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圍巾
孟信發短訊告訴了蔣瑤吃飯的地方，約好了七點在門口碰面。然後都坐孟信的車去南湖酒家，就是為好敞開喝酒。
美女七點準時出現在了南湖酒家，同來的是一位嬌俏可人的女孩，穿一件米黃色的風衣，戴着一副眼鏡，顯得很是文靜。
孟信硬是沒認出來這女孩居然同自己打過麻將，傻傻看了又看，蔣瑤不禁笑道：“看什麼看？昨晚不是認識了么？”
那女孩微笑道：“昨晚他一心只想到胡牌去了，壓根就沒正眼看過人！”
孟信有些尷尬的笑笑，道：“說得沒錯，你們太漂亮了！我可不敢有分心，不然就會一敗塗地！”
蔣瑤指了指他，有些忿忿道：“敗給我們怎麼了？不也應該嗎？”
孟信連忙點頭，道：“應該！應該！太應該了！為了賠罪，我將我幾個死黨約來任你宰割！今晚你大殺三方，將仇全報在他們身上！就當是報在我身上一樣！”
蔣瑤連聲嬌笑朝孟信的幾個損友看去，孟信連忙介紹道：“毛毛、阿文、牙籤。毛毛大名萬昊明，他的老爸是地產商，所以毛毛是典型的公子哥，這種人只可認識不可近交！阿文大名朱勝文，在政府上班，剛剛升副處，年輕有為大有前途！但是家有虎妻，除非有武松的酒膽，一般巾幗都會敬而遠之！牙籤一看就是人如其名，他大名是王謙，可是貨真價實的大胃王，卻怎麼吃都不會胖，是中年婦女崇拜的偶像！”
孟信不理會阿文、毛毛和牙籤要殺人的眼神，轉過來介紹道：“姜瑤，做化工，我在培訓班認識的！美女做化工，真是不言而喻典型的危化啊，這，這是……”
“你越來越油嘴滑舌了！”美女橫了孟信一眼，春風滿面接過孟信的話介紹道：“這是我同學，叫宋楚苗！你們可以叫苗苗，中學老師，才女！”
苗苗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同學，輕聲道：“我才不是什麼才女，很高興認識你們！”
孟信不由暗笑，苗苗看上去居然有些緊張。
為不至於尷尬，他招呼大家進包廂入座，大家邊吃邊聊。
毛毛提議是不是喝點酒助興，孟信知道美女能喝酒，那次培訓班結業，分管處的領導都來了，見識過她的海量。
不由望着她，沒想到她微笑着望着孟信道：“看孟信的意思吧。”
孟信不知道苗苗的酒量，看了看她后突然將原本喝白酒的計劃打消了，點頭道：“行，那就來點紅酒！”
毛毛有些不解的看着孟信。
就在這時，苗苗馬上緊張地反對道：“我不喝酒，真的！”
她同學安撫她道：“沒事！你就喝一杯！一杯沒事！”
孟信這才朝毛毛眨眼，召來毛毛鄙視的白眼。
斟酒的時候，孟信表明自己不喝酒是為了後勤服務，只給苗苗倒了小半杯，苗苗輕聲說了聲謝謝。
美女瞧見了頗有意味的朝孟信笑了笑，牙籤卻忍不住朝孟信嚷：“滿上，滿上，你什麼意思啊，知不知道，感情和酒量是要同時培養的！”
美女對着牙籤取笑孟信道：“牙籤哥哥，人家這是早就進入狀態了，不要去為難人家的郎情妾意了啊！”
苗苗狠狠用眼橫她。
孟信笑，一本正經道：“我一向尊敬老師，老師的話就是真話，是真話就要尊敬。”
說完朝阿文示意。
阿文起身，笑道：“現在就開始尊重了，看來離舉案齊眉的日子不遠了，有了舉案齊眉，就會有張敞畫眉！來來，我們現在只舉杯啊，乾杯，為今天高興！”
酒過三巡，除苗苗那小半杯還是小半杯，他們都來了興緻，在要開第三瓶的時候，苗苗有些擔憂的暗示美女不要喝了，美女用眼色示意沒事。
孟信知道就這幾杯酒對美女來說還真就剛剛來了興緻，但這樣一來，明顯冷落了苗苗，他只得慢慢沒話找話陪她吃菜。
在孟信的印象中老師都是很能健談和與人主動溝通的，可這個苗苗老師真的話不多，她一拘謹，好像這場面就真有點相親的意思了。
所幸美女和他們的談笑風生沖淡些許莫名其妙的尷尬，但苗苗的淡定，讓孟信隱隱察覺到了她的某些不快。
會是什麼呢，孟信雖能察覺，卻一時沒能明白過來，就在開第四瓶酒的時候，她連接了幾個電話，說是一個學生家長打來的，好像出了什麼事，非得立刻見面。
苗苗抱歉地說她得先走一步，然後在美女耳畔悄悄了幾句，美女微笑，然後指着孟信說道：“你送送她，我可把她交給你啦啊！”
苗苗淡然微笑，極為惶恐的樣子道：“不用了，你們慢慢吃，真的不用！”
孟信看着苗苗的神情一時還真把握不了是送好還是不送好，美女見他站着發傻，沖他笑罵道：“你傻啊，走吧走吧……”
孟信起身拿衣服，拿包，為苗苗打開門，隨她來到電梯口，他想起她圍巾還在自己包里，連忙把圍巾拿出來遞給她。
她一笑，輕輕說了聲謝謝，然後擔憂地問道：“瑤瑤不會醉吧？”
孟信笑笑，道：“沒事，她能喝點，估計他們三都不是她對手。”
苗苗一臉驚詫，然後不做聲，像在開始專心等電梯。
孟信想了想，還是給阿文發了條短訊：你們別過了，晚上還打不打麻將啊？
阿文立馬回了過來：知道的，這個尤物不簡單！
孟信看了信息一笑，察覺苗苗看了自己一眼，恰好這時候電梯來了，於是假裝沒發覺她看到自己，紳士的示意她先進電梯。
苗苗進電梯后把圍巾隨意的一紮，居然平添了些許嫵媚，孟信不想兩個人就這樣彷彿只有空氣的存在，他得找話說說，“我們要去哪裏？”孟信用的是“我們”，而不是直接問你要去哪裏，這些小伎倆是在商業課堂上學來的，有時候真的很管用。
果然，她彷彿真被這個“我們”打動，神色親近了些許，輕聲道：“到碧園小區，真不好意思，讓你沒能盡興！其實，真的……”
“別，千萬別說見外的話……”
所幸電梯速度快，及時幫孟信解脫往下不知要該說什麼的尷尬。
電梯是一個很實用的發明，最大的作用就是為節省面積而擴大空間提供了通道之門，沒人在意這樣的載體，因為上帝打開一扇窗的同時也會關閉另一扇窗，樓層越做越高，居住的人越來越多，距離彷彿也越來越近。
但人與人最遠的距離不是彼此之間相隔多遠，而是天天見面卻裝作不認識。
電梯是每個樓層懸着的孤寂，人來人往誰也不屬於這裏，各色人物進進出出，它提供了便捷，卻始終讓人有一種不踏實感。
這就是城市，你要麼看到光鮮亮麗，你要麼感覺到冰涼冷漠，城市就像一個性格怪異的頑童，你無法猜透他隨手扔出來的硬幣是正面朝上，還是負面朝上。
一上車，孟信不再感到有電梯裏的拘謹，他想苗苗也緩釋些許緊張，沒想到的是，她居然主動地問道：“剛剛等電梯的時候你笑什麼啊？”
孟信一愣，然後笑，道：“沒什麼啊，讓他們吃完了去打牌啊。”
“唬我呢，剛剛是不是瑤瑤的信息啊，她說什麼了？”
“哦，我要他們別把自己灌醉了，然後阿文就回說瑤瑤真不簡單……”
“你是不是也很欣賞啊，像瑤瑤這樣的女孩子？——既聰明能幹又漂亮得體！”苗苗的語氣怎麼聽都有點酸酸的味道。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不過讓孟信猜到了她隱隱不快的原因，他想了一下說，裝着有些高深的樣子說道：“花千百態，芬芳各異，有人喜歡玫瑰，有人喜歡牡丹，各有各自的因緣喜好。”
苗苗一笑，幽幽道：“沒人不會不喜歡漂亮！”
孟信暗想你也很漂亮，但是此刻說這樣的話有些輕薄了，他笑笑，慢慢繼續裝高深道：“這很難說，漂亮只是外在的形式，而且不穩定，隨時間變化，隨心境變化，因人而變化，如要我選，我會選由內而外的美，這比較穩定。”
她看了孟信一下，說道：“你說話好奇怪，我不是很明白你話裏面的意思……”她看到車上掛着的佛珠，問道：“你信佛？”
孟信正要回答她，包里的手機響了，他心一沉，擔心是老馬的電話，一看還真是他，
“在哪呢，方便不？”這是老馬電話習慣性開場白。
“快到碧園小區了，有什麼事么？”
“你去哪做什麼？半小時能趕到禪院去么，唐老晚上會去那，已經在路上了。”
孟信看了下時間說道：“半小時？！有點難……我——”
“爭取趕到，別太晚！”老馬打斷他的話道。
孟信呆了呆，一掛電話，苗苗就誠懇地說道：“你有事，就去忙吧，前面就是小區了。”
孟信看了看她，覺得沒有必要解釋什麼，輕聲道：“不好意思，這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下次一定好好請客吃飯道歉！”
幫她去開門，無意觸到她也去開門的手，冰涼冰涼的，想說句什麼，卻無從開口，只得歉意地笑笑以緩尷尬。
苗苗似乎也欲言又止，最後也是笑笑，朝孟信揮手告別。
孟信等她走遠后，才掉頭朝禪院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