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篡改記憶

無女是擅長致幻的妖怪，只要把幻覺重複足夠多的次數，假的就變成了真的。

胡萊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畢竟和性命相比，丟失一小段記憶是件再也微小不過的事了。

無女並不滿意蘇善的處置方法：“小郎，話可要提前說清楚，完全抹去他的記憶我是做不到的，我只能製造一段假的記憶覆蓋在他原來的記憶上，還是讓我把他吃了才是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啊！”

蘇善瞅着胡戈瞬間丟失了血色的臉說道：“只要讓他再也想不起來真相，也就夠了。”

無女還抱着最後一絲能吃到胡萊的幻想，就用十分誇張語氣說道：“小郎，斬草不除根，恐留後患啊！”

蘇善沉吟了片刻后還是搖頭道：“我不是嗜殺之人，和一個家奴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怨，沒必要再多傷人命。”

見蘇善仍是堅持，無女便也不再勸說，有些不情願的伸出五指罩在了胡萊的頭頂，手心裏閃過一片青光，胡萊的眼中立刻失去了焦點。

趁着無女料理胡萊的功夫，蘇善取出一粒染沉丹吃了下去，趕緊把人身給恢復過來。

樹上的長生果還有好些，沒人會和錢財過不去，蘇善仰着頭瞅了瞅樹頂，就飛出一根藤條爬上了樹，把剩下的果子掃蕩一空。

獸人的身軀要比少年郎的人身模樣粗大許多，原來的法衣早就撐破了沒法再穿，蘇善低頭瞅瞅自己身上掛着的幾片破布，就從儲物戒里翻撿出一套新的換上。

他的衣服都是在獨槐鎮裏買的最便宜的尋常法衣，只不過因為人生的好看，就算是樣式粗陋的衣服披在身上也遮掩不住一身的倜儻。

無女嘖嘖贊道：“小郎，你現在身量還小，就已經是這般才貌，連我這個千年老妖看了都要臉紅心跳一番，要是再長大些，也不知要碎了多少小娘子的心咯！”

“你給他改成了什麼樣的記憶？”正騎在一根大樹丫子上的蘇善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只是改成了他們主僕三人因為長生果而被九嬰追殺，胡戈和胡傑被九嬰的毒火燒死，小郎恰好路過，用法器斬了九嬰，救下胡萊，是他的救命恩人。”

蘇善皺了皺眉道：“不好不好，此事最好不要與我再有任何牽扯，你隨便捏造一個散修把他救下便是。”

無女點了點頭，就又重新篡改起胡萊的記憶來。

蘇善摘完了最後一顆果子，又看到胡戈已經被燒成了一截黑炭，就拖着無女躲到了胡萊的神識探測範圍之外。

胡萊醒來后，只覺得腦中一片混沌，像被灌進了漿糊一樣。

他疑惑的望着不遠處的那堆黑灰想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想起來什麼，臉上沒有什麼悲傷的表情，癱坐到了那段面目難辨的黑炭前說道：“少爺啊，你這一死倒是輕鬆，可把我給坑苦了！死的連個像樣的屍首都沒有，讓我回去如何與族中交代啊！罷了罷了，主僕一場，就讓我最後給你收一場屍。”

說完從儲物袋中尋了一塊包袱皮抖開，伸手去抱那塊半人高的黑炭要往包袱皮上搬。

剛一抱起胡戈的屍身，又像碰到了烙鐵似的猛的縮回了手，結果黑炭屍身也掉在了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

胡萊沒有冰靈根，想不出什麼辦法來降溫，就只好坐在一旁，不時的用手背去試那黑炭的溫度，終於等到不燙手了，這才匆匆把那幾塊還熱乎的屍身炭塊攏起來堆在了包袱皮上，扯着布片的四角牢牢的扎了兩個結，又從地上拾起了胡戈的佩劍和儲物袋，這才沒有任何留戀的拔腳而去，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蘇善返回了通往地底九嬰洞穴的地縫旁邊，猶豫了一會兒后還是縱身躍了了下去。

按照淮藏界這邊的說法，人死了以後最好找個靈氣豐沛的地方埋起來滋養魂魄，這樣轉世以後的神魂才能更加強大。

估計小胖子的魂魄也不願意和九嬰住在一起做鄰居，小胖子叫了他那麼久的哥哥，他怎麼也得把小胖子的屍塊全都給撈回來，帶回去給他找片有靈氣的埋骨地才行。

蘇善沿着無女垂下的藤條一路滑道了洞底，看到天罡陣的光罩還是藍瑩瑩的沒有淫滅，心裏稍微安穩了些，這說明裏面的那些厲害毒瘴暫時還不會溢出來。

九嬰已經死了，一道道轟轟作響的劫雷正劈向它殘破的骨架，聲勢十分浩大，不要說是那些細小的骨頭，就連最粗的腿骨也只消數十道雷就被劈碎成一地的骨頭茬子。

地上的殘血已經有些幹了，質地就變的很粘稠，像是些倒翻的赭紅色油漆。

碎肉塊亂滾了一地，蘇善發現想要憑着這些肉塊拼湊出一個囫圇個的小胖子來，是件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內臟從那麼高的地方砸了下來，早就變成了一灘灘的肉泥。

蘇善彎腰撿起半片只剩下兩根手指的手掌，放出神識掃遍了洞底，才從分別兩個岩石縫裏摳出了另外三根手指。

他又撿起一塊不知是哪裏的肉塊，輕輕的拔去了扎在上面木鳥的碎木渣。

蘇善找了一個酒罈子，把裏面的酒全都倒光后，才小用靈力捲起地上的碎塊，小心翼翼的放進罈子裏。

再小心又能怎樣？小胖子早就已經不知道疼了。

他的胸腔里像是有什麼東西就快要炸裂了一樣，悶悶的漲的生疼。

在終於把所有的碎肉塊都收集到了酒罈子裏以後，蘇善才長呼了一口氣，在罈子口處貼上了一張封靈條。

儘管神魂具滅已經算是懲罰修士的最高形式，蘇善還是覺得自己讓胡戈死的太容易了些，他恨不得重新回到胡戈活着的時候，用更凌虐的方式把他殺上個千百次才能稍微消解一點心中的鬱氣。

無女也沒閑着，她將藤條從石壁上的小洞中探了進去，沒多久就掏出了好些年份不錯的靈植和一大堆五色靈石，這些都是九嬰的私藏，雖然沒有長生果那麼值錢，也是一筆不小的外財，尤其是那幾株八百年以上的紫芝比較難得，全都被蘇善毫不客氣的接管了，一股腦的塞進了儲物袋裏。

“小郎，你看！”無女手指着天罡陣叫到。

蘇善便眯起眼睛朝裏面瞧去，在天罡陣中心處，有一顆圓溜溜的珠子，冰藍和赤紅兩種顏色各佔一半，中間由一道太極圖似的魚形曲線分出了明顯的邊界來。

一道道粗雷不住的朝着珠子轟去，每遭一下雷劈，珠子的光芒就黯淡了一分。

無女又叫道：“小郎快取，九嬰正是水火雙屬性的妖怪，這必定就是他的妖丹！”

因為蘇善的靈氣和佈陣的靈氣同源，所以就算是他大搖大擺的在天罡陣里走上幾個來回，也絕不會有雷電傷他。但天罡陣里全是毒瘴，蘇善便馭着一股靈氣，從天罡陣的生門插了進去，把妖丹給撿了出來。

珠子剛一拿出來，天罡陣就偃旗息鼓了，只有些及其微小的閃電仍在不依不饒的去劈那些骨頭茬子，估計是要等到把所有的骨頭渣都劈成灰才會徹底停止了。