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獻命賠你
寂靜的黑夜彷彿像一位垂哀的老人,異常怪異,倏然而來的微風帶着淡淡濕氣。
一雙早已濕透的腳,踩踏着枯黃的蒿草一步步向那零星火點走去,突然心中大震,略感不安,迫使停下腳步。
楊猛見狀,扔掉手中的煙蒂從岩石上跳下,繞手捋了捋腰間的硬物,迎面朝來人走去,“林夏,你此話差異,難道無事便不可找你敘舊?”
我譏諷笑出半聲,徐徐說道:“若是以往當以敘舊為先,如今我們之間無舊可敘,聽我一言,早日去自首,這樣興許能減免幾年牢獄之災。”
“減免幾年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要服勞役,”說到此處,楊猛勃然大怒,隨即便又調整心情,“我心悔恨萬分,若非當初聽信方明之言,當不至於落入東躲西藏之地。”
聞此他痛徹心扉,我放下心中防備,走近安慰道:“你不必痛心,我相信李東坡知你心意,斷不會怪罪與你。”
“心知他意又如何,有些錯一旦犯下,是萬萬不可彌補的,事到如今夜不能寐,我心甚是愧疚不安。”
黑夜中,我彷彿聽見他的泣聲,只恨皎月當空不知真假,此時此刻我已然接受他,唯一近在咫尺的防備隨之煙消雲散。
我伸出手搭於他肩上,“既已知悔過,何不投案救贖,切莫再生恨意,出來時,我已經通知鄂祥林等人,不出一個小時必然輕裝而來,
不過你放心,我已為你爭取一些寬容,若你能在方明之前說出殘害李東坡的過程,以及你們犯下之過,必會為你爭取莫大的寬容。”
楊猛如鯁在喉,轉過身看着我,說道:“若是不能該當如何?你要知道我們殘害的是一條年僅十八的少年,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見他如此心緒錯亂,我急忙安撫解釋,“出門之時,鄂祥林可謂是鄭重承諾,待你同他去時,弄清案由便還你自由之身。”
“他的承諾,你如何保證?”楊猛震徹高聲,撇開我的手,“莫非他許你殊榮,前來安撫於我,其後任爾魚肉?”
“我們兒時便已相知,你怎能如此看我?”我氣憤地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半響,楊猛突然低沉說道:“好,我答應你....”
“當真如此...?”我欣喜萬分,乍然轉身,卻不曾想迎面而來的是一把冰涼透骨的尖刀,月光折射在刀刃上,迅速插進腹中。
至始至終我都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從未負於他人,為何如此待我?
如此近距離地看着他,我能感受到他眼裏早已佈滿血絲,彷彿有一未知“信念”在操控他。
楊猛慢慢貼近耳畔,一字一頓地說道:“當..真..如..此!”
說完,他慢慢鬆開刀柄,看着手上的血漬,大喊道:“林夏,你怎麼了?”
我捂住傷口倒在潮濕的地上,不解地聽聞從正前方傳來撕裂的聲音,悔不該冒此險來相見他。
可如今再悔恨又有何用?
我仰望着皎月,楊猛突然坐地而起,居高臨下地看着彷彿奄奄一息的我,說道:“何林,你不必怪我,若非走投無路,我斷然不會拉上你,
若你能挺過此關,天長地遠,我獻命賠你。”
說完,那張熟悉,甚至有些陌生的臉消失在正上空,只聽沙沙作響穿越叢林聲,直到聲音越來越細微才得以放下心,恐怕他在此之前補上幾刀與我。
不知是否血流不止,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困痛並來,使我漸漸失去知覺。
就在欲睡欲乏之時,彷彿聽到熟悉而蒼老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當一雙骨幹而溫暖的手臂吃力地抱起我時,方才安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