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末世與求生路7

猛然驚醒。

范萱菱像經歷過窒息一樣大口喘着粗氣，全身的冷汗讓她十分不適。

“你醒了？……沒事吧？”細微的關懷從右邊傳來。

范萱菱順着聲音看過去，是一張熟悉的臉，女孩的臉上帶着些許擔憂。

范萱菱心裏一驚，她匆忙半起身掃視四周，發現自己還在完好的麵包車裏，前排坐着沉默不語的國字臉男人和胖子，最後排坐着閉目養神的高個男人。窗外也還是那片蕭條的、長滿雜草的金色田地。

她僵硬地坐回座位，滿腦子不可思議，“我這是……做夢了？”可剛才的極度慌張、眼前一黑的疼痛還反應在她的身上，渾身緊張的肌肉告訴她不可能是錯覺。

“我們已經出發快一個小時了，馬上就到城裏。”女孩看着她奇怪的反應也沒多問，而是說了一句讓她熟悉的對話，“幸好你醒過來了，不然可能會有危險。”說完這些話，女孩就順着范萱菱左邊的窗戶望去，她沒有要再次開口的意思。

范萱菱出神地盯着前排的椅背，只感覺手腳冰涼、渾身發冷。

四周靜地可怕，只能隱約聽到引擎聲。范萱菱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地紅了眼睛。

全都不是夢。胳膊的疼痛感告訴了她這個事實。

“誒，你吃嗎？”突然，眼鏡男越過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范萱菱看着他，剛想開口拒絕，就被硬塞了一個罐頭和一瓶水，“我們剛才都吃過了，就差你了。一會兒餓着拖累我們。”

范萱菱盯着罐頭沉默幾秒，還是道了謝。她總覺得自己剛吃過並不餓，但一個罐頭吃光后，竟然覺得沒怎麼吃飽。她心底起了一絲怪異感，但想不通怪異在哪裏。

*

“快到了。”剛吃完罐頭沒多久，周之雪開了口，“進城後會向左拐，我記得那邊有一家全市最大的超市，我們去那邊看看。”

“……如果你們有更好的意見，也可以提。”她又補充了一句。

范萱菱動了動嘴唇。

“那個——！”她剛出聲就後悔了，但還是決定硬着頭皮說下去。“如果它是最大的超市，不也代表當時的客人多嗎？‘人多’，不就代表着……”范萱菱稍微降了點音量，盡量讓自己聽起來有道理。

安靜了幾秒。

“你說得也有道理。”周之雪說道，“東城還有一家小一點的超市，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眾人默許了。

*

路過那座收費站時，那裏依然破舊異常，就像在“夢”里看到的一樣。

“城裏的危險比城外大得多，大家保持警惕。”在相同的時間點，周之雪做了同樣的提醒。

范萱菱看着窗外，默默思考着喪屍的事。

出了收費站后，麵包車如願向右邊拐去，范萱菱暗自鬆了口氣。但路況依然很糟糕，東城也更加靠近城市中心，路邊停的廢棄車輛更加多，緩慢的車速使范萱菱不安起來。

麵包車穩穩開過了五個十字路口，路上甚至連一個可疑的影子都沒有，整座城市一片死寂，單看起來不像被喪屍佔領的危險城市，而是一座荒廢已久的普通城市。

“再過一個十字路口就到了。超市裏難免會有喪屍，但別太過擔心，我們在這之前有過調查，現在正是喪屍分散開的時間，就算有，也不會太多。”周之雪為他們吃下一顆定心丸。

“小眼鏡，給他們分武器和手電筒吧，多少能安全一些。”

眼鏡男應了一聲，分別給他們遞了所謂“武器”。范萱菱拿到的，是一根鐵棍，拿起來甚至有點輕，她懷疑裏面是中空的。范萱菱看了其他人，拿到的也都是不同樣式的冷兵器，大多數都是棍狀鈍器，只有高個男人是一把長刀，也只有高個男子、周之雪和眼鏡男擁有手電筒。

“很對不起大家……避難所里沒多少武器，而且也以避難所更多的人為重，所以只能給大家這些。”周之雪的聲音裏帶着些歉意。

國字臉男人冷哼一聲。

“那我們就盡量活着唄。”和他坐在同一排的胖子沒太大情緒。

“到了。”剛穿過第六個十字路口，周之雪就將車慢慢停下，她小心翼翼望了望四周，“應該安全，我們下車。”

“可是——”女孩緊張地開口。

“如果真有意外情況，單獨留在車裏更危險，”周之雪打斷她，“大家盡量一起行動。”

周之雪第一個下了車，其他人陸續跟上，范萱菱是最後一個。

七人高度戒備地進了超市，周之雪一個人打頭，范萱菱跟着隊伍走在末尾，怪異的不安感讓她無法靜下心來。

超市裏十分灰暗，地上還有燈泡碎裂的殘渣，貨架上也一片狼藉，在這個半荒廢的超市裏，七人的腳步聲顯得尤為突出。

“你們……你們聽到了嗎？”被圍在中央的女孩突然出聲，“有腳步聲。”

“那不是廢話嗎，我們的腳步聲啊。”走在她前面的胖子接茬，沒有回頭。

“不、不是，是——”女孩的聲音比剛才更加顫抖，“越來越近了！”

突然，黑暗裏一聲悶哼，最前方的手電筒燈光晃了晃，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周姐？！”

國字臉男人反應極快，他馬上撿起了手電筒向前照去——

周之雪雙目緊閉，被一雙潰爛的手拖向更深處。國字臉男人將手電筒往上照，范萱菱還沒看清究竟怎樣時，女孩突然尖叫起來。

那尖叫聲像燒開的水，也像是失去所有希望的人絕望的哭嚎，彷彿要刺穿所有人的耳膜，在超市裏回蕩。

“別出聲……！”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尖叫聲瞬間變成了低低的泣啜聲。

可惜已經太晚了。

黑暗裏不斷傳來撞擊貨架和古怪的低吼聲，越來越近。

“救不了了，快跑！”

不知是誰的聲音，范萱菱用她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轉身，瘋子一樣地向出口跑去。

范萱菱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的眼睛大睜着，也看不清黑暗中的任何東西，唯有濃厚的腐臭味侵佔着她的嗅覺，身上被劃開的傷口也感覺不到痛楚。她憑藉記憶第一個衝出了超市，一路上竟沒有任何喪屍選擇襲擊她。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她眯了一下眼睛。

范萱菱跟着直覺向右拐去，地上剛死透的喪屍屍體讓她反胃。

她跟着屍體一路進了不遠處的大廈樓梯二樓，最終跌坐在台階上。

因為突然的劇烈運動，范萱菱有些氣短，她扶着牆壁邊大口呼吸邊乾嘔着，逃離危險的身體像痙攣一樣的劇烈抖動。一直下意識拿在手裏的武器也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而這時，一個冰冷的圓孔頂住了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