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變故
九嬰不愧是化了形的妖怪，這枚妖丹拿在手裏分量很重，比之前斬殺的巨蚺妖丹的光澤更要亮上許多，只可惜被雷劈的損失了不少妖力，不然成色還會更好。
這枚價值不菲的妖丹也沒有讓蘇善快樂起來，他也沒有什麼繼續欣賞下去的心情，放在手裏掂了掂后就直接塞進了儲物袋裏。
蘇善一直認為自己對於魂穿淮藏界這件事是比較缺乏代入感和參與感的，絕大多數時候他更像是個不動聲色的看客，默默的看着這個世界裏發生的一切。
這就導致了一般情況下他的情緒很難被什麼事情刺激到，基本沒有大的起伏和波動。
然而小胖子的死讓蘇善徹底的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怒髮衝冠。
除了自己之外，大概沒有誰會在意張宸的死去，入天遖的小修中，像張宸這樣豁出了命想大撈一把的寒門子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也許張宸更優秀，更年輕，然而再優秀也最多不過換來幾聲毫不值錢的同情和惋惜，九歲的年紀則只會被當作用來判斷他自不量力的依據。
又或許，張宸實在是太渺小了，渺小的連被人當作茶餘飯後的消遣話題都不夠資格。
畢竟從接過天遖令牌的那一刻起，就自動被認做是簽了生死狀，就算賠上了性命，也不是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又有什麼好值得討論的呢？
隨着最初的那波憤怒感過去，蘇善現在心裏的自責要遠遠超越了悲傷的情緒。
蘇善一遍一遍的在腦子裏過着事情的經過，越重複就越覺得自己是難辭其咎。
就算是他使盡了辦法把人從九嬰手裏給救了出來，也還是低估了胡戈的狠毒。
蘇善怎麼也想不明白，不就是連山選徒大比上強壓了胡戈一頭么？怎麼就小肚雞腸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呢？
要是沒有讓小胖子單獨架木鳥就好了……
要是當初沒有強拉着小胖子和自己一起就好了……
要是再勸阻小胖子進天遖的時候，自己的態度再強硬些就好了……
要是當初在白夫山試煉的時候，自己沒有把銘牌還給小胖子就好了，那他根本就不會有資格進入天遖！
一步一步的往前回想，蘇善發覺自己所做的一切像是一個無形的大手，把小胖子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蘇善望着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漬，憤懣的蹲在了地上，兩手插進了發間，胡亂的揉搓了一氣，面對着命運的惡意捉弄，他的心裏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無女跑到天罡陣邊上，拔下遮掩天罡陣的陣旗遞了過來，道：“小郎，這套小旗連九嬰那種層次的妖怪都能瞞住，是個好物件，可不能給丟了！”
看到蘇善一聲不吭，也不接陣旗，就歪着腦袋問道：“接下來咱們去哪裏？”
蘇善指着那些被卡在了百十來米高的石崖上，還是顯得很粗壯高大的晶石柱道：“修鍊！”
“修鍊？在這裏？”
“這些都是九嬰搞來的靈石礦脈，我的儲物袋的容量只能裝下一塊，帶不走就太可惜了，所以我決定就地修鍊！”
“哦，那我給小郎護法。”
“你且去地上一趟，把這些陣旗插起來，然後嚴密監視方圓五十里以內的範圍，務必不要讓生人靠近！”
無女有些興奮的說道：“靠近的話我可以吃掉嗎？”
蘇善道：“你不是會使幻術讓人鬼打牆么？把人引走即可，當然不能胡亂殺人！”
無女撇撇嘴追問道：“那到底什麼樣的人才可以殺？”
蘇善下意識的答道：“當然是只有極惡之人才該殺啊。”
在他以前的那個世界裏，所有的刑罰，包括剝奪犯人生命都是由國家機器來執行的。諸如武以俠犯禁的事幾乎已經絕跡了，所以動不動就取人性命這種事對他來說並不在日常操作範圍之內，蘇善覺得就算是要殺，也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才行。
無女搖搖頭道：“小郎，對我們妖族來說，所有的人都是極惡之人啊！他們不是想着奴役我們，就是要剝皮抽筋，剖丹挖髓……”
“……”蘇善語塞了，他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無女，因為她說的都是真的。
蘇善只好強硬的叉開話題，從口袋中摸出兩瓶裝着帝流漿的玉瓶，遞給無女道：“別總想着吃人，小郎我還養得起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無女朝着胡傑的屍體流口水：“那我做完了事，這個已經死了的總能給我吃吧？”
蘇善點了點頭，無女才興高采烈的沿着藤條朝着石崖上面攀去了。
儘快突破鍊氣五層實在是太有必要了，因為只有到了鍊氣五層才能御劍飛行。
火靈鳥已經不能再用，飛行法器也毀的就剩下了一件，要是這件唯一的法器也出了問題，就算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蘇善也只能用兩條腿跑路了。
原本他修鍊的最大障礙就是晉級所需靈氣太多，而這幾塊靈氣充沛，體積龐大的礦脈晶石，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一樣！
蘇善咽了幾粒辟穀丹，搓着手走到了一塊晶石柱旁邊坐下，把手心貼在晶石上，把源源不絕的靈氣吸入丹田。
他覺得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像李彥奇那樣對修鍊報以永不熄滅的激情。
因為修鍊本身就是個挺枯燥的事，絕大多數都是在不斷的重複着同一個過程。修鍊又不像是考研讀博，雖然墨跡，總還有個熬到頭的時候，身為修士，則是一定要把修鍊進行到死為止的。
一想到遙遙無期的修鍊生涯，蘇善就連着嘆了三大口氣，穩了穩心神后就仔細的引着靈氣在周身運轉了起來。
無女插好了陣旗，把自己的藤蔓延伸到了方圓五十里開外，因為惦記着地洞底下的美餐，就趕快溜了回來，把胡傑已經僵的像個棍子一樣的屍身包裹進了紫色大花里，然後就眯起眼睛一副頗為享受的樣子。
這花妖雖然性喜血食，吃相倒是很文雅，一點血腥氣也沒有。蘇善也沒去管她，只是微微動了一下眉毛，就繼續催動着體內的靈氣轉動。
山中修行無歲月，轉眼就過去了六七天的辰光。
一波修士進到了無女的警戒範圍內，準確的說應該是兩撥！
一個馭着一個大布罩的黑衣修士，正對五名小修緊追不捨，那個大布罩朝着一個小修的頭上扣了一下又飛了起來，就縮回到黑衣修士的手裏去了。
一個肩膀上光溜溜沒了頭顱的身軀向前走了幾步，噴出一腔燙血后栽倒在了地上。
黑衣修士取出布罩中的人頭后，又朝着剩下的小修繼續追了上去。
已經無聊的數了自己身上花朵幾百遍的無女，興奮的嘟囔一句：“多殺幾個，越多越好，嘿！小郎只說不讓隨便殺人，可沒說不讓撿食吃！”
無女又仔細瞧了瞧，那幾個小修穿的正是和小胖子、胡戈他們一樣的青袍！
便哇哇的朝着蘇善叫道：“小郎，不好了，有人在追殺你的同門咧！”
見已經入了無我之境的蘇善根本就沒什麼反應，就躡手躡腳的自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