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第314章

然後他就起了截殺之心,當然了,張惠只是一夜暴富,沒什麼背景和靠山,自己也沒能力。但他這樣不代表這類人都這樣。

通常來講,能大把大把往地上扔錢的,不是王侯子弟就是身懷神通,王侯子弟那是有的是金銀不當個玩意,身懷神通的則大多是技藝有成,在江湖上混得開,走到哪都不需要錢,也將金銀視為糞土。

這兩類人奪命刀哪個能得罪得起?

很顯然都不行,當然了,他遇到的畢竟是張惠,這是他運氣好。但按理說,作為一個職業土匪,不對,是歹人,在確定目標之後是不是應該先踩點兒,然後摸清對方的底細,最後確定行動規律,找個合適的時機和地點才能動手?

這樣不但成功率高,事後惹上大麻煩的可能也小。

但這位哥沒有,奪命刀他是見着了就動心了,動心就開始行動,要不是那馬兒委實神俊跑的太快,估計他直接就動手了。

這一追,便追到了此間驛站。

眼瞅着驛站裏面燈火通明,光是吃飯的就有十幾號,樓上住的還指不定多些。有沒有張惠的同伴也不清李,反正是看見了張惠他就瞪眼了眼睛,直接上去就是一刀。

然後這一刀就劈出了後面的事情。

那時候的他哪有想過後果和細節,但現在的他想了,如果劫持這小孩牙子失敗,他逃生的幾率貌似就徹底為零了。

思想掙扎是很讓人頭疼的,即便對於如此處境的奪命刀來說也是一樣。

更何況,那小王八羔子還一直踏着自己的胸口逞威叫罵,更是擾的他煩不勝煩氣極欲怒,這抉擇,就更難做了。

不動手吧,他着實是有點忍不住了。動手吧,失敗之後必死無疑。

這可如何是好。

扭頭瞅了自己新收的那幾個兄弟一眼,見得這幫人竟然在用一種十分鄙視的眼神盯着自,奪命刀那張大蘿蔔臉便也紅了一下。

紅臉兒,這種事在他身上已經多少年都沒發生過了。

臉皮厚的他,可怕最近一次感受到屈辱,已經在小時候了,那時候他的包子被人家搶走了,他卻討要,被毒打一頓,最後還被逼着舔了人家的鞋。鞋上的味道怪怪的,有點像路邊的狗屎……

那時他很羞憤,強烈的屈辱讓他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那就是,殺人!

事後他也的確殺掉了那幾個羞辱他的人,這是他走上不歸路的開始。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反過來也一樣,可恨之人多半有一個令人同情的過去。

誰會想到,奪命刀這種貨色,小時候的志向是考取狀元為國效力呢。

當然了,這些都是外話暫且不提,因為時間回不到過去,奪命刀已經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他有今天,那些曾經侮辱過他的人有責任,但更多的還是怨他自己,自己沒有把握住自己的命運,走上了歧途,同時也註定是條不歸路。

說實話,就在方才的一瞬間,奪命刀想到了自己的過去。他想到了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明晃晃的刀子刺入了羞辱他的人的脖頸的時刻。

那時候他是沒有一丁點猶豫的,因為他恨。但事後他曾無數次的後悔過,直到近些年,已經徹底沒了退路的時候,他才不再去想。

但剛才他又想起了那一幕,他還想,用不着時光倒流,只要今天,驛站掌柜能夠給他一個機會,他要不要重新來過。

他沒經過太多的生死一線,所以今天才感受到當站在生與死的邊緣,前塵往事是有多麼的可笑。

若有機會選擇,若那驛站掌柜放他一條生路。他相信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會用心的,認真的思考一下,自己手中的九環大刀,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但這些也僅是限制于思考當中,因為惡果自種,沒人會給他機會。

而現在他要考慮的便是,到底要不要劫持老虎,如果決定了冒險,那此刻無疑就是最佳的時機。如果反之,那就感覺再想其他的辦法,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要知道,他現在可謂命懸一線,生命被人捏在手中,什麼時候死那得是看人家的意思,說不定驛站掌柜哪個念頭沒走好,走到了暴躁上面,一巴掌也就拍死他了,不會比拍死一隻螞蟻費事。

又轉頭看了幾眼昨天還跟在自己屁股后,一口一個大哥的喊着的“兄弟”,奪命刀覺得委實可笑。雖然這幾個人都是被他忽悠進來團伙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對自己捏造出來的背景是事迹十分相信,但他們選擇跟着自己,卻不是因為欽佩或者怎樣,完全就是一種變相的利用。

他們要這尊大佛來渡他們往生極樂,要這課大樹來為他們遮風擋雨,要這艘大船,載着他們於亂世當中過上一個說得過去的生活。

這無可厚非,但他們今天,此時此刻,不應該用那種令人心裏如千刀萬剮般的眼神來看着自己。

奪命刀便嘆了口氣,嘆氣過後猛的咬緊牙關。不行,他不能讓多年前那一幕重演,他發過誓的,決不能再讓人侮辱和瞧不起。

雖然,這誓言曾一度被他當成屁放了,但今天,他卻要重新拾起來!

某種厲色一閃,奪命刀左手如鐵鉗子一般猛的探出,緊緊抓住了老虎兒的腳裸。

老虎兒吃痛低呼一聲,驛站掌柜則是迅速掠身而來。

奪命刀既然做出了決定,那麼他便不會再有丁點猶豫,抓住老虎的腳裸的同時,他右手中的九環大刀立刻揮舞起來,勢大力沉,劈的是老虎兒的腦袋。

當然了,他不是要真的殺掉老虎兒,否則他今天也走不出去。

他是要和驛站掌柜爭奪個一線之機,那驛站掌柜雖是玄修,但和他所在的位置之間還是存在了十餘丈的距離的。

這十餘丈人家可以轉瞬即至,但他雖然不是玄修,卻也可以在位置優勢的前提下,將手中的九環大刀在一瞬間劈刀老虎兒的腦袋上。

所以,這就是看誰更快了。

而快的那個,便是這場豪賭的勝者。

如果是驛站掌柜更快,後果毫無疑問,他絕對會直接置奪命刀於死地,不會給留出任何反抗的機會和餘地,這樣才能最大程度保證老虎的安全。

但若是奪命刀更快,那麼驛站掌柜絕對后中途停止身形,並要求他刀下留人,然後後面的事情就好商量了。

最起碼已經能夠挾持着老虎全身而退,更甚至還可以中途殺人泄憤,總之他只要賭贏了這一瞬之機,他便會徹底掌控主動權,拿回自己的小命兒是保底的,就算找回自己的面子,都大有可能。

電光火石,一瞬之間。

看起來這名叫老虎兒的小王八羔子已經被嚇的愣住的,而他那驛站掌柜則不見了蹤影,奪命刀知道,這是速度太快,以至於自己的目光都無法捕捉。

不過那又怎樣呢,只要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就還有機會!

兩人的速度都很快,一個是因為實力高超,另一個則是因為距離過近,爭的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哪個先動搖,哪個就是輸。

不過就個人(情qg)況而言,奪命刀既然做出這個決定,他便輕易不會動搖。已經顯露了歹心,豈有收手的道理,退一步講,即便他收手,人家就會放過他嗎?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而對於驛站掌柜來說,他就得好好考慮一下了。他如果對自己的修為有足夠信心,博一下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他稍微有那麼一丁點的拿捏不準,哪怕是半個眨眼的功夫,失去的可就不是機會那麼簡單了。

老虎兒對於他來說意味着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許在別人看來,救的了便救,救不了也是儘力而為了。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他年輕時也是個銳意在懷的玄修,曾夢想着走南闖北行俠仗義,通過自己的實力,打出一片天下。

這想法是很多年輕玄修心裏都存在的夢想,但人終歸是會隨着年紀的增長的成熟,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夥伴和過客。

這些人里,有的人可能只是擦肩而過轉瞬便忘,但必然會有一些人,能令對方刻骨銘心。

驛站掌柜便是這樣,他孑然一(身ēn)之時,無憂無慮無有牽挂,天當被子地當(床chuáng),走到哪裏哪裏就是家。

他不會因為某個人而進退兩難,不會畏縮懼怕,因為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打不了就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但後來,他遇到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改變了他一生的軌跡。

不是被動改變,而是自主的,發自內心的想要改變。想要脫離那腥風血雨的江湖,去往一個沒有人打擾,沒有爭奪名利的地方。

想法很美好,也差一點就能達成。但終歸是差了一點,這一點,便是他一生的重要轉折。

他的仇人尋到了他們隱居的地方,說來也巧,他幾乎每天都在,只有那邊外出採買鹽米,然而就是這天,妻子便慘遭殺害。

事後報仇之類的事(情qg)就不用說了,只說這件事對他產生的深遠影響。

其實,但他的妻子被殺,他也報過仇之後,他仍舊可以選擇隱居山林,人這一生不可能只對一個異(性xg)有好感,而好感就是喜歡的基礎,當喜歡累積起來,(愛ài)就會產生。

(愛ài),在歲月中沉澱,越發香醇,形成親(情qg)。

親(情qg)是世間最牢固的感(情qg),任何(情qg)感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當時的他也很明白,只要自己能拋開心結,另外找一個鐘意之人好好的過下去,他就遲早能夠邁過妻子被殺的那道坎兒,安安靜靜與世無爭的過完這一生。

但最終他沒有斗過自己的心結,他根本無法再去接受其他女人。歲月漫長,即便那時候的他才三十多歲,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後半生,數十年,乃至玄修有成后的百餘年,都不可能在去主動試圖培養(愛ài)(情qg)。

好感,肯定是無法控制的。因為這東西很可能是一個眼緣,一個聲音,一個動作便能帶來。

他產生好感的女子事後也有一些,甚至還有幾個願意跟他歸隱山林幫他撫平創傷,且他也努力嘗試過,但最終卻發現,都是徒勞。

他壓根就沒有辦法釋懷,換句話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娶妻子了。

而不能娶妻,不能給予一個女子名分,又怎麼可能自私的把人家帶在(身ēn)邊,這種行為無異於禽獸,他是不會去做的。

最終,他便一直浪跡,少了(愛ài)人陪伴的歸隱只算是另瓦一種自殺,孤寂和悲傷,永遠籠罩在他的心頭。

男人活着,要麼是為了雄心壯志不懈奮鬥,這類人不在乎娶妻生子的概念,他們在乎的千秋垂名。而還有一部分,則如驛站掌柜這般,雄心壯志已經消退,只想過一個平靜安穩的生活。

這類人,在隨着時間的推移中,心會越來越蒼老,他們渴望讓自己的生命中出現新的色彩,否則永恆的枯燥,會讓他們覺得生和死的概念,不在模糊。

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家,想要一個孩子。

但驛站掌柜已經發誓不再娶妻,孩子自然無處得來。幸好,他遇到了老虎兒。

老虎兒是個被遺棄的孤兒,驛站掌柜撿到他的那天,天空下着鵝毛大雪,是個比以往都寒冷許多的冬季。

好像是大年初一吧。

一個萬家團聚的時刻,驛站掌柜孤獨而蕭索的(身ēn)影獨自徘徊在中州某座城池之外,官道旁的小路上,他緩緩的走着。

不知要去哪兒,也許前一刻還知道,但后一刻便會忘記。

他已經活到了一個行屍走(肉rou)的地步。

當一個人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唯一知道的卻又不敢去爭取,那麼這個人也多半就是廢了。當時的驛站掌柜就是這種(情qg)況。

也許,如果不遇到老虎兒,那天晚上驛站掌柜便會凍死在山野小路間。

這話聽起來可能有些好笑,堂堂玄修,雖不是什麼強者大能,但好歹也是固玄境界,怎麼可能被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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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一把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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