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原本亂鬨哄的祁家，在夏涼和方子軒走進來的那一刻全都安靜了，畢竟，還有方子軒這個外人在，他們也不好鬧得太大。

祁家人將目光全都放在夏涼身上，目光里神色各為複雜，誰能夠想像到，祁家現在的打亂竟然是因為夏涼一個外人鬧起來的，不過，現在還是外人，以後，恐怕就不是了。

雖然這樣想，但是，祁家人面上卻都是沒有表現出來，倒是祁家老太太打量夏涼的目光格外的明顯。

此時，祁家人打量着夏涼，夏涼也是在看着他們，坐在中間面容格外嚴肅的人恐怕就是祁寒的爺爺，祁老爺子了，而祁老爺子旁邊應該就是祁老太太了，相比較身體健碩的祁老爺子那張嚴肅的臉，祁老太太卻是看來格外慈祥的。

其他人夏涼也大概的掃了一圈，大多都能和她有的資料上對上，不過還是有幾個人，夏涼是認不出來的，但是，也沒關係，反正她這次過來又不是來認親戚的。

夏涼將目光放在癱坐在地上被祁正淵摟在懷裏的林霞，一雙原本就清冷的眸子變得更冷了。

隨即，夏涼將目光移開，對着坐在前面的祁老爺子開口說道：“祁老好，我是夏涼，您可能不認識我，我……”

夏涼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祁老爺子給打斷了，只聽見祁老爺子蒼老的聲音裏帶着肅穆，淡淡的開口：“我認識你，我孫子拼了命的人，我要是不認識那才叫奇怪了。”

夏涼也不驚訝，她和祁寒的事情在京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的，這祁家人若是不知道還真是奇怪，夏涼這麼說也純屬是客氣罷了，有了一個開頭，夏涼便微笑着繼續說道：“既然祁老認識我，那麼就更好說了，我來這裏，是有所求。”

夏涼一句話，祁家人全都安靜了，靜靜的看着夏涼，一時間都十分好奇，夏涼這個有所求，求的到底是什麼？

祁老爺子也是好奇，他知道夏涼，從不少人口裏知道的這個夏涼，從資料上知道的這個夏涼，從媒體上知道的這個夏涼，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夏涼，祁老爺子實在是沒有辦法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讓他那個對什麼事情都淡漠的很的長孫為了這個女生拼了命。

祁老爺子眯起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祁老爺子有些害怕，害怕面前這個女生過來是為了一些利益的事情，也不怪他這樣想，畢竟夏涼因為他們家出了這麼多事情，想來想要擺脫他們家，並且撈點好處這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是，若是這樣的話，夏涼的目光就太過短淺了，當然，若是這樣，直接這麼說出來也是好的，最起碼能夠讓祁寒認清楚夏涼這個人。

祁老爺子現在就擔心祁寒就算是認清楚了，也放不下夏涼，畢竟，祁老爺子從來沒有見過祁寒對什麼事情，什麼人有這麼執着的時候，就連他媽媽林霞的從小區別對待，祁寒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對勁兒來。

想到這裏，祁老爺子又有些發愁，他這個長孫什麼都好，就是聽不了他們的話，只要祁寒想做的，他們就算是說破了天都沒用。

祁老爺子看着夏涼，想要從夏涼麵上看出夏涼這人，不過，祁老爺子頗有些遺憾的發現，在某一些方面夏涼和祁寒是很像的，就比如現在，他一個閱人無數的人，在夏涼這裏，竟然看不出夏涼在想什麼，這樣的人其實是格外可怕的。

祁老爺子也不自己胡思亂想了，面上依舊平靜，對着夏涼說道：“有所求？求什麼？”

一句話，祁家人全都看向夏涼，他們也是想要知道這個。

也不怪祁家人都這麼大驚小怪的，實在是祁寒為夏涼做的那些事情太過驚人，讓人沒有辦法去忽視夏涼，畢竟，祁寒差點為了夏涼和祁家杠上，只是一點，他們就不能怠慢夏涼。

此時，夏涼旁邊的方子軒卻是格外的佩服夏涼，說實話，現在就算是他是被忽略的那一個人，站在這種場合下，方子軒也是有些不自在，畢竟，祁家有名的人物現在都在這裏，還一個個都盯着你，這種場合，方子軒能自在就行了，所以，此時夏涼在面對這麼多祁家的目光，還在祁家的地盤裏，如此淡定自若的說出這樣的話，方子軒不得不佩服的，一個大學生，如此氣度，也難怪祁寒會喜歡。

不過，方子軒隨即又想，也是，夏涼可是當時在京大國際畫作大賽上出了風頭的人，在那種時候，她還能用左手穩穩的拿了一個冠軍回來，由此可見夏涼的心有多大了，不對，那應該是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裏吧。

此時的夏涼也不管祁家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將目光重新放到了林霞的身上，也自然看見了抱着林霞的祁正淵，說實話，祁正淵給夏涼的感覺一直都是成功人士，溫爾儒雅，做什麼事情都不急不躁，尤其是，她在資料上看到的，祁正淵雖然身處如此高的地位，但是，從來沒有和京城其他權貴之人那般作造，也沒有過任何其他的女人，更不要說有什麼私生子之類的，總之，祁正淵絕對是那種好男人，還是挑不出錯的，就是因為如此，夏涼有時候恨不明白，這樣的人怎麼就會喜歡上林霞這種人呢？還是如此死心塌地。

雖然這樣想不太好，但是，夏涼還是想要問一句，是眼瞎了嗎？

一旁的祁炎看見了夏涼的目光，相比較祁家人，祁炎是很了解夏涼的，立刻明白了夏涼在想什麼，直接擋住在了林霞的前面，也擋住了夏涼的目光，此時的祁炎的眼底帶着懇求。

夏涼依舊是面無表情，淡淡的看着祁炎，和以前不同，眼睛裏再也有了笑意，甚至多了恨意。

看見這一模樣的祁炎眼底很是受傷，抿着嘴唇，只是在此時祁炎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然後就聽見夏涼淡淡的說道：“求一個公道。”

夏涼看着祁家人，繼續淡淡的說道：“祁老，祁家勢大，想來對京城現在發生的事情應該都很清楚了吧，就算是不清楚，調查一下，應該也是知道了，所以，祁老，我想問你要一句話。”

“什麼話？”祁老爺子直接開口問道。

夏涼看着林霞，一字一句的說道：“林霞的處置。”

沒有了尊稱，只有一個名字，足以見得，夏涼對林霞的恨意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聽見夏涼的這句話，祁家人還沒有說什麼，祁老爺子還沒有說什麼，祁炎卻立刻開口：“夏涼，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看在林家的份上，你就不要摻和這件事情了，行嗎？”

“樹欲靜而風不止，祁炎哥，你要知道，事情的開局不是我，到了這一步，也不是你一句情分就能夠讓我離開的，今天我既然來了，那麼我就要給祁寒討一個公道，給我自己討一個公道，不然，我何必在這裏和你們浪費時間？”

夏涼這句話可以說，說的一點也不客氣了，顯然，夏涼也沒有心情在這裏和他們撕扯一些面上的東西，畢竟，祁寒還在醫院裏，夏涼還想再祁寒醒來之前回去呢，她不想讓祁寒擔心。

夏涼看着祁炎繼續說道：“祁炎哥，現在我還這樣稱呼你就是已經看在情分上了，不然，你覺得我會怎麼面對你，怎麼面對一個身體裏有祁寒一顆腎的你？祁炎哥，我一想到你現在的命是用祁寒的腎換的，我就有一種殺人的衝動。”

夏涼目光緊緊的盯着祁炎的腹部，這一刻，她是真的想要看看那顆腎，那顆從祁寒身上摘下來的東西是怎麼存活在祁炎身上的，他們憑什麼？憑什麼這麼做？

他們憑什麼如此踐踏祁寒。

夏涼這句話是真的觸動了祁炎的神經，這段時間以來，祁炎自從知道自己這顆腎是祁寒的，自從知道林霞是靠着什麼手段得來的，祁炎就噁心的要命，連飯都吃不下去，人也消瘦了不少，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那顆腎就像是釘在他傷口上的釘子一樣，一碰就疼，而現在，夏涼卻在敲打他，一下一下，疼的要命，也難堪的要命。

祁炎閉上眼睛，在睜開眼的時候，滿是不甘，對着夏涼大聲說道：“夏涼，我不想要的，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會是我哥的，我如果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的，我寧可去死，我寧可一輩子都好不了，我也不想要這樣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夏涼淡淡的開口道，這也是為什麼夏涼還稱呼祁炎為祁炎哥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周圍的人聽見夏涼如此冷靜的說出這三個字也是有些意外，不過全都沉默着，不動聲色的看着夏涼。

祁炎自己也愣住了，通紅的雙眼有些愣愣的看向夏涼，似乎沒有想到夏涼會這麼說。

夏涼繼續說道：“我當然知道。”

夏涼是最為明白的，就像是當年陸臣給她擋的那一下，若是可以，夏涼又何嘗想要陸臣給她擋那一下，她也是寧可死也不想將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所以，夏涼很理解祁炎的心情，可以說，有林霞這樣的媽，是祁寒的悲哀，也是祁炎的悲哀。

夏涼嘆息一聲：“可是，祁炎哥，我知道又有什麼用？你不想這樣，又有什麼用？事情已經這樣了，對祁寒的傷害也已經造成了，你肚子裏的那顆腎是祁寒的，這一點是沒錯的，不管是過程是怎麼樣的，不管你是不是知道的，你都不是無辜的。”

正因為這樣，夏涼愧疚了五年，奉獻了五年，犧牲了五年，報恩了五年，卻依舊覺得不夠，知道今天，祁寒用自己的命為代價給了她自由，她才算是得到了救贖。

這種心情，夏涼覺得不用他們做什麼祁炎這輩子都會寢食難安的，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最愛他的母親，林霞，親手做的。

祁炎聽到夏涼的話，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呆愣的看着地面，突然抬頭，看向夏涼，搖着頭，有些難以接受的說道：“不，不是的，我可以還給他的，我不想要的，我真的不想要的，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啊？”

祁炎格外的難受，那聲音連同旁邊的人聽了都覺得難受。

夏涼卻是面無表情，她理解祁炎，但是，她卻永遠沒有辦法再原諒祁炎了，只要祁寒的顆腎在祁炎身上一天，夏涼就沒有辦法直視祁炎，就沒有辦法正確的對待祁炎。

見祁炎如此，夏涼淡淡的開口說道：“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你的好媽媽啊，祁炎哥，現在所有的局面都是你媽一手造成的，事情到了這一步，你覺得我還會輕而易舉的放過她嗎？若是她只對我出手，我或許還會看在林家的份上就這麼放過她，但是，如今，她害了祁寒，害了祁寒一輩子，如此，你要我怎麼原諒她，怎麼看着她安安穩穩的過完後半輩子，祁炎哥，我做不到，我現在一想到她當年逼着祁寒做了手術，逼着祁寒離開我，我就恨不得殺死她，讓她安穩的活着？怎麼可能？”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就是交給法律，讓法律制裁她，一條就是……不死不休。”

夏涼斂下眸子，用最為平靜的語氣，說著最為狠戾的話。

祁炎到現在自己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現在的局面該怎麼辦了，也沒有想法了，腦袋裏面一片空白，轉頭看向林霞，看向抱着林霞的祁正淵。

就在這個時候，林霞突然面目猙獰的看着夏涼，立刻從祁正淵的懷裏掙扎出來，若不是祁正淵和一旁的一個祁家人眼疾手快的拉着林霞，林霞恐怕就朝着夏涼衝過來了，饒是如此，方子軒也是嚇得趕緊將夏涼拉到自己的身後，擋在夏涼的面前，夏涼是他帶來的，若是出點什麼事，方子軒覺得自己就沒法和祁寒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