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小小
除夕夜，京城每處院落都傳來親朋歡聚的歡笑聲，在家人的陪伴下，百姓們正在享受一年最美好的時刻。
西城的一條街道上，一道落魄的身影獨自走在白雪皚皚的街道上，寒風打在他修長消瘦的身軀上，盡顯凄涼。
半響后~這個落魄的男人終於來到了一條稍微繁華一點的街道，街道兩旁的院門都貼上了紅字，格外喜慶。
雖然今年除夕夜實行了宵禁，可還是有不少家的孩童偷偷的出門放炮仗。
“嘭~砰~！”一顆炮仗炸飛，驚起一片孩童的歡笑聲。
一條巷道之中，三五個孩童聚集在一起，一個年級稍大的男童帶着幾名小弟小妹在巷道點炮仗。
片刻后~炮仗點完了，巷道內也傳來了各家大人呼喚孩童回家吃年夜飯的喊聲了。
幾名孩童陸續回家，只是其中一名女孩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啦~啦~啦~！”女孩向家中奔去，口中小曲哼唱不停，女孩估計只有四五歲左右，一雙小手凍得通紅，可還是抵擋不住想玩的心。
路過一道院門時，小女孩發現這家院門前丟棄了一面撥浪鼓，她撿起撥浪鼓，四下看了看，並無他人。
再看撥浪鼓上的鼓頭都已被扯壞了，應該是被誰家的孩子扯話丟棄了。
“小妹妹！你的那面鼓已壞了。”不知何時？一個男人出現在了小女孩身後。
小女孩抬頭望着眼前這個身材修長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一頭青絲蓬鬆，嘴唇下顎佈滿鬍鬚，渾濁的眼神佈滿血絲，切看不出什麼感情。
男人緩緩蹲下，從腰背後拿出一面嶄新的撥浪鼓在女孩面前搖了搖道：“這個新的鼓送給你吧！”
女孩看着男人手中的撥浪鼓，眼神中充滿了想要，可她還是沒有答應，因為她的娘親教導過她，無功不受祿。
見女孩有些遲疑，男人鼓勵道：“你把手中的鼓給我吧！就當是我們互相交換了，好嗎？”
在男人的話語下，女孩微微的點了點頭，和男人交換了撥浪鼓。
“咚~咚~咚~！”撥浪鼓輕敲出清脆的響聲，女孩聽着那悅耳的聲音，嘴角漏出了甜甜的笑容。
男人輕撫女孩的項首，輕聲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看了看男人，回答道：“我叫慕小小！”
“慕小小？好名字~好名字！”男人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眼中閃爍出點點星光。
“小小？小小？”這時~想道深處傳來的一個婦人的呼喚聲。
“娘親！”小女孩應聲回應。
婦人來到女兒所在的地方，只見女兒正和一個男子在一起，婦人疑惑道：“不知？這位官人有何事找我家小小？”
男人用嘶啞的喉嚨道：“我是慕極的朋友，路過此處，前來拜訪！”
婦人一聽此人是丈夫的朋友，立即將其迎回了家。
片刻后，在婦人的帶領下來到一處院門前，土堆的圍牆，有些破敗的院門，踏進門來，冬草叢生的院落，盡顯這個家失去男人後的落寞。
破敗的房屋只有母女二人相依為命，看着自己曾經手下的家人居然落得如此下場，方惜朝心中不禁寒酸一片。
男人沙啞道：“我記得？慕極不是在錦衣衛任千戶嗎？朝廷分封的千戶官邸應該不是這樣的吧？”
婦人聽了，微微搖頭道：“自從去年相公因公殉職后，朝廷就將那分封的宅子收回去了。”
方惜朝聽了~點了點頭，朝廷回收已故官員宅邸的事兒他也知道，慕極家中並不是世襲千戶，所以他死後~朝廷分封的宅子是不能傳遞的。
“那？慕極的撫恤銀呢？”方惜朝追問道：“他任千戶職位，撫恤銀至少也該有兩百多兩啊？”
“呼~！”婦人長嘆一口氣，委屈道：“官人還不知道吧？自從奴家相公殉職的消息傳回后，家中的兩位老人就先後去了。”
“為老人和相公操辦完葬禮后，家中銀兩就所剩無幾了，本想靠相公殉職的撫恤銀周轉家中開支。”
可是！可是~待奴家去北司認領撫恤銀時，司所中操辦發封撫恤銀的官長卻說~奴家相公在殉職當日，不遵詔令，私通欽犯。”
“朝廷不將慕家滿門抄斬已是開恩，哪還有什麼撫恤銀兩可領啊？”
“奴家一介女流，一聽滿門抄斬當時就懼了，那還敢去領撫恤銀！”
說罷~婦人滿含淚水哭泣了起來，女孩窩在娘親懷中，用通紅的小手為母親擦去眼淚。
眼見慕極為了救自己，家道中落到這般田地，方惜朝一時心中難受無比，他當年若不那麼輕狂，那麼狂傲就好了。
他自認為武功蓋世，就算朝廷來滅殺也不看在眼中，可最後受傷的還是曾經那些在乎他的人，跟隨他的人。
“自從相公走後，小小也不怎麼說話了。”婦人哭訴道：“奴家現在都在害怕，害怕朝廷因相公差過之事牽連與家中。”
“奴家死活不要緊，可小小還那麼小？若是被拿了？定會被投到教坊司中。”
“可奴家又無處可去，只有靠相公以前的同袍接濟，以及躲在西城中做點雜工養活小小！”
聽到婦人如此哭訴，方惜朝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想要照顧母女二人，根本不可能。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敲門聲還夾雜着呼喚聲，“小小？小小？”
小小一聽到屋外的聲音，立即掙脫了母親的懷抱向院門跑去，女孩似乎知道門外是誰，而且很喜歡那個敲門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那麼飛快的去敲門！
不一會兒，小小就像敲門的人帶進了屋內。
進門的男人身穿黑布常服，他手中提着兩屜吃食，小小興奮的從他手中接過，想必此人就是慕極妻子所說的接濟她們母女二人的人吧！
“大嫂？過年了，這來看看小小！”男人似乎經常來，慕極的妻子也很熱情的接待！
“恩？大嫂？你家還有客人？”男人轉頭看見了坐在屋內的另外一個男人。
可就在他仔細觀摩眼前男子的相貌時，椅子上的男人用嘶啞的聲音道：“朝陽？好久不見！”
賀朝陽聽到那沙啞的聲音，如同聽到了鬼魅之聲，他一時瞳孔增大，渾身顫抖，站在原地不敢動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