到，沒見到，其他人都已經死了。”蒙池菱講的是南疆話，智塵卻一句也聽不懂。但見蒙池菱口氣有些不悅。

蒙奇洛喝道：“小妹，不得對大師無禮。”蒙池菱輕哼一聲，吐了吐舌頭，便又坐下，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智塵微笑道：“無礙，小僧也不是什麼大師。還是請女施主告訴小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蒙奇洛便把事情大致說與智塵聽。

蒙奇洛道：“那晚我同勞謝子他們一起走後，本來留下薛百足斷後，勞謝子擔心薛百足一人應付不來，便派我們姊妹兩回去看看。等我們趕到時候，薛百足已經將你的一位師弟殺死了，眼看那薛百足就要下手殺你，我們便吹出毒箭，這箭頭上抹了麻藥，先毒暈了薛百足…”

智塵道：“將我麻暈的也是你了？”蒙奇洛格格笑道：“我也是無奈之舉，那晚見大師慷慨赴死，我心中很是敬佩，不過我猜如果我勸大師跟我走的話，大師肯定不會答應，所以就出此下策了。”

智塵長嘆一口氣，心中想道：“這位女施主說的不無道理，那種情況下，要我逃命獨活，肯定不會答應。”

蒙奇洛接著說道：“將大師也毒暈了后，我和我妹妹便查看了一圈，除了大師之外，只有裏面那位小師傅還有氣息了。”說著便抬手指了指智苦。

智塵道：“我師弟的傷情如何。？”

蒙奇洛道：“你這師弟倒也真是命大，本來蝮蛇左清那根鋼杖上的蛇毒甚是厲害，幸好的是他被鋼杖刺穿胸口，蛇毒便跟着血一起流出來了，留在他體內的蛇毒就不足致命了，不過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調養一段時間。”

蒙奇洛接着道：“把大師你和那位小師傅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后，以免五毒門的人起疑心，我和我妹妹便感覺回去叫醒了薛百足，裝作是剛剛趕到，並不知情。”

二人說了許久，火勢越來越小。蒙池菱也靠在一旁睡著了。

智塵看着姊妹二人，說道：“女施主，請恕小僧冒昧。”蒙奇洛笑道：“大師是要問我們怎麼和五毒門在一起嗎？”

智塵道：“女施主聰慧過人，知道小僧要問的什麼。”

蒙奇洛透過火光，看着熟睡的妹妹，說道：“我和妹妹自小便分開了，我在大理長大，她不知怎麼流落到了南疆，我也是六年前才知道她入了五毒門，還成了勞謝子的義女。我為了救她出五毒門，便也混跡其中了。”

智塵有些不解，問道：“現在你們不就擺脫了五毒門嗎？”

蒙奇洛苦笑兩聲：“此時我和我妹妹雖然看似自由，可是五毒門便是以毒控人，門中上下除了幾位長老和門主，都需要服食五仙散，服了這種葯，需要半年服一次解藥，不然便會毒發身亡。”

智塵長嘆一聲，念道：“阿彌陀佛！”

二人說了許久話，此時天色已漸微亮。蒙奇洛道：“大師接下來作何打算？”

智塵答道：“我想需先帶我師弟回少林寺，五毒門的事情我需得儘快稟明方丈師叔，而且智苦傷勢不輕，帶回少林也好醫治。”

蒙奇洛道：“你要回去便自己回去，你師弟現在身體虛弱，可禁不起長途奔波，你要是硬帶他上路，怕是走不出大理，他就一命嗚呼了。”

智塵覺得蒙奇洛說的在理，說道：“可是我自己回去，留智苦一人在這裏怎麼能行。我還是留下等智苦痊癒，再回少林不遲。”

蒙奇洛道：“怎地，你對我們姐妹二人不放心嗎？我二人還能把你師弟賣了不成。”

智塵暗自沉吟片刻，眼下並無更好辦法，說道：“有勞二位女施主，幫忙照顧我師弟智苦，我會儘快趕回來。”

忽的蒙奇洛起身拜倒在地上，說道：“小女子還有一事要拜託大師，請大師應允。”

智塵甚是吃驚，欲要上前扶蒙奇洛起身，又覺得男女有別，而且自己還是出家之人，說道：“女施主何故行此大禮，你救了我師兄弟性命，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只要不傷天害理，小僧無有不從。”

蒙奇洛這才慢慢直立起上身，卻還是雙膝跪地，說道：“請大師把五毒門惡行轉告少林各位高僧，請少林的高僧把這五毒門滅了，這樣我才能救得我妹妹。”

智塵撓了撓頭，口中念道：“把五毒門滅了，這話聽着叫我不寒而慄。”但只是自己小聲說著，蒙奇洛沒聽清楚，便問道：“大師你答應了，是嗎？”

智塵面露難色，轉念答道：“小僧回少林寺，自當把五毒門的事情如實稟告方丈師叔，至於如何定奪，小僧也無法現在便答應你。”

蒙奇洛站起身來，說道：“我已當做你答應了。反正你還得回來尋你師弟。”說著便從腰間取下一根五寸來長的青翠竹笛，交到智塵手中，又道：“你若回大理后，到城南十里處，翠玉林，吹響竹笛便能尋到我。有時我不若在竹林，你多來幾次便是。”

智塵便收下了竹笛，蒙池菱尚在熟睡，便拜別了蒙奇洛，走出山洞上了官道，大步向東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