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后羿請戰

淺草在浮玉山採藥的一年前，在亳都有一場矛盾不斷地升級，戰爭一觸即發。

這是亳都的一個早朝，帝嚳正召集眾臣議事。帝嚳端坐於宮殿之上，只見他頭戴通天冠，其形如山，身披絳紗袍，其狀似水，臉龐飽滿，長須飄逸，劍眉橫斜，眼眸低垂，神情端莊肅穆，慈光萬丈，真可謂“九招中和萬方悅服，動時執中德嶷色郁。”

三皇五帝是中國上古時期的皇帝，三皇即天皇伏羲、地皇炎帝、人皇黃帝，五帝即少昊、顓頊、帝嚳、堯、舜。帝嚳是五帝中的第三位帝王，前承少昊、顓頊，后啟堯、舜，他以亳為都城，以木德為帝，號高辛氏，深受百姓愛戴。

帝嚳開口說道：“朕時年三十歲繼承帝位，成為天下共主，已有五十餘載。自朕治理九州以來，修身自律，儉樸自養，以誠信示人，以仁德愛人，內聖外王，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太平，可奈何共工氏近年再起事端，眾臣有何良策？”

眾臣說：“陛下生而神靈，普施利物，不於其身，聰以知遠，明以察微，順天之義，知民之急，取地之財而節用之，撫教萬民而利誨之，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日月所照，風雨所至，莫不從服。共工氏逆天而行，以蚍蜉之力而撼天地，無疑是自取滅亡。”

帝嚳擺擺手說：“客套話就不用說了。共工氏勢力不可小覷！共工氏是炎帝之後，與我們黃帝之後一脈的爭端已有數千年之久。”

此時，他轉向一位大臣說：“回甲你乃倉頡之後，你作為史官最了解這段爭端的由來，你就跟大家講一講我們與共工氏的恩怨吧！”

回甲說：“諾！這件事情還得從黃帝時代講起。黃帝從東部剛剛崛起的時候，炎帝的統治已經開始走向衰落，那時候諸侯相互征戰，暴虐百姓，天下大亂。於是黃帝乃習用干戈，以征不享，各諸侯陸續臣服於東方。後來，炎帝出兵攻打各路諸侯，諸侯不服，全部歸順於黃帝。黃帝乃修德振兵，治五氣，蓺五種，撫萬民，度四方，教熊羆貔貅軀虎，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經過了三次大戰役，打敗了炎帝，統治了天下。”

故事還在延續，到了顓頊時代又有一次大戰。顓頊屬於黃帝後裔，而共工是炎帝後裔，顓頊為主，共工為臣，兩人之間因為在農業方面的不同觀點引發了紛爭。顓頊不贊成共工在治土、治水方面的做法，但共工一直堅持自己的觀點和做法，以至於雙方從發生分歧到了出現分裂，最後導致了戰爭，其實這也是炎黃之戰的繼續。

顓頊派祝融與共工作戰。祝融是火神，共工是水神，二者水火不相容。共工率領蝦兵蟹將發動進攻。擔當先鋒的大將相柳、浮遊，猛撲火神祝融居住的光明宮，把光明宮四周長年不熄的神火弄滅了。大地頓時一片漆黑。火神祝融駕着遍身冒着烈焰的火龍出來迎戰，所到之處雲霧廓清，雨水齊收，黑暗悄悄退去，大地重現光明。

水神共工大怒，命令相柳和浮遊將三江五海的水汲上來，往祝融他們那裏傾去。剎時間長空中濁浪飛瀉，黑濤翻騰，白雲被淹沒，神火又被澆熄了。可是大水一退，神火又燒了起來，加上祝融請來風神幫忙，風助火威，火乘風勢，直撲共工。共工他們想控制住大水來御火，可是水瀉千里，哪裏控制得住？火焰捲來，共工他們被燒得焦頭爛額。

共工率領水軍且戰且退。祝融全速追擊，火龍所到之處，海水不由滾滾向兩旁翻轉，讓開了一條大路，祝融直逼共工大本營，結果火神祝融大獲全勝。浮遊活活氣死，相柳逃之夭夭。

共工心力交瘁，無法再戰，狼狽地向天邊逃去。共工一直逃到不周山，回頭一看，追兵已近。共工又羞又憤，就一頭向山腰撞去，“嘩啦啦”一聲巨響，不周山竟給共工撞折了。不周山一倒，大災難降臨了。原來不周山是一根撐天的大柱，柱子一斷，半邊天就坍塌下來，露出石骨嶙峋的大窟窿，頓時天河傾瀉，洪水泛濫。後來才有了女媧娘娘煉五彩石補天，大地重回正常。

介紹了黃帝與炎帝大戰、祝融與共工大戰之後，回甲接著說：“這場大戰至今仍在延續，相柳帶着共工氏余部逃走之後從北向南轉移，已經到了長江中下游一帶，現在又要捲土重來，共工氏繼承人午潮已經長大成人，並自立為王，恐怕戰爭在所難免。”

帝嚳說：“這麼多年來，由於共工氏作亂，各地經常鬧水災。水來了，老百姓就往另一個地方遷徙。而重新遷徙的地方又鬧了水災，老百姓便又重新遷回來，這樣一直遷來遷去，總是無法安居樂業。朕即位之後，下定決心遷都於亳，因為這裏是高地，使百姓免於洪水之患。同時也命令各諸侯把住處的地勢加高，修築攔水壩，總算是解決了大問題。

一直以來共工氏雖然有一些小規模的騷擾，還好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是現在形勢發生了變化，共工氏首領午潮已經長大成人，英勇神武，在氏族中威望很高，相柳的後人少柳老謀深算，浮遊的後人鐵游神勇無比，這二人都是非常厲害的角色，現在正儘力輔佐午潮，試圖恢復往日之榮光，為此共工氏最近動作頻繁，與各地水族聯繫密切。根據確切消息，共工氏主力已經回到了黃河沿岸，逼近亳都，一場大戰在所難免，眾臣當中誰願意領兵與之一戰？”

“臣願意與共工氏一戰！”帝嚳的話音剛落，就聽得有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帝嚳定睛一看，原來是后羿主動出列，請纓出戰。

后羿像一座山一般站立，高出常人半截，威武雄壯，威風凜凜。他身披一件背心式的黑色鋼甲，兩隻粗壯的臂膀露在外面，肌肉一塊一塊凸出來。

后羿出生於普通人家，他天生神力，尤其是他的射箭技術天下無人能比，帝嚳知人善任，選拔他擔任射官，在軍隊中教授射箭。有一段時間，天上十隻太陽齊出，造成天下大旱，百姓苦不堪言。帝嚳命令后羿射下了九隻三足金烏，天地歸於正常，人間旱災得到了緩解，后羿也因此成為人們崇拜的英雄。

帝嚳正為共工氏北伐之事煩惱，他見后羿主動請戰不由地心中大喜。

他說：“自盤古開天地以來，天地一直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旱災、水災、火災災禍連年不斷，生靈塗炭，百姓遭殃。羿將軍不辭辛勞，以萬民為重，乃是天下之幸、百姓之福！數年之前羿將軍一展神威，射下天上九個太陽緩解旱災，為人間爭得清涼，這次如果能再退共工氏，為百姓解得水患，可謂功德無量！”

后羿回答道：“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寧，為了陛下長治久安，臣雖粉身碎骨，無怨無悔！”

后羿退朝之後回到家中，與妻子嫦娥詳細敘述了當日朝堂之事。后羿對嫦娥說：“羿不日將帶兵出征，公主又要獨自操勞家中的事務了。”

嫦娥回答說：“天下有難，大丈夫當挺身而出。夫君乃是一個大英雄，為天下人所景仰，有事不出頭，豈不為天下人齒笑？為私言，為百姓造福，為父王分憂，本是你我做兒女的份內之事；為公言，夫君作為一個軍人，為國出征乃是家族的無上榮耀。孺人只是一個弱女子，既然不能提槍上戰場，理應拿起針線，在家當好賢內助，為夫君守好這個美好的家園。”

嫦娥本是帝嚳的女兒，生得弱體輕身，千嬌百媚，當時人們把她比作天上的月亮，號稱“亳都第一美女”。后羿射下九個太陽，立了不世之功，深受百姓的尊敬和愛戴。為了獎勵后羿的不朽功績，帝嚳將女兒嫦娥下嫁給后羿。結婚之後，夫妻恩愛，卿卿我我。后羿與嫦娥二人憐惜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常恨一生一世太短，不夠愛一個人，為此二人立下誓言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縱然是地老天荒永不拋棄，天崩地裂永不分離。

此時后羿握住嫦娥的手說：“羿答應公主，你我二人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但是凡人都難逃一死，真情也難以長久。羿聽說崑崙虛上有一種不死葯，吃了可以讓人永生。待羿這一仗打完之後，向父王請命，專程到崑崙虛尋找不死葯，讓你我之愛與日月共光，與天地共存。”

嫦娥說：“夫君莫要為此事分心。人莫有不死，天地之間唯有真情長存。夫君有此心愿，孺人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