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有一個危險的猜想

夜冷梟思考片刻，道：“皇儲之位的人選遲遲未作定奪，大哥和二哥在朝中的競爭頗為激烈，此事莫非與太子之位的爭奪有關？”

夜君華點點頭，“朕本欲遵循古法，立嫡長子為儲君，但徵兒一心只向無名無份的雨丫頭，耽於政務，相比之下，又覺立宥兒為儲也未嘗不可。他們兄弟二人雖皆為婉婷所生，但性格卻截然相反。表面上雖看着融洽，背地裏卻是真刀實劍。此番帝都宮變，許是與他們二人脫不了干係。”

帝沐辰在聽到姐姐的名字后眼皮微微一掀，又沉默下去。

寂羽羲似乎有些訝異，旋即一笑：“陛下聖明。寂家此番試圖隱入帝都的合作對象，便是大皇子。”

夜君華的臉色驟然沉下，看着寂羽羲，“你可有證據？隨意污衊皇子，欺君罔上，可是殺頭之罪！”

寂羽羲不卑不亢，道：“自然。陛下可仔細想想，傳國玉璽的放置之處，有幾人得知，又是否被人做下手腳？”

夜君華聞言，更是猜忌：“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陛下，在下也是寂家人。作為寂家少主，在下也有部分知情權。”寂羽羲行了個紳士禮，“方才的幻境，如果在下猜得沒錯，便是寂家人所為。他們之所以能夠在青天白日之下堂而皇之地出入帝都，想必已經收到了血珀石的庇護。大皇子與我父輩一代交情甚好，玉璽是他親手交付，當時在下也在現場。”

看着夜君華放下了些許戒心，慕容寒月不禁鬆了口氣。“父皇，寂羽羲不會騙人，您相信我。”

“是啊父皇，天……羽羲哥和寂家的關係真的很不好。說句不太好聽的，”夜凝夕忽然悄悄湊近夜君華，壓低聲音道，“如果可以，他還想擺脫‘寂’這個姓呢。”

在小隊五人沒有在意的背後，夜冷梟對夜君華微微搖了搖頭，目光沉凝。

“也罷，許是朕過慮了。”夜君華嘆了口氣，道，“玉璽的放置之處確實被人動過，如今放在那的，是一塊假玉璽。不過爭立皇儲這件事，三兒，也與你有關。”

夜冷梟蹙了蹙眉，“我當時不在現場，魔族之事不假。”

“不，與你們在魔族的經歷無關。”夜君華道，“朕聽說，你回宮之際遭到了殺手設伏，可查出來是誰的人？”

夜冷梟道：“……與一個多月前的那一批一樣，應是同一人麾下。”

“這便是了。”夜君華道，“你只知宮中徵兒和宥兒爭奪甚酣，可知你自己也手握大權，威脅到了他們二人的地位？”

慕容寒月不禁看向夜君華。這種話竟然能出自這一國之君之口，實在是太出人意料。

夜冷梟也是微微詫異，“我掌握什麼權力了？”

“兵權。”夜君華忽然吐出兩個字，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點醒了夜冷梟。“你手握重兵，帝都的兵權有一半都在你的手裏，朝臣又多為文武將相。如今朝中的爭奪儲君的鬥爭勢力，並不是他二人針鋒相對，而是……”

夜君華不再說下去，眾人的心中卻都是明了。

不是兩極格局，那便就是三足鼎立。

“……我從沒說過要和他們爭這儲君之位。”夜冷梟沉聲道，“誰起的頭？”

“很多。”夜君華道，“朕猜測，他們同刺殺你的那一波人，是同一批勢力。”

帝沐辰終於開了口，道：“用戰神瑾王來牽制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勢力……有沒有可能，這勢力就來自於他們二人之中？”

“這沒有道理。”司徒修燁搖頭道，“牽制了對方也牽制了自己，又有什麼好處？換作是我，我不會傻到這種程度。”

“不，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夜君華道，忽然看向托腮沉思的慕容寒月，“月兒，你有什麼想法？”

“其實，我在懷疑一個人。”

“什麼人？”

“皇后。”

夜君華看着慕容寒月，眸光深邃，看不清喜怒，“說一下你的理由。”

“無論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奪得儲君之位的勝利，最終受益者都只有一個，”慕容寒月道，“那就是他們共同的母親。”

夜君華微微頷首，道：“繼續說。”

“作為她的兒子，皇后肯定是支持這兩位皇子的。但朝堂勢力眾多，總有不屬於皇后的那一方。而這一方……是不是都相繼支持了三爺？”

夜君華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支持徵兒的勢力以左相為主，而支持宥兒的則以右相為主。除了左右宰相這兩方，其餘勢力較小的，諸如慕容家、司徒家，都先後支持了三兒。”

“另外，我還想問，”慕容寒月抬眸道，“皇后與母妃的關係如何？”

這一問題似乎涉及到了夜君華的認知盲區，只見他思考半晌，才不是很確定地道：“半溫不涼？”

“那就對了，跟我的設想完全對上。”慕容寒月狐眸微眯，“我雖然不了解朝堂上的情況，也沒有過多地了解過各方權臣，但，父皇，我有一個危險的猜想，希望您能冷靜地聽我說完。”

夜君華神情肅然，“你說。”

“三爺回宮遇刺這件事，也許是皇后一手設計。”慕容寒月冷然道，“首先，我們前往魔族並不是自願，而是被人綁去。這件事被人四處宣揚，甚至添油加醋，說我們與魔族有所勾結，是逆黨，說明滄藍學院之中，可能有卧底。長老上官睿與我狂神有些摩擦，而他本人也是左相上官家的人。既然左相府支持大皇子，那麼必然是屬於皇后那一邊的勢力。

“也許左相和右相之間會有競爭和摩擦，但其更加針對的，也只有不屬於皇后這一方的勢力，那就只有三爺這邊。而我作為王妃，又身為狂神隊長，定是被認為是和三爺在一邊的人。三爺這邊的勢力不太可能，母妃也不會傻到勾結魔族來傷害自己的孩子。那麼，又有誰有權能夠攪出這一番亂局，還能有利於自己？

“其次，三爺受詔入宮之時，正值早朝期間。幾乎所有文武百官都身在朝堂，皇後作為後宮之主，自然也在場，就提供了充分的在場證明。但是，我們回宮不過寥寥半柱香時間，有誰會派專人在門口盯梢，直接報告給朝堂而不是告知官府，讓官府中人前去通報？有誰有這個權利能知道您早朝上的安排，在您下詔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排好如此精細的殺局，就等待您一聲詔下，三爺不得不前往皇宮，以至於在入宮的必經之路上遭遇伏殺？更何況，假使三爺受詔入宮途中遭遇不幸，誰才是獲利者？

“最後，皇儲之位的爭奪本與三爺無關，將三爺拖進這趟渾水，是不是為了混淆大臣們的視聽我們不得而知。讓大臣們誤以為母妃也想讓自己的兒子爭取這儲君之位，也想爭奪未來太后之名，遭受猜忌的會是誰，受益者又是誰？

“總的來說，就是五個字，”慕容寒月頓了頓，“皇後有問題。”

空氣陷入冷凍般的凝固，就在夜凝夕快要以為夜君華要怒斥的時候，他幽幽地開了口。

“你的猜測，和最近宮中之事完全吻合。”夜君華眸光沉沉，“朕最近確實是冷落了沫兒，而皇后最近，也確實有點心神不寧。朕多留意了幾眼，沒想到竟會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